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还有其他交代没有?”秦睿看完信之后,吃了一惊,顿时思绪澎湃。这个主意只有三个人知道,刘健不会说,自己更不会说,弘治怎么会知道?难道被那死太监出卖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三人现在是利益共同体,孙公公不可能出卖自己的,对他没有好处啊。
刘威压低声音:“我家老爷分析,可能是大规模派出司农司官员动静太大,所以用太子来转移视线。”
秦睿想了想,貌似很合理,但是派出太子来巡视农事,动静不是更大吗?天下的目光不就全部跟过来了吗?秦睿还是没搞懂,弘治皇帝是怎么想的。只能再问道:“还有别的吗?”
刘威左右看了看,用几乎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道:“我家老爷任太子太保,负责教***。太子机智聪颖,但行事偶有荒诞不经。”
秦睿听了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背后议论皇储,非人臣所为,刘健能说出这话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秦睿也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些对正德皇帝的争论,有人说正德天资聪颖,处事刚毅果断;有人说正德荒唐好色,宠信奸臣。但秦睿记得吴敬中站长对余则成说的话:“所信者,听也;然听,犹不可信。”
历史就是个小姑娘,任由胜利者和后来者书写。自有皇权始,皇权与文官集团的斗争就没有停止过,士大夫作为文官集团的代表站立在朝堂上,背后有着庞大的士人在支持。而书写历史这个小姑娘的责任,都在文官集团手中。有些事情一字之差,就是天壤之别。
刘健身为太子太保,负责教导太子,说太子偶有荒诞不经,应该是客观的。但正德现在毕竟只有7、8岁,后世这种小屁孩被称之为“熊孩子”,能有多少坏心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刘威带的话已经结束,就告辞回去了。
秦睿叫来管家,跟管家说,“立即放出消息,就说我遭逢海难,又多日奔波,重病缠身,需要休养。”
范恩一听愣了一下,这两天府里很多事情都的改变,都来自这位姑爷,从老太爷和老爷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要是这位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赶紧问道:“姑爷身体不舒服吗?可是要找大夫来诊治?”
“范叔,放心。你看我这生龙活虎的像是病了吗?”秦睿淡淡的笑了笑,“不过,大夫当然要了。做戏做全套啊。”
“做戏?做什么戏?”范恩一脸迷茫的问道。
“有人要来,有大人物要来,我不想见啊,必须找个理由啊。”秦睿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无奈的摇头。
“什么大人物?比刘公还大?难道是当朝首辅?首辅来找姑爷干嘛?”范恩感到疑问,能让刘健派人来送信的人必然比刘健官职还高,刘健已经是内阁成员了,除了首辅,还有谁比他大?
“要是首辅就好了,首辅是讲道理的,我就不用这么麻烦做戏了。”秦睿显得很无奈,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一个小屁孩,一个来头很大的小屁孩。”
范恩低头一琢磨,嘴吧立马张的跟鸡蛋一样大,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心肝,颤巍巍的开口问道:“难道是……”
“是。”没等范恩说出口,秦睿立马打断他的话,用坚定的语气肯定了范恩的猜测,说道,“范叔,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该干嘛干嘛,不要声张,不要露出马脚。以防有人起歪心思。”
就算没经历过,后世无数的也看过,皇帝皇储的行程是极为绝密的,如果泄露招来祸事,那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是,姑爷。”范恩声音颤抖着回到,“那行,我去找大夫。另外太爷和老爷那边是不是要知会一下?”
“祖父和岳父那边我会去说,范叔你先去请大夫吧。”秦睿手扶额头,一脑门无奈。
秦睿到书房将太子即将来范府的事说了一下,范氏父子立马激动起来,太子朱厚照是弘治皇帝唯一的儿子,妥妥的法定继承人,未来的皇帝。这未来的皇帝驻跸范府,范府与有荣焉,天大的喜事。秦睿对此却丝毫无感,只是觉得麻烦。也跟他们说了自己准备装病的事,这让范玄成很不理解,秦睿一句“山人自有妙计”敷衍了过去。
其实秦睿之所以要装病,就是怕到时候繁琐的礼仪,关键自己跪不下去啊。作为一个现代人,跪天跪地跪父母,自己还能接受,让自己去跪弘治天子貌似也能接受,但让自己跪一个小屁孩,自己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后院的地平整好了吗?”秦睿开口问道。
“已经平整好了。”范少卿点了点头,“准备移苗了吗?”
“我过一会去周嫂那边看看,时间上算,也就这两天了。”秦睿心中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穿越而来已经10天,苗种在后世已经搞了2个多礼拜,不知道穿越对此有没有影响。
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人,头戴纶巾身着儒袍,剑眉星目,鼻梁挺直,颇有一番气度。
进门后见到范玄成,跪倒便拜:“孩儿正卿,拜见父亲,父亲安康。”
范玄成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范正卿起身,开口说道:“起来吧,一家人没那么多礼道。”
范正卿起身,转身躬身对范少卿施礼,说道:“拜见兄长,兄长安好。”
“三弟好。”范少卿微微施半礼,兄友弟恭啊。
此时,秦睿已知来人是范家三公子,赶紧起身,躬身行礼:“侄婿秦睿,拜见三叔。”
范正卿一脸纳闷,侄婿?范玄成一共三子二女,兄弟三人子女中尚无人婚配,怎么会有一个侄婿蹦出来,而且看此人虽然相貌堂堂,但也无过人之处,发型怪异,心中越发奇怪,转身瞅向老父,只见父亲只是微微一笑。只好微微抬了抬手,说了句:“贤侄免礼。”
四人重新落座,范玄成才开口说道:“正卿,睿儿是我亲子为子佩挑选的夫婿。”
范正卿暗自揣摩,子佩自幼便为范玄成视为掌上明珠,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很多当地达官显贵、豪商巨贾前来求亲,都被拒之门外。父亲怎会选择一个如此怪异之人,难道此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嘴上没说,只是点头。
“睿儿放言,让范家成为大明首辅和首富。”范玄成眸中精光泛起,语气凛然,“少卿在朝为首辅,正卿在野为首富,你二人以后守望相助,互为犄角。今日之后,老夫不在掌管家中事务,有事与秦睿商议。若遇事不决,秦睿可一言以决之。”
范少卿见过秦睿的嚣张,也知道秦睿的本事,听了范玄成的话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范正卿哪里知道秦睿的本事,让自己一长辈听小辈指挥,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何况这两天,来的路上,群情汹涌,说桃花堤范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花钱雇人摘桃花,一看就是范家家人年老糊涂,准备临老入花丛;还有传言范家小姐为花妖所迷,雇人摘取桃花供奉花妖。各种传言不一而是。再联想到父亲今日所言所为,难道一家人都是被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迷惑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