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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章 田横谋战

    田假于此时选择新任齐将,非常准确的找准时机拿住三千齐兵的心。

    一旦找准时机,人的要求往往会降低,纵使一个普通之人,只要身不残,他们亦能接受。

    找一个巨野泽盗贼为将,此为田假为王数十日一直默默不作为的第一个举动。

    不仅令三千齐军震惊,惊中多少有丝丝喜,亦让恒楚有些为难。可否为将,恒楚作为楚国的开国元勋,那眼力还是很厉害的。

    恒楚看得出此人不可为将,然田假亲自点名,带领的还是三千齐军,他恒楚能拒绝否?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恒楚虽不善庙堂,然智勇却非凡人可比,自然感觉到田假的异常。

    久在沙场滚爬者,对杀气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一向温文尔雅而又随和的田假气韵发生变化,他感觉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这是敌意,从未有过的敌意,在田假寄楚篱下时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现在也是恭敬有加,但那敌意纵使再掩藏还是无法躲避恒楚的觉知。

    田假虽项羽所封,然终究是齐王,恒楚乃楚之齐相,逆田假之意,可以,可得罪的不是田假,而是那三千齐兵。

    得罪田假本在情理之中,自他为齐相的那一刻,这一天迟早的事,任何人不喜欢被架空,他恒楚亦是如此。

    可那三千齐兵却不同,一旦悄无声息的哗变,那么身首异处,绝非危言耸听。

    田假看着恒楚,在征询他的意见,身子竟忍不住打颤,如果不是衣服遮着,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双腿在抖。

    唯有田假的眼眸没有闪动,坚定不移的看着恒楚。

    杀气,田假感觉到恒楚那身上那久经沙场才有的杀气,忍不住在抖动,但田假知道没有退缩的余地。

    今日退缩,日后便再无夺回王权的可能,故而他的眼眸出奇的镇定。

    恒楚无奈道,“城内守军只管重要,不如任其为守将,城外交给恒楚。”

    田假却道,“城内守军即如此重要,当为恒相国统领……”

    既已退让,自然要一步到位,此乃田假的做事风格,如不能抵,那就彻底放弃,逃,如能胜,那就斩草除根。

    此乃田假被田荣赶出齐国仍追着要杀的逃亡经验所锤炼的心智。

    本不该活着,被追着打,逃到异国已然被惦记着,时刻欲杀之,这种整日的恐惧与焦灼早已经改变田假的心。

    一个由胆小变得求生欲更加强大的人。

    死亡面前唯有勇气才能活下来,这种流亡折磨让田假对机会非常的珍视,一旦有根草,便死死抓住,除非草被拽断。

    田假终于开怀畅笑,在他的秘书房内开怀大笑,因为恒楚最终同意,他不知拥有自己的将,还有兵。

    兵虽少,但有为王的根基,他相信会越来越多。

    福祸相依,渔民可来往于巨野泽与城阳,但亦有渔民来往于巨野泽与东阿。

    水波荡漾,光影映照在树上,嫩叶上,叶子随着光影变换,不知是叶子随心情变色,还是水波给嫩叶新的妆容。

    叶子下站着一人,一直默默伫立许久,那如横斧般的眸光掠过那光影变换的叶子忽然自语道,“光影随虚却能变换嫩叶之色,兵法何尝不是如此。”

    忽然身后响起脚步声,脚步匆匆却很轻快,来得应该是好消息,果然只听田既道,“大将军,果如将军所言,田假与恒楚有隙。田假任巨野泽盗贼为将统城外三千齐军,恒楚已承认,但楚军之权依旧在恒楚手中。”

    田横的眸光再次如刀锋般闪亮,他已看到战机,“巨野泽盗贼为将?”

    负责知彼的乃田既,“大将军,楚军仍在恒楚掌控中,其人善守,竟毫无可乘之机。”

    田横道,“横所言非恒楚,乃田假新任之将,纵使三千齐军,亦可拖垮万余楚军。”

    田既似有不解,略微沉思,眸光中的疑色渐渐变淡,“大将军,莫非此巨野泽盗贼有战机可寻?”

    田横反问道,“可知此人底细?”

    田既道,“此人本乃梁地彭越麾下,因与之不和,于萧公角伐彭越时败亡走巨野,后彭越击败萧公角,此人未再归入其队,一直隐藏于巨野泽为盗。”

    闻言,田横那始终如刀锋般的眸光竟变得柔和,溢出笑意,“善,甚善!”

    田既又将具体所探得的消息和盘托出,听完后,田横的直觉告诉他,此人隐藏巨野泽此时出泽,必有功名心,与彭越有着瓜葛,能力不会太差。

    “将兵之能太差之人,反而不利计划执行。”

    田横立刻召集诸将,商讨破城阳之际,在星辉之夜此句乃田横讲的第一句话。

    “大将军何意?”田吸挠着头,不解道。

    田横道,“可将兵之人才可挑起祸心。”

    田光闻言,眼眸里尽是兴奋之色,“此人若与恒楚有内斗,必然有可乘之机,然如何让双方内斗?”

    话音落地,诸将脸上皆是同样的神情,田光、田既、田吸、华无伤等将皆看向田横。

    田解和田广此时留守临淄,亦是默默期待着前方的好消息。

    田横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两位战将如有所争,何所争?”

    此言立刻让诸将陷入深思,其中华无伤则率先开口道,“兵权……”

    “决策权。”

    “作战部署。”

    “对错。”

    田横笑道,“皆正确,诸将可还曾记得钜鹿之战?”

    提到钜鹿之战四个字,仿佛回到很遥远记忆里,田既道,“怎能忘记,那一战当真是天下最令人难忘之战。更出现两名背叛者……”

    田光、田吸、华无伤眼眸里溢出复杂的神情,想起那一战似乎有悔,有恨,有憾,还有一种不可捉摸的妒。

    那一战惊天动地,未能参加有憾。

    那一战之后,田都和田安背叛田荣随项羽入关,有恨,恨叛徒。

    可那一战之后,二个叛徒竟然被封王,还有一丝丝悔,后悔没能参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这句向天下世人发出的一问,当真是振聋发聩,何人不愿为王。

    参加之人,大多裂土封王,不济者亦能封侯,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妒。

    此种复杂的心情自然不愿被田横知晓,田横乃田荣之弟,是田荣的铁杆兄弟,亦是痛恨叛徒,不愿从楚。

    救赵可以,从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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