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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孤儿

    两天后,杨淮忠率领十万大军,收复九江郡。一路行军,除了看见野狗,野狼,老虎等野兽在啃食路边的7尸体之外,没有看见一个活人。

    诺大的九江郡,除了逃去汀州城的四十万百姓,其余都已经被鞑虏屠杀殆尽。

    全军将士见到此情景,无不心中悲戚,双眼通红。悲凉的氛围,在十万大军中蔓延。

    “传令下去,将闽越王旗,我军的军旗,插遍全城的高地。给我敲锣打鼓的去喊,告诉这一方百姓,鞑虏已经被我们杀光了,现在有我们来保卫这一方国土。给我一寸一寸的找,定要找到活人!”杨淮忠红着眼眶,歇斯底里的吼道。

    “领命!”众将领领命,正欲转身去组织军队搜救。

    “慢着!”杨淮忠又喊住了众人。

    众将领停下脚步,看着杨淮忠,等待他的命令。

    “那些死去的百姓,将尸体集中起来火化了吧,以免滋生瘟疫!”杨淮忠沉声道。

    “是,将军!”

    “去罢!”杨淮忠摆摆手,叹声道。

    “哐哐哐……”

    “乡亲们,我们是闽越的军队,我们来救你们了。鞑虏都已经被我们杀光了,别害怕,出来吧,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将士们下了马,敲着锣,打着鼓,果然是一寸一寸的去找,看见尸体就过去翻找,探探是否还有心跳,鼻息。确定死透了的尸体,就抬到一起,准备火化。

    “乡亲们!别怕,我们是闽越国的军队,我们是来救你们的。鞑虏已经被我们杀光了……”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尸体已经堆成了三座小山。但依然未见一个活人,将士们的声音早已经开始哽咽,嘶哑。

    一名士兵在烧成废墟的院子里搜索,忽然,他似乎听见了微弱的呻吟声。士兵急忙寻声找去,发现院子里有一个被石板盖住的水井。士兵迅速冲过去,搬开石板一看,果然这是一口枯井,井底正半躺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那微弱的呻吟,正是从那名男孩嘴里发出来的。似乎察觉到有人发现了他们,男孩费力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随后下意识的就将手臂抬起,抱住了身旁紧闭着双眼的女孩,将女孩紧紧的护在怀里。似乎就这一个简单动作,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眼睛无力的闭上,但手依然紧紧的抱着女孩。

    “啊,有活人,快来人,这里有人活着,快,有两个孩子还活着!”士兵惊喜的大声呼喊着战友。

    “有人活着,快过去,快……”

    附近的士兵听到呼喊声,都快速的飞奔进了这块废墟。

    “大壮,人呢,在哪?”进来的士兵问道。

    “在这呢,井里面!”那名叫大壮的士兵,指着身后的枯井答道。

    其余人围过来一看,井底有些深。

    “快,麻绳给我!”一名士兵解下身上背着的麻绳,系在了大壮的腰上。

    “你们拉紧了!”大壮说完,翻身顺着井壁上的石头,就往井底爬去。

    等到了井底,大壮探了探两个孩子的鼻息。

    “大壮,怎么样?还活着吗?”井口的士兵问道。

    “还好,都还有气,水给我,快!”大壮疾声吼道。

    “接着!”那名士兵扔下了自己的水囊,扔给大壮。

    大壮拔开水塞,掰开男孩的嘴巴,小心的往里灌了一点水。男孩张了张嘴,大壮赶忙再灌了一点。随后又如法炮制,给女孩也灌了一些。做完这些之后,大壮解下腰间的绳子,将绳子系在了男孩的腋下。正准备把男孩护住女孩的手掰开时,这个动作似乎把男孩惊到了。男孩猛的睁开眼,瞳孔急剧收缩,嘴里含糊不清的喃喃道:“不要……求求你……放过妹妹……求求你……”

    “娃娃,我是来救你的,我是闽越国的军队,不是鞑子,我现在要救你,和你妹妹,你先松开手!”大壮轻轻的拍了拍男孩的手臂,柔声说道。

    男孩似乎听懂了大壮说的话,缓缓的松开了手臂,随后脑袋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大壮赶紧将男孩抱起,向上一托,说道:“拉上去,稳住,小心莫磕到头!”

