用兵打下殷国和劝降殷国是两种很不同的方略,结果亦不同。 m..coma
一个是稳定性,打下来的往往是最牢靠的,人有的时候不打怕,便会翘尾巴,二是立功者不同,一个是武将立功,一个是纵横辨士取功。
郦食其深知这次如果能凭借一张嘴拿下殷国,那意义非同小可,如此有谁敢再轻视辨士,轻视口舌之人……
凭借一张嘴和智谋拿下陈留,只是他郦食其晋身的一个基本功,再与陆贾诱降峣关守将时,那亦不过是再添一瓦而已,但如果能拿下一国,与往日之功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如功成,那可是天壤之别。
拿一国与得一城,于郦食其而言那将是质变,故而郦食其心中有一点点的私心,不太希望用武力拿下。
郦食其言毕,是短暂的沉默,张良眼眸转动但没有说话,他将眸光看向曹参,曹参感应到与之四目交汇。
曹参此人稳健少语,敦而敏,自能领悟张良之意,在群臣诸将当中曹参比较佩服两个人,一个是张良,一个是韩信。
曹参是此次伐殷的主将,他开口道,“大王,殷兵主力尚未出战,深浅未知,臣可试之,以威慑之,以广野君之舌剑,刨开朝歌之龟壳,殷王可生擒。”
言毕,刘邦很快明白曹参之意,主张左右开弓,兵谋并用,闻言刘邦点点头。
这点刘邦似在意料之中,突然间刘邦做出一个令人略显意外的举动,没有再问樊哙、夏侯婴、灌婴、靳歙等武将,而是转问刘交等文吏。
武将大多会偏向用兵对付殷国,在尚未与楚正式交手前刘邦的确不太愿意损兵折将,不过刘邦亦知畅通无阻不太可能。
文臣考虑的情况与武将必然不同,至少角度会截然不同。
刘交的眼眸中透出对郦食其的赞赏,再开口前他的眸光瞥向郦食其,仅仅这个眼神,刘邦已经知道他的主张,但他还是要听完刘交的话。
刘交道,“臣弟,赞成广野君和曹将军之言,兵谋并用,然臣弟有一个不太成熟之见,愿为大王解忧。”
刘邦点头,示意他接着将下去,赞成曹参和郦食其之言,刘邦意识到,但却没想到刘交还有计策。
“汉军兵力强盛,当尽显其优,不必全在于下城,臣弟窃以为可同时分兵直取朝歌,既令朝歌、修武不能首尾呼应,或有意外之攻功。”
刘交居然主张再分兵,这点令刘邦有些意外,但眼眸中对其弟的赞赏之意不断向外流出。
“诸将以为如何?”刘邦直接询问诸将的意见。
诸将多认为再分兵有些冒险,有被殷兵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危险。
意见分歧,刘邦将眸光再次滞留在张良身上,这位虽为亲身带兵打过仗,但那一条条来自太公兵法的奇谋的确很受用。
张良道,“此计可行,攻略修武之时,广野君可与汉军一同至朝歌城下,如不降,再攻之,此先礼后兵可为汉军之佳话。”
刘邦那酒窝迷人笑出现,“善!交弟此举可谓大胆而不失分寸。”
刘交笑道,“此举非臣弟一人所虑,乃刘贾将军所提,臣弟与文臣共虑之。”
刘贾,这位刘氏远属之人的名字再次进入刘邦的耳朵,眸有喜色。打虎亲兄弟,刘氏之人有才之人愈多,刘邦自然会很舒心。
天下相争之时,血浓于水的观念还是深入骨髓,比之非刘氏者,可令刘邦更加安心。
刘邦道,“既如此,命刘贾随灌婴北击朝歌。”
刘邦心悦,所以立刻有命令,所以郦食其随着灌婴这支军队向北而去。
“何为?又分兵?”
“将军,汉军之将不知兵,此乃兵家大忌。”
“将军,殷军或可创造史上以少胜多之最。”
裨将、前将军皆在对修武守军大将即殷国将军提建议,认为汉军统将不知兵,居然利用兵力的优点一再分兵,已犯兵家大忌。
殷国将军却还是很镇定,没有一点有便宜可占的意思。
春风还在不知疲倦的吹拂,嫩叶变得翠绿。
朝歌城的翠绿之叶已成景,但赏景之人比往日少很多,那美丽的湖畔早已不见踪影。
热闹的街市家家闭门,铺铺歇业,一副人人自危的样子。
“汉军来攻?”
“千真万确,旌旗蔽日,不知有多少兵力也。”
“吾观兵力比非数十万,不可压在此处。”
“何所知,吾从宫中得知,汉军兵分数路,少水三城已不在,修武城已开战,数地已起狼烟,汉军竟欲速定河内,当可压汉。”
“吾王已下达力战之令,如今之局势,能胜否……”
“嘘!勿再有此言,可是要掉脑袋。”
“掉脑袋?吾这花白脑袋早该搬家,好不容易有些安稳日子,娃子又上战场,能否归来尚且不知,有何惧?”
“吾等既不能上阵杀敌,又不能为殷国运量,不再在聒噪几句,有何趣?”
藏身在酒肆中的食客议论纷纷,那脸上对朝歌城命运的关切犹弗如谈资的摄取。
凡有战,酒客竟在此对赌,一场或许改变朝歌城的大战在他们这里竟成谈资和对赌之乐。
这些花白的老人似乎对这座城池的最终归属并不感兴趣,他们只关心这场战场结束后,孩子们是否还能归来。
朝歌城外军容焕发的殷兵已经严阵以待,朝歌城上的兵卒早已持兵刃默默等待。
等待命令,等待投下滚木、礌石的命令,等待弓弩齐发的命令。
今日的殷王没有头戴玉冠,更没有王服在身,而是铠甲上身,闪着青铜色的鱼鳞铠甲造价不菲。
甲胄在身,多为皮甲,能用金属甲者唯有大将、上将和王者贵族可佩带。
此套铠甲乃司马卬为王后亲自督造的铠甲,贴身者采取犀牛皮质,外则是很薄的青铜片,如鱼鳞一样叠加在一起。
肩膀处的披膊则是由燕地而来的铁和皮质打造而成。
除此外还有轻便的护手甲以及胫缴,这的确是一个造价很昂贵的战甲。
司马卬穿着他威风凛凛,仿佛有回到叱咤河内的岁月,手握长剑,走上箭楼,亲自督战。
看到一个长方脸,针松须,眸如宝玉的人一身闪光的向箭楼的垛口处走来,一身甲胄的上将贲郝立刻行礼道,“大王,何故亲自前来,此处颇为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