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甯君谩骂黔布,黔布一听自然就不乐意了,但转念一想黔布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没有理会东阳甯君的谩骂。
黔布做了一个什么事情呢,告诉身旁的士卒悄悄命其将所有的军吏皆叫到跟前,亦就是只要有点指挥头衔的,诸如七大夫、五大夫爵位级别的统统叫来,并告知他们在一旁静静候着。
这么一来情况就变得复杂了,黔布道,“东阳甯君言之过矣,什么盗匪?难道人在山穷水尽之时须如君一样,谦谦君子,宁饿死亦对那些横征暴敛之秦吏如父母一样侍奉。”
这些言语直接得到周围军吏的认同,对东阳甯君他们怒目而视,几乎将其当成了秦吏。
东阳甯君依旧觉得胸中烦闷,道,“现如今楚地已有楚王,汝若随项梁攻秦嘉之军,乃是叛逆,叛逆者比之盗匪还过,何不归顺楚王,做一个匡扶社稷,复立大楚的功臣?”
黔布见东阳甯君还在谴责自己,依旧觉得他黔布乃逆贼盗匪,这些跟随他征战的兄弟们胸中皆已有气,他便道,“归顺楚王?难道让吾黔布归顺一个初立之时便大兴建造楚王宫,致使留县父老子弟怨声载道之君?攻定陶秦军不克便沿途破已降诸侯之城邑,难道秦嘉之军便是如此的与民秋毫无犯?”
黔布这一连串的问号令东阳甯君措手不及,他万没想到黔布此人不只是一介武夫,乃是一位知天下事的豪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憋得是满脸通红,过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汝……汝胡言八道,吾楚王……吾楚军……何时致民怨声载道!”
言至最后实在是心中怒极,他是来劝降的怎么来到这里反而被黔布给训斥了一顿,他此刻不是烦闷,而是怒火攻心了,“盗匪逆贼……”
东阳甯君后面的话完全被已经怒不可止的各军吏们的愤怒淹没了,黔布彻底的激起了周围军吏对东阳甯君的怒气。
黔布看着眼前的这根瘦柴,他觉得只需点把火,怒气会汹汹燃烧起来,会将眼前这根瘦柴烧成灰,“兄弟们,吾黔布向来军纪严明,一直以来皆是劫富济贫,杀酷吏,诛暴秦,此乃立楚王之人……”
言至这里,他指着东阳甯君道,“楚王及留楚军皆与暴秦无疑,且秦嘉乃背叛陈王之人,兄弟们该当如何?”
周围的军吏皆是追随黔布之人,此刻早已怒气滔天,自然怒火燃烧,“杀之祭旗,诛杀叛贼,诛灭暴秦!”
这一下东阳甯君有点恐惧了,他转身欲骑马离开,早已有勇士上前将其拦下,等到刀架在脖子上时,他才后悔,恐惧袭遍全身,他后悔不听人言,突然间他对活命的本能被激起,他想活下来,乞求活命,乞求饶恕?
可东阳甯君是熟读圣贤书的豪杰,是豪族子弟,岂能被盗匪所辱,人命只有一次,如果不去争取,那么其他一切无从谈起,他鼓起勇气开口求饶了,他觉得很屈辱。
可是他的求饶声太小了,周围怒气冲冲的军吏没有听见,黔布亦没听见。
就这样他被斩杀,被拿来祭旗。
黔布再次手握八尺破秦槊跨上战马,命吕臣、薄将军率一支军从左翼进攻,他黔布从正面袭击秦嘉军,与即将到达的恒楚军来个前后夹击。
此时的恒楚与项籍两人并没有如黔布料想的那样顺利的达到指定地点,在狭道上与敌军相遇。
这路军真是欲要偷袭项梁本部的人马,领军者乃朱鸡石、郑布。
两支军队不期而遇先是震惊,接着便是剑拔弩张,浑身发痒的恒楚立刻命军队发起进攻,俗言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此刻抢先发动攻击便是占据先机。
恒楚与项梁、项籍的关系比较不错,尤其是和项籍,在其逃亡的过程中唯一和他有联系的,知其所在者便是项籍,故此次出战项梁特意关照恒楚要好生照看自己的侄儿。
他项梁如今只有这么一个至亲了,故并不愿项籍参加惨烈的大战,更不愿其做先锋,虽然项梁亦知不经一番磨砺亦难成大器,可他对这个侄儿终究有着一股的天然保护欲。
自从项籍见秦始皇道出彼可取而代,项梁认为此侄子非同一般,可叔父的终究不愿项籍身处险地。
可项籍却不是那么想,他想诛杀暴秦,为死去的祖父项燕复仇,凡是挡路者皆是阻止他复仇之人。
故而这次恒楚手持丈六长矛直取敌方身穿战袍者的朱鸡石,因朱鸡石的战袍和铠甲知其为主将。
留下郑布给项籍,此刻的郑布的确是副手,作为此次偷袭项梁部的左校尉。
项籍则是一身铁片鱼鳞甲,身后披着橘黄袍,手持一把长枪,此枪长一丈三尺七寸,重九九八十一斤,枪锋锐利,点到必死,枪身巨重,扫到必亡。
项籍大喝声,持枪来战郑布,“来者报上名来!”
郑布亦催马上前迎战,见项羽乃一少年,虽然生的虎背熊腰、猿臂鹰眉,但面容依旧没有退去稚嫩,故而轻笑道,“吾乃上将帐下左校尉郑布是也,少年,吾劝汝还是回家的好!”
可是两者距离接近时,郑布的轻视之心变成了震惊,不,是惊恐,只见项籍目运双瞳,煞气骤增,郑布胯下马皆受到惊扰,马嘶声不断,不愿向前。
郑布自己险些被惊吓跌落下马,他急忙稳住心神,只见项籍早已舞动长枪向其扫来。
郑布急忙举起三角叉来挡!
砰!
咔嚓!
咯嘣!
长枪与三角叉触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紧接着便是三角叉长杆折断,手臂因受巨大冲击而骨折。
长枪毫无悬念的扫向他的脖颈……
郑布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难以置信,恐惧,疑惑,不解,不甘。
噗通!
郑布的身体跌落马下。
正在交战的恒楚和朱鸡石抽身停止战斗,皆向项籍这边望来,难以置信,就这样完了?
一枪毙命?
最为震惊的是朱鸡石,他深知郑布的战斗力,不至于一个回合就落下马去,况且对方还是一位少年。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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