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祚明带人押着徐家老爷,往堡子中央的戏台子走去。
沿途街道所见房屋,除了窝棚之外,皆是像杜甫修建的那种茅草屋,大抵是破败不堪。
秦祚明微微挑眉,就冲着二八分的佃租,就晓得堡子里的百姓,饱腹不够,更不用说修葺房屋了。
等越往里走,房屋才算是坚固起来,不是茅草屋,变成精装房。
秦祚明现在倒是理解了,为啥解放后,会把地主家的房子,分出一间或者半间房发给百姓。
因为他们那些房子看起来不叫个房子,一场大雨都能给浇塌了。
那住人的窝棚,甚至都没有徐老爷家的马厩豪华。
戏台子不远处就是豪华的徐府。
青砖绿瓦,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威武雄壮,让人一眼就能瞧见,修建的好不气派!
徐家家丁被涌进来的麻匪们给齐齐看押,若是不投降的则是就地斩杀。
那些平日里被徐老爷倚重的精锐骑兵,早就跑没影了。
剩下的大多是墙头草,大势一落,便全部倒戈。
戏台子上,秦祚明带着九筒面具站在上面,唐风等专精射箭则是占据高处。
底下的百姓议论纷纷,不知道麻匪是想要如何处理徐老爷。
徐老爷面色发白,但对于底下的刁民仍旧是不屑一顾。
“好汉,你是想要抢一次,还是想要天天抢?”徐老爷看着九筒,努力的发出自己的声音。
秦祚明差人拿了两把椅子,坐在戏台上,没搭理他。
“我觉得我是有用的,至少能帮你治理堡子。”
秦祚明指了指那些衣不蔽体的百姓:“你就治理成这样?”
徐老爷为之一顿,主动坐在椅子上:“我可以帮你联络其他堡子的人,扩大清风寨的实力。”
“呵。”秦祚明微微挑眉,有些发笑:“你觉得钱和你,哪个对我重要?”
徐老爷咬了咬牙,颇为颓废的道:“还用问,当然是钱。”
“不。”
秦祚明伸出手指摇了摇。
“那是我重要喽?”徐老爷是喜从心中来。
“不,钱和你对我都不重要。”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老爷有些气急败坏的质问,他想不明白眼前的麻匪到底要什么。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秦祚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徐老爷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传出去,你清风寨的麻匪若是再想招降其他堡子的人,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千金买马骨、取木立信的事,你没听说过吗?
我要见你们大当家的,我对清风寨是有用的。”
秦祚明看着戏台子底下的百姓:“你知道李自成进了北京当皇帝,他为什么失败了吗?”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追饷!”
“不错,主要因为是他没有重用你这类人,没有保证你们官绅的根本利益啊!”秦祚明坐在椅子上笑了笑:
“他们本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抛弃了崇祯,转投到大顺的怀抱里。
但他们发现大顺并不能保住他们以前贪赃枉法得来的利益,自然会去联合满清。”
“那你还要杀我?”徐老爷皱眉道:
“至少你想称霸川蜀,我也有些关系,门生旧故不多,但也盘根错节,所以我不理解。”
“因为啊李自成这步走的不彻底!打天下,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
不能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而我可以把这步走的彻底一点。”
“你?”
徐老爷瞧着脸上带着九筒面具的人,能听的出来他的声音很是稚嫩。
“对,我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夫民者,万事之本也,不可欺。让你瞧瞧什么叫群众的力量。”
徐老爷对此却是嗤之以鼻:“当今世道,一九分已经算是给这等小民一条活路了。
规矩向来便是这般,大家都是如此做的,我何错之有?”
秦祚明长叹一口气:“向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自是对的,你们这帮麻匪就会平分田赋,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地给你们分吗?”
“有啊。”
“在哪?”
秦祚明回头笑了笑:“把你这样的人杀了,地就有了!”
徐老爷脸上的不屑,当即就无了,他有些坐不住这把椅子。
“我能帮你的。”
“难不成你有机会不会杀了我吗?”秦祚明瞥了他一眼:“你我都知道,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和解的。”
同样站在戏台子边缘的苏若楠,听着秦祚明的话,她有些不理解。
他是真的想要称霸川蜀吗?
这个口气确实是有些大,清风寨能行吗?
苏若楠陷入了沉思,如今川蜀境内光有势力庞大的麻匪,便有摇黄十三家。
如今张献忠又带着大批人马涌入川中,占据成都,近些日子也大有动作。
再加上残存的明军,定然会发生反扑。
清风寨的势力,打下一个徐家堡子便已经算是幸运,获得了人口,如何能发展的起来?
秦祚明说完之后笑了笑,不管颓败的徐老爷。
他站起身来,接过小旗官郑路手中的木质喇叭,看着戏台子一下面有菜色的百姓们。
“今天,我清风寨替天行道,就是为了从这个万恶的徐老爷手里,把大家从贫苦当中解救出来的。”
秦祚明的话音刚落,戏台子底下便嗡嗡一片。
“戏台上的好汉到底什么意思?”
“是啊,他请徐家老爷坐在戏台上,难不成是让他给咱们唱一曲?”
秦祚明示意张新朝天放铳,让大家安静下来。
砰的一声。
戏台上枪声一响,底下的百姓便顿时都没有了声音,全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秦祚明很是满意他们如此整齐的害怕,举着木质喇叭吼道:
“麻匪来了,徐家堡子就太平了!”
“麻匪来了,青天就有了!”
“我来徐家堡子只办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秦祚明指着台上的徐老爷大吼道:“徐老爷的生死就掌握在你们身上,谁要是说出他做的好事,我就给徐老爷画上一个黑笔。
要是谁说出他做的坏事,我就给徐老爷画上一个红笔。
黑笔多,他就活,红笔多,他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