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的高粱中冲出无数个人影,冲在最前面的是手持长矛的甲士,恰如其分的冲进秦营一阵乱刺。
一旦结阵短时间难以破敌,但此刻却是最佳时机,在雨夜之中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长途奔袭,一个以逸待劳。
在短暂的冲刺之中,秦兵有条不絮的结阵,没有慌乱,倒地后的秦兵立刻有人补上,秦阵最终结成。
持长戈、长矛的楚兵见秦兵已经结成立刻退进高粱地,仅仅片刻又恢复宁静,静的只有风声,寂的只有雨声。
在阵中的郦县狱掾却有些诧异,刚才还极为猛烈的攻击立刻消失。
消失的莫名其妙,消失的如此之快,这下郦县狱掾有些恼火,此路是通向郦城的捷径,快速回援的最佳之路,两旁却是较为狭长的高粱地,足足有五箭之地。
若是保持阵型缓缓前进,那真不知何时才能通过此地,若是散开阵型快速通过,万一又来箭矢,又来冲刺如何是好。
郦县狱掾静静的等着,裨将三番两次询问几句,郦县狱掾一时间无法拿定注意,“明人不做暗事,何不出来一较高下。”
话音随着风雨飘散在高粱地中,渐渐变成风雨之声再亦半点人声,唯有呼吸声。
等待片刻没有动静,郦县狱掾思虑杂再三道,“保持队形,缓缓前进。”
秦兵便维持队形半步半步向前推进,前进两百步后依旧没见箭矢飞出,更无楚卒冲出,慢慢的郦县狱掾不免有些着急。
如此这般行进,未能出得高粱地那么郦城已然被攻破,此乃楚将之计,果真是绝妙,果真是令人憎恨。
城破非吾愿,损兵非吾愿,两者唯有选其一,只能损兵折将,此时此刻郦县狱掾唯有如此想。
唯有舍身犯险,但愿别真的舍身,思虑至此郦县狱掾果断道,“散开队形,两两一组快速通过!”
立刻便有传令小吏在狭窄的长形方阵中来回穿梭,传达着,“两两一组,快速通过!”
郦县狱掾非常忐忑的看着秦军在众多死伤中才结成的阵型渐渐散开。
嗖!嗖!嗖!
刚刚散开,密如骤雨的箭矢便向秦兵虎啸而来,简直将秦兵当做活靶子在射击。
秦兵立刻又陷入慌乱,忽然不知是谁在喊,“藏于高粱……”
被箭雨射的抬不起头,被风雨刮的睁不开眼睛,被死亡笼罩的秦兵忽闻四个字,如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
乱蜂般扎向高粱地,却被一排排尖刀收割生命,余下的惊恐中又跑回密集的箭雨之中。
看着如没头苍蝇般乱撞的秦兵在乱箭中损伤,郦县狱掾即怒又愁,“快速通过!”
四个字仅仅说一次,但却在传令的飞马中四散传播,原本乱嗡嗡的秦兵立刻像流水一样有着相同的奔向,一同向着高粱地的另一出口奔去。
在前仆后继的奔跑中一匹匹倒下,郦县狱掾心哇凉,不曾想这里居然埋伏着大梁的弓箭手。
折损若再继续后果不堪设想,郦县狱掾立刻再次下达命令,“结阵!”
如此反复几次,郦县狱掾的脸色铁青,不但没有冲出高粱地还损兵折将,郦县狱掾恼怒,可未有办法来可知如此密集的箭雨。
郦县狱掾寻思既然弓箭手布置较多,那么在高粱地的暗处戈矛步卒必然不多,等到箭矢射完,他便可以安然度过。
为此郦县狱掾决定接下来的路程保持阵型前进,即便再慢亦是如此,如此虽然慢但总比至郦县城下已是残兵败将要好,那时赶至城下亦是待宰羔羊。
只是未曾想到的是秦兵阵型在慌乱中尚未聚集成之前,高粱地一阵慌乱之后冲出的却是剑盾手,为首的一位更是勇猛异常。
同样的是这位战将纵马而出,从此将冲出的地方可以看出这里已经被踩踏楚一条小路。
可以说此将的冲出几乎是算好的,为首的此将生的较为特殊,手里持着一把冷月双刃斧,趁着斧头上的冷光依稀可见此将生的眸如皓月,隐隐有光,身似松柏,彪悍劲勇。
雨夜之中唯有那把双刃斧划过的两道寒光依稀可辨。
远远看去仿佛两道流光在雨夜中护着一将快速在秦兵中穿梭,直取郦县狱掾。
郦县狱掾本在指挥秦兵结阵,完全没想到会有一将直接杀出一条血路,直奔他而来。
在尚未反应过来时便看到前方秦兵一阵大乱,接着便有一匹战马腾空而起,踏雨珠而来。
挺起长枪,这是郦县狱掾本能的反应,持长枪直接刺向长空,准确的说是刺向飞跃而来的战马。
郦县狱掾欲刺战马化解突如其来的危机,可令他至今难忘又是最后一眼的场景诡异的发生。
两道寒光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的飞掠其长枪之杆。
嗤!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长枪之杆本是韧竹中添加坚木涂漆而成,即有韧度不易折断,又因涂漆而光滑寻常利刃无法斩断,会在韧杆上划过。
可此刻嗤的一声断为两截,枪头落地,在断裂之前,那杆剑锋蹭着马腹即将刺入对手的肋骨。在甲胄尚未完善之前,在金属铁甲尚未普及之前,肋骨处是没有防护措施的。
细看才发现那两道寒光乃一把战斧的双刃,手持此把战斧的正是樊哙。
砍断郦县狱掾的长枪是极其冒险之事,又是极为危险之事,居高临下的砍断对方长枪需要比对方快,需要极为巧妙的角度,更需要极为冷静的判断。
在对手的枪尖刺中自己要害之前,这把战斧要及时的砍断枪杆,否则不是砍断对方兵器而是自己先被刺死。
战斧砍断枪杆并没有停止,居然先划一个极为陡的弯,再沿着奇怪的弧度自下而上划去。
如同庖丁解牛,一来一回,一上一下,看着如此简单,却蕴含大道自然。
未曾料到长枪之杆被斩断,更未料到战斧没有停止,而是非常自然的在收回的路上砍向郦县狱掾。
噗嗤,冰凉的战斧自右腋下向左肩割去。
郦县狱掾先是感觉腋下一凉,接着便是一热,凉的自然是锋利的战斧,热的自然是血液。
滚烫的液体哗哗的向下落,接着便是全身的冰凉,身体迅速僵硬,意识还在但身体已经僵硬,无法控制身体。
这种感觉仿佛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发觉身体在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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