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体验了一回舌战群儒。
朝中的大臣勋贵,无论年老年少,都是死脑筋,有着一股子食古不化的劲儿。
青铜器使用了好几辈子,说换就换,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从这种饮食上的小角度,开始移风易俗,倒是一个不错的尝试。
至少,在子受舌战群儒的时候,大家偶尔有反对的声音,倒也不是多么激烈。
就连比干这种看似耿直的火烈的人,都没有激烈的反驳。
丞相商容不但没有反驳,反而主动和子受咨询铜器换瓷器的具体时间……
最终,还是帝乙站出来,和子受敲定,把朝歌的教军场拿出来,给子受用几天。
铜器换陶器,三日后,教军场举行。
这件事儿关乎生命,那些大臣再守旧,食古不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们嘴上不愿意接受使用陶器这件事儿,但心里的防线已经被攻破。
大家议论纷纷,最终还是散去。
每个朝中勋贵都想三日后去教军场看看子受烧制的陶瓷有何不同。
帝乙让周围的人都退去,只留下子受。
等离去人的脚步安静下来,帝乙才招了招手,说道:“受,盐带来了么?”
“父王命令,不敢不带。”子受从宽大的袍袖里拿出一袋精盐,递了上去。
看到羊皮包,帝乙眼睛亮了一下。
他坐在从子受那里要来的椅子上,把那包盐放在桌上,郑重的打开。
细白的精盐,闪烁着耀眼的白色光芒。
用手摸摸,盐粒细碎,杂质很少。
“这样的盐,你那里有多少?”帝乙问道。
“回父王,只要有足够的盐块,要多少有多少。”子受微笑着说道。
“……”帝乙震惊了。
“盐块变成精盐,会淘汰一些杂质,不过这种盐更加可口,对身体也好……”子受娓娓说道。
……
最终,子受给出了帝乙粗盐提纯的方法。
“有了这种方法,我们就可以从西周和夷方收购盐块,然后提纯再卖给他们。这两年西周靠着贩卖井盐,富裕得很。”帝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商的盐道被西周和夷方掐在手里,经常以高价购买盐块。
有了这个办法,就可以把高价收来的盐块提纯之后,再高价卖回去。
“父王,如果你信得过,可以把盐这事儿交给我。”
“你当然信得过。那就把盐这事儿,交给你。这次打夷方,抢了一些盐块,夺取了一处盐矿,都划给你使用就是。”帝乙大手一挥。
“父王,我还有一件事儿要和你商量。”子受又抱了抱拳。
“说。”帝乙很开心,这些年征战,一半为了地盘,一半是为了盐块。
如今终于可以凭借精盐和西周、夷方讨价还价。
子受沉吟了一下说道:“父王,怎么看西周?”
这话问的很突然。
帝乙捏着精盐的手微微一顿。
西周,靠着盐铜生意,风生水起,在西边的影响力,已经不比商王朝低了。
西伯侯姬昌看似温良恭俭让,可实际上远没那么简单。
帝乙想找借口削弱姬昌的权利,可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西周,已经压在帝乙心中许久。
如今子受问出来,帝乙微微失神。
“西伯侯,不好说。”帝乙艰难的吐出了六个字。
“父王不好说,我来说。西伯侯阴蓄异志,养精蓄锐。父王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嗯,只是每次出征,西伯侯押运粮草,供应前线,有功无过,本王没有借口对西周动兵。”帝乙微微摇头。
子受点点头,笑着说道:“儿子倒是有个办法,让西伯侯消耗一下。”
“嗯?”帝乙眼睛亮了起来。
别的不说,就那一手证明铜器有毒的办法,就让帝乙在心中对子受刮目相看。
“父王,北方的鬼方也不老实,咱们不如这样……”
从王宫出来,子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帝乙算不上是个好帝王,但绝对是个好父亲。
不论自己儿子说的事儿,有多离谱,帝乙都答应下来。
回到帝子府,已经入夜。
子受叫了郝建过来,问他在朝歌选好地皮没有。
郝建从怀里拿出好几张羊皮卷,每一张上面都画着一块地皮。
“帝子,这里有些本来就是帝子您的地方,有些是我觉得好的地方,直接花钱买来了。”郝建办事儿,总是这么细心。
有时候子受怀疑他不是个练武的,而是个专业秘书。
子受拿着羊皮一张一张的看着。
“这儿是一处临界宅子,就在王宫不远的地方……”子受看到哪一张,郝建就介绍哪一张。
子受摇了摇头,位置倒是不错,缺点就是距离王宫太近。
大祭司经常各种作妖,王宫附近的街道,经常各种禁严。不适合商业运作。
“把中城区这两处地方,改建一下。靠近内城贵族门阀居住的地方,开酒楼。至于这里,处于国人和贵族交界处,做个陶器店。”子受用手点着。
郝建一一记下。
“告诉西山的奴隶们,把陶器分为成甲乙丙等,教军场置换的时候,不准拿甲等最好的陶器……”
子受说一条,郝建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一条。
帝子府,看似平常,其实好多人都在郝建的调动下,运作起来。
和帝子府悄悄的热闹不同,子启和仲衍此时也聚在一处。
仲衍唉声叹气,在地上走来走去。
子启跪坐在桌案后面,安静的拿着铜酒杯,抿了一口,笑道:“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有毒……”
“大哥,你还有心情说这个。你看到今日宫中,父王看子受的眼神了么?”仲衍歪着脖子问道。
“看到了,父王心中一直犹豫立谁为储。这回怕是有了定论。”子启依旧淡然,表面不形于色。
“三个月前发烧,咋就没烧死他。”仲衍恨恨的说道。
“二弟不可胡说。子受是咱们亲弟,怎能如此恶毒?”子启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仲衍还想说什么,却被子启瞪了一眼,闭上了嘴。
“无论如何,三弟这次发现铜器有毒,总算是对大家伙儿都好的事儿,你不要再多说无用的话了。更何况,立储,并非三弟自己争取,而是叔父提议,商容等人附议,这事儿不能单赖一人身上。”子启把铜杯放下,仔细咂咂嘴,还真觉得酒里有一股子怪味儿。
“比干叔父……”仲衍冷笑一下说道:“他战夷方归来,看似给你我兄弟带了不少好东西。可实际上呢,竟然是他带头要立子受,他那套理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