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实在没想到施林通会想的这样多,听着施林通说出这样的话来,陈桥只觉得诧异不已,眼见施林通在自己的目光之下终于不再说话,陈桥才摇着头开口道:“你觉得我是那种顾着面子而硬要将无用之人放在身边重用的人吗?”
施林通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急忙说道:“大人英明睿智,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事?”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陈桥正用带着别有意味的目光看着自己,片刻之后,施林通这才想清楚陈桥为何会问出这句话。
眼见施林通愈发局促起来,陈桥又道:“我用人一向是看人的才干,我既然一直让留在机锋营,那便是你做事让我很满意,你又何必如此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若非施林通是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陈桥几乎都要问出一句,您可贵是姓林名唤黛玉的林妹妹了。
“旁的我也不再多说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若你今后还是这副样子,我可能就真的要将你裁撤掉了。”陈桥满脸严肃地看着施林通。
他想来不爱见男人还一天到晚伤春悲秋,也就是因着还觉得施林通用得还算顺手,才愿意耐着性子开解他一二。否则,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一早便叫他撵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潜伏在波斯的机锋营将士便传回了消息,说君士坦斯二世和兰格斯商议之后,打算设宴款待陈桥,共商大事。
得知此事后,陈桥不由大笑了几声,看来这流言还是管些用的。
“大人如何看?”
同样被这个消息惊醒的其他几人也走到了陈桥的营帐前。
陈桥只耸耸肩,“在君士坦斯二世的差人来之前,还是按着我们原来的安排行事,今日便发兵吐火罗,先将吐火罗攻下,余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是!”
等到天色大亮之后,陈桥便率领整装待发的黑龙军准备出发了。
“陈将军!”
听闻陈桥即将出发的消息,单相国便带着几个近臣出城来为陈桥送行了。
“将军此去,一路小心。”
立在陈桥身旁,单相国深深作揖说道。
陈桥扬起一抹笑看向单相国,“相国放心,东女国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带领着黑龙军出发了。
滚滚尘土中,黑甲生辉旌旗飘荡,没过多久黑龙军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相国大人,请回吧。”中年女子走到单相国身边,低声劝了一句。
单相国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仍旧看着前方还未消散的尘土,长长呼出一口气,“黑龙军此战只能赢不能输啊……”
中年女子似乎猜到单相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合拢双手放在身前微微垂下了一些头。
“回去吧。”落下这三个字,单相国便转身回到了城中。
“大人,我看那位单相国很是担心黑龙军此行的胜败啊。”走在陈桥身边的辛志诚说道。
陈桥笑笑,“自然要担心,若是黑龙军输了的话,东女国的覆灭便也是眨眼间的事情,她如何能做到高枕无忧?”
离两人稍远一点的那色虽然听到两人的说话声,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骑在马上,远远的朝着吐火罗所在的方向看去。
当初吐火罗兵败国灭的时候,那色曾发誓,他再回吐火罗的时候必是为他的王兄,为那些战至最后的将士还有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报仇雪恨的时候。苟延残喘地从吐火罗被黑龙军救出,又生无可恋的在床上躺了几日,那几日期间,他时时刻刻想的要去底下想王兄谢罪。
可到底世事难料,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成为黑龙军的人,更没想过自己会对陈桥如此的心悦诚服。
长长的叹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团在胸口的浊气,那色的眉目间已是一片清明。
几近黄昏的时候,陈桥终于率领着黑龙军到达了吐火罗。等到夜幕降临,黑龙军乘着夜色来到了城门下。
一座偌大的城池内,几乎算得上是悄无声息,既没有了炊烟袅袅也没有了往日的人声鼎沸,那色双眼含泪的注视的那个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原本还扯着缰绳的手不由紧紧握住了那入夜之后便溢出丝丝寒气的刀柄。
两颗在风吹日晒下在已经面目全非甚至开始腐烂的人头正悬挂在城楼之上,浓浓夜色下,甚至让久经沙场的黑龙军都不免觉得脖颈见生气阵阵寒气。
那色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在风中摇摇晃晃的人头,原本还算平静的他此刻却好像是忽然被人狠狠在心口剜了一刀似的,脸色苍白着浑身颤抖起来。
耳中的呼啸而过的风声不知何时变成了吐火罗百姓的惨叫声和他的王兄最后对他声嘶力竭喊出的那一声声“快走!”
忽然,那色只觉得冰冷异常的肩头上落下一个温暖,他扭头看去,只看到陈桥正拧着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将军放心,我没事。”那色拼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这句话之中暗含了多少绝望和悲痛。
陈桥没有开口,只沉默的看了那色一会儿,转而便骑着黑虎走到了前面。
“雷虎营、乾狼营听令!”
屏息凝神的听了一会儿城内的动静,陈桥忽然开口道。
“在!”
雷虎营并乾狼营的将士齐齐发出一声高喝。
“随我入城!”
“是!”
陈桥双眼牢牢盯住那扇被紧紧关着的城门,从黑虎背上一跃而下,一步一步走到了城门前。抬起自己紧握成拳的手看了一眼,陈桥唇边扯起一个笑,随后便朝着城门重重挥出一拳。
不过眨眼的功夫,承载着吐火罗多少年兴衰荣辱的城门便倒在了陈桥的这力量蓬勃的一拳之下。
那色目瞪口呆看着陈桥,他先前虽然也曾与陈桥对战过,却丝毫没有看出来陈桥还有这样的本事。
“吓傻了?”立在那色身旁的沈勇达忽然扯着一个与有荣焉的笑说了一句。
那色僵硬地转头看向沈勇达,开口说道:“将军实在英勇过人。”
沈勇达憨笑一声,刚想要再说些什么,便听得前方陈桥打出一声大喝:“杀!!!”随即便不再理会那色,只以长刀当做马鞭,拍马冲入城中。
“轰隆”一声巨响,将驻扎在吐火罗城内的拜占庭士兵尽数震醒。
“出了什么事!”
兰格斯走后,一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暂时接替了这领军之位。此刻,他只穿着一件里衣便跑了出来,神情紧张地朝着环顾四周一眼,随后便听到一阵震天的喊杀声。
“全军集合!集合!”
彪形大汉一边回到房中穿上铠甲拿好佩刀,一边扯着嗓子大吼道。
接二连三的响动已经将所有驻扎在吐火罗境内的拜占庭士兵,大梦初醒的士兵们眼神中带着些许惊慌的左顾右盼,随后便都训练有素的穿戴整齐跑出房中前往校场集合。
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严阵以待的彪形大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声音传来的方向,握着刀柄的手也愈发收紧起来。
“咻”一直利箭破空而来,彪形大汉虽然看着笨重,身手却委实灵活,他脚下一挪转眼便闪到了一便。只可惜站在他身后的士兵却没有他这样的本事,三个站成一列的士兵瞬间便背着长长的利箭串了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