    待众人将男孩拉上去后,又将绳索抛下井底,绑住女孩,拉了上去。众人急忙抱着两个孩子跑去找随军郎中。

    早已有人将这里发现两个孩子还活着的消息,汇报给了杨淮忠。杨淮忠带着随军郎中赶了过来,刚好在路上遇见。

    “快,让他们平躺下来!”郎中疾步上前说道。

    士兵左右看了看,赶紧走到路边,蹲在地上,刚准备放下孩子。

    “慢着!”杨淮忠制止了士兵的动作,随后杨淮忠解下了身上的大鳌披风,铺在地上。

    “放下吧!”

    两名士兵这才将孩子轻轻的放在披风上。

    郎中蹲下身体,抓住孩子的手腕,轮番听了听两个孩子的脉搏。再上下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孩子的身体。

    郎中身后跟着的小徒弟,取下背着的诊箱,取出一个小包摊开,原来是一套针灸用的银针。

    “黄先生,情况如何?可还有救?”杨淮忠心急得问道。

    “无妨,孩子身上并无其他伤痕,只是受到了惊吓,加上多日未进食,导致身体虚弱,还有救!去熬点稀粥!记住是稀粥,要熬烂些!”

    黄济玄答道,随后从包里捏起银针,手起针落,飞快的在二十几个穴位上都下了针。

    黄济玄是长汀溪“悬壶药铺”的坐诊大夫,张三梁的胳膊,就是黄济玄给接回去的。此次杨淮忠前来九江郡收复失地,李高峰特地请了他还有长汀溪的另外二十几名大夫,随军出行,以备不时之需,这下刚好用上了。

    “给他们喂点水,隔些时间再多喂几次!”黄济玄吩咐道。

    “哎,城里被烧成了废墟,抓药都没地方抓,你们先等着,稀粥熬好后,给孩子喂下去。我去采药!”黄济玄叹了口气,说道。

    “是,先生!”大壮取下水囊,拔开木塞,再次给两个孩子喂了一点水。

    黄济玄和徒弟收拾好诊箱,正准备离去,这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大将军,大将军,这里还有几个孩子活着。”这时从道路的另一头,几个士兵抱着孩子朝这边跑来。

    “快,快放地上!”岳珠亮,任旭坤,等一众将领麻利的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铺在地上。

    这次救回来七个孩子,在地上一字排开。

    “先喂点水!叫人多熬点稀粥,快!”黄济玄当机立断的吩咐道。

    这时其他的郎中也闻声赶来,一人检查一个孩子。

    “身上无明显伤痕,是饿的!”郎中们给出了共同的答案。随后也纷纷施针,护住孩子的心脉,刺激气血。

    “各位先生,城里已烧成废墟,依我看,我们留下两人在此照看即可,其余人一起采药如何?”黄济玄提议道。

    “黄先生所言极是,那就我留下来吧!”丁云安说道。

    “我便与丁先生一起留下来照看,辛苦各位先生了!”黎鹏飞拱手一礼,道。

    “好,这里就拜托二位了,咱们走吧!”黄济玄说罢,便与众人往山上行去。

    ……

    三个时辰后,已经入夜。

    九个孩子都已经醒来,只是可惜,诺大的九江城,原本十几万人口,如今只找到这九个七八岁的孩子活着。

    其中两个从井底救起的孩子,是兄妹。哥哥七岁,妹妹才五岁。鞑虏破城后,父母将他们藏在井底,扔下了几个烧饼,叮嘱一定要省着吃,等没人了才能上来。随后父母在井口盖上了石板,才免遭一劫。

    另外七个男孩,年龄稍大一些,都在九岁,十岁。因为调皮,当天跑到山上掏鸟窝去了,等回到城里的时候,远远的看见鞑虏正在屠城。他们也听自家父母时常告诫自己,遇到鞑虏一定要跑的越远越好,鞑虏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专门吃小孩!

    所以当他们看到这些骑着高头大马,打扮怪异,见人就砍的人。一下就反应过来,鞑虏破城了,随即又害怕的躲回了山上。如今还是二月,山上光秃秃的,又无野果。只能抓些虫子,掏些鸟蛋什么的充饥,这才活了下来。

    这估计是他们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自己的父母亲人全都没了,自此以后,他们就成了孤儿。

    杨淮忠悲叹一声,悲的是九江城十几万人口,如今只余九个孩子。叹的是人生祸福难测!

    “孩子们,你们以后有什么想法?”杨淮忠问道。

    “我们要为爹娘报仇!””

    四十万赣州百姓,李家坳是容不下那么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