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火攻!”说话的是范目,他眸光似火,眼里仿佛已经燃起那驱散寒意的战火。
“火攻?城墙如此高,如何火攻?”朱轸想到火攻有些头疼,在他的脑海里想到那满天的火箭尚未射入城内,已在高空的秋雨里熄灭,所以他摇摇头。
“可火攻......”朱轸的话音未落,一将道出斩钉截铁的三个字,此将体如劲松,眸如云雾,自含杀气,令人不喜与之交流,但此刻他的眸光穿透双眼的云雾,似一支穿云箭。
吕泽见是善骑射的战将丁复,此人本乃赵将,目前帐下引领着一支彪悍善骑射的楼烦兵,战力很强,可与范目的巴人兵相比。
或许真的有不同寻常的火攻之法,吕泽道,“原闻其详……”
火,高奴城外尚未燃起大火,远在其西的北地郡此刻战火亮如白昼。
泥阳城外竟亮如白昼。
泥阳箭楼上的周类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不知是冻的,还是恐惧。
周类的腿亦微微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恐惧,致使其不停抖动,周类心里很清楚那是恐惧,恐惧来自于城外的郦商军。
起初周类军驻扎在栒邑,探查到汉王刘邦遣郦商前来定北地,经过详细了解,觉得此人并非什么将门之后,在诸将随刘邦入定关中时,这位郦商却奉命攻略汉中,很明显这是位不太重要的将领。
入咸阳是多么重要的事情,诸将谁不愿入咸阳,如此在周类心中郦商是位不太重要的将领。
围住废丘,降下塞王就觉得其余城池可轻易而定,故而不遣大将而来,周类大笑,笑刘邦失策,亦为自己开心。 m..coma
周类相信他的将兵能力远超司马欣。
一个刘邦曾不太重用的战将现在前来攻城,能有多大威力?
只知道郦商有个高阳酒徒的兄长郦食其,却不知郦食其曾凭智慧立下大功,拿下陈留,受封广野君。
只知道郦商未随刘邦入关,似乎关系不太好,殊不知其曾在刘邦于洛阳东作战不利时唯独他大破秦军,更不知他乃为别将攻旬关,定汉中。
可是作为一路别将定汉中,以备在正面入关不利时,从汉中入关,在当时可是作为能独当一面者来对待。其信重堪比曹参。
不得不说张良很会谋划,不仅正面谋划如何攻克武关,另一路却悄然进军汉中,提前做好还定三秦的准备,如果之前没有定汉中,什么事皆会发生,可能入关一样遭到阻击,如田都之临淄一般被田荣赶走。
按照当时入汉的路上不少兵卒逃走来看,如果遇到强敌多少会是个麻烦。
等到第一次和郦商军交锋,周类才觉得可怕,不仅郦商可怕,其副将陈豨一样可怕。
第一次交锋便成栒邑的最后一次交锋,他自己差点被郦商砍于马下,周类未曾见过有人能将一柄豹月刀舞的如此迅猛,如此迅疾,仿佛一只只留下残影的雪豹。
人居然生的形比劲松,眸似碧潭,体如猎豹。
其人迅疾,其用兵更是迅疾,明明攻左,却突然出现在右边。用兵诡异,后方本无兵,却偏偏出现,右前方明明有旗帜,却偏偏无兵。
至今周类还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仿佛那一刀已经砍上。此刻他感到很热,像是被大火灼烧,在冰冷的雨夜被大火灼烧绝不好受,苏驵有气无力道,“驵悔不听周兄言……”
“可怕,此人太过可怕!”
苏驵道,“周兄,无需丧气,不过用兵迅疾耳,吾等坚守即可,待其粮尽便可反击。”
周类冷冷的,仿佛依旧未从上次的恐惧中走出来,“可怕,此人用兵诡异,荒野之毒蛇,不可战”
“不可战,吾等可坚守!”
“亦不可守。”
“不可守?投降乎?”
周类摇摇头,“不可守,可逃。”
“逃?”苏驵震惊,难以置信,“吾等乃故秦战将,欲割据北地也,岂能再逃?何处逃?”
周类的脸在风灯的映照下出现嫣红,像是白色的绢上留下血墨。
周类还在回味那一场终生难忘的一战,他如箭一般逃进泥阳,对苏驵言紧闭城门,坚守勿出,可苏驵未听,率军出击几乎全军覆没。
苏驵损失半余,才转而坚守,但周类觉得为时已晚。
郦商的兵马分散,和陈豨军配合得很契合,每股兵看似不多,却如蛇一般可以吞下比它体积大很多的雍军。
周类颤声道,“待城外大火熄灭,毒蛇便会找到入城之法,彼时吾等难逃矣。”
周类还在坚持弃城而逃的主张,可逃归何处?在栒邑大败后,监战的章平退向义渠,命苏驵、周类二人坚守泥阳,务必阻止汉军北上。
提到逃,苏驵的脸很红,发烫,可他没有进行反驳。
泥阳城下的火还在燃烧,仿佛要将满天的雨水烧干,火光外笔直的站着一人,此人正是郦商,另外一人站着的则是陈豨,二人静静的看着大火。
城墙上的冰在融化,密集的雨水并不能将火彻底浇灭,汉军没有蓄势待发,亦未闲着,而是在砍柴,在运送木柴,不断的向城下添柴,只留下一个城门没有点燃。
天冷,雨夜本不适合攻城,苏驵、周类不敢出,郦商与陈豨商榷后便决定采用火攻。
雨与火的较量,心与心的较量。
火未能阻止秋雨酒向大地,却给汉军带来暖意。
大火没有给苏驵、周类一丝暖意反而令他们浑身冰凉。
火无法烧断雨柱,却带来浓烟,浓烟无孔不入的逼进泥阳城。
火在雨天不会变大,烟却会,会越来越大。箭楼上的苏驵再无起初的笑容,再看周类的眼神中多一种神情,有怨,有惊疑。
烟岂非正是周类所言的毒蛇,烟火找到入城之路。
火势越来越小,烟愈来愈大。
漆黑的雨夜,一片浓烟,伸手不见五指,此言毫无过分,城内的雍士卒各个捂着鼻向那唯一的一处城门奔去。
挥剑阻止,苏驵挥剑阻止,温热的液体在飘酒,于浓烟中仿佛在做画。
苏驵在卖力的阻止逃逸,周类则是楞楞的站在那里,周围的浓烟居然只令他流泪,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看着周类如此,苏驵怒,“为将者,为何不阻止士卒逃逸?”
喜欢汉室风云录请大家收藏:()汉室风云录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