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那位长辈恢复得很好。
就是面部受损严重。
手脚也落下残疾。
恐怕不能从事生产了。”
处理完情报组的事,张桦又匆匆赶到那处隐秘的小弄堂。
他刚刚收到一个消息,说赵耀林要见自己。
“患难见真情,张某记下了。”
听李玉书转危为安,张桦感激道。
赵耀林摆手道:“都是为了抗战,张先生不用客气。”
他又笑道:“顾晚晴同志的事,幸亏有张先生的援手。
不然我们的可就大了。”
张桦的心脏狂跳一下。
赤党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把自己查了出来。
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张桦淡淡说道:“顾辰逸先生是爱国商人。
此次不幸罹难,让人倍感痛心。
张某所做的,不过是每一个中国人应该做的。”
赵耀林感慨道:“如果每一个中国人都是张先生一样的想法。
把鬼子赶出去……
不,鬼子根本进不了中国。
张先生,眼下的上海错综复杂。
鬼子已经对公共租界下手。
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张桦道:“鬼子确实占尽优势。
但他们对我们的国家、民众犯下了滔天的罪行。
所以,这群野兽永远都是中国百姓的敌人。
除了少数寡廉鲜耻的汉奸、卖国贼之外。
其余的百姓绝不会与这些禽兽同流合污。
可惜国府……
赵先生,如果能把百姓团结起来,打败鬼子只是时间问题。
要还是一盘散沙的状态,我们只会被鬼子各个击破。”
赵耀林嘉许道:“张先生有这个认识确实难得。
我党的宗旨就是发动群众、团结所有爱国团体,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阵线。
所以张先生要发挥作用。
为全民族抗战做贡献!”
张桦激动道:“我能做些什么?”
赵耀林笑道:“您已经在做了。
要是张先生信得过我。
往后类似顾晚晴同志的事。
可以提前通知一声。
我们看能不能提供一些帮助。”
张桦点头道:“这次的事确实有些鲁莽。
还请赵先生海涵。”
营救顾晚晴最好的方式是里应外合。
如果救人的双方没有沟通。
反而会变成一场火并。
那就会铸成大错。
赵耀林摆手道:
“世上的事还真是难以琢磨。
张先生救了晚晴同志两次。
晚晴同志恰恰又是给你长辈做手术的主刀医生。
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什么?”
张桦一下子愣住。
他可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节。
坏了。
接连管别人叫母老虎……
是个女的都得炸啊!
张桦磕巴道:
“还请赵先生说项。
我对顾小姐的说的话……
实在对不起。
我当时只想尽快拉开距离。”
赵耀林用手点了点张桦。
“张小哥,这我得批评你。
怎么能说晚晴同志能打死一头牛呢?
还有,母老虎打人那句话。
导致晚晴同志被无良记者拍了照片。
登报说顾辰逸的女儿当街与不明身份男子打情骂俏。
这引来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啊!”
张桦彻底麻爪。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
记者的动作竟这么的快。
张桦嚅嗫道:“赵先生,请代我向顾小姐道歉。”
赵耀林故作生气道:“怎么道歉?
你一拳打不死一头牛。
还是,你不是母老虎?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
算了。
先过一段时间吧!
晚晴同志刚刚遭遇大难。
恐怕也没有心情理会。”
张桦理亏,赶紧岔开话题说道:“赵先生,公共租界那边,鬼子塞了很多人进警务处。
为首的是一个叫赤木亲三的鬼子,
此人来华前改名叫赤木亲之。
据说是鬼子国内首屈一指的警务专家。
此次到公共租界,就是要消灭所有的地下组织。”
赵耀林认真道:“我们对赤木亲之也有所了解。
确实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近段时间,我们在公共租界的一些人员会撤到法租界。
同时会减少在那边的活动。
张先生身为一线的人员,也要保护好自己。”
张桦摇头道:“军统那边也作出人员调整,但还是以暗杀为主。”
他一直认为。
不管暗杀的是何种级别的鬼子。
只要日本政府、军部重新指派一个接替就是了。
即便有所行动,针对的也应该是那些层出不穷的叛徒。
不但能防止机密外泄。
还能震慑那些思想动摇的家伙。
同时保护与叛徒接触过的自己人。
赵耀林沉重道:“都是为抗战作贡献。”
目标不一样。
采取的方法当然也不一样。
张桦站起来说道:“赵先生,家里的长辈暂时托付给你们。
我这里有200大洋,是前几天的一点缴获,还请赵先生收下。”
那车劫来的物资总共卖了300大洋。
黄德亮自己留下100块,其余的都交到张桦手里。
赵耀林笑道:“下次有什么买卖可要照顾一下我们。
你可是不知道。
钱的事快把我们愁死了。”
张桦笑道:“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不过市面上的粮食越来越贵。
倒是可以做这方面的文章。”
赵耀林赞叹道:“张先生真是多才,连经济也这么精通。”
张桦谦虚道:“没事瞎琢磨的。”
上海租界的人口从100多万猛增到400多万。
但周边的村落都被战火波及。
农民不是被杀,就是逃亡。
本地农作物大量减产后。
只能依靠进口来弥补粮食的不足。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上海市的米面价格涨了四成。
照目前的形势看,还会进一步的抬升。
赵耀林点头道:“多思考就对了。
张先生现在是情报组外勤科的人。
最近有没有工作的方向?”
张桦道:“目前正监视那些逗留在上海的名人。
中统也派人劝他们离开。
不要沦为鬼子的帮凶。
其中一部分人很配合。
已经陆续离开上海。
前往香港等等地方。
还也有一些不为所动。
继续在上海当寓公。
中统那边还在努力。
应该还能劝走一些。”
这样的事,眼下也只能中统去做。
他们大半是文化人。
不少还是赤党的叛徒。
平常开个会讨论马列思想都不足为奇。
比起只会舞刀弄枪的军统。
中统在情报方面的成就也更大。
只是军统暗杀行动不断。
反而在声势上压倒了中统。
赵耀林点头道:“这件事很重要,也着急不得。
那些人在国内有相当的影响。
如果贸然处置恐怕会让舆论大哗。
反而对抗战产生不利的影响。”
张桦有些无奈道:“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赵耀林笑道:“来日方长,我想局面总会有清晰的一天。
张小哥来弄堂很不方便。
我们在斯菲尔路还有个接头地点。
如果有什么消息,你可以打这个电话号码。
听到两声噪音后。
如果是重要消息就说黄金涨价了。
一般消息说大米涨价了。
其后会有我们的同志与你在菲林公园接洽。”
张桦正色道:“你不怕我会告密?”
赵耀林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相信你是热血男儿,绝不会做蝇营狗苟之事。”
张桦郑重道:“士为知己者死。”
赵耀林道:“不,君子许国、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