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9年10月5日,安汶。
汉洲攻击舰队占领安汶已经三天了,两百多陆战队士兵驱赶着众多特尔纳特素丹王国士兵与荷兰雇佣军,再一次地将安汶城搬空了。
齐大江原本没指望能再次从安汶获取大量物资和金银货币的,但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却非常贴心地给汉洲人准备了十五万盾荷兰银币和五百多吨稻米,以及前期收购而来的大量丁香、肉蔻等香料。
而且,汉洲人还俘获了一名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高层,东印度事务委员会首席财政官、高级商务参赞塞纳德·卡拉梅特先生。看着这位去年在与汉洲人关于帝力城归属谈判当中颇为趾高气扬的东印度公司高层,齐大江有些玩味地审视着他,心里却在琢磨着,俘获了这么一个大人物,会给汉洲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作为一名绅士,我期望在俘虏期间,能得到你们汉洲人合理的对待。”塞纳德·卡拉梅特仰着头,强自镇定地说道:“作为回报,待战争结束后,我将给予你们汉洲相应的金钱回馈。”
“俺们汉洲不缺钱。”齐大江似笑非笑地说道:“另外,给你什么待遇,只有俺们将你送到汉洲后,由俺们的大统领决定。”
“你的意思是,我的命运将掌握在你们大统领曹雄的手里?”塞纳德·卡拉梅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面前这个汉洲的海军指挥官会因为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痛恨,而直接将他杀死。那么,在到汉洲之前,他的生命将会是安全的。
“放心,俺们大统领不会宰了你的。”齐大江仿佛看出来这个荷兰高级大人物,其实是有点色厉内荏的,笑着说道:“抓了你这么一个大人物,俺们汉洲自然会想从你身上得到点什么。你说是吧?”
“你们不会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的。”塞纳德·卡拉梅特摇头说道:“作为一名正直的绅士,一个有操守的高级职员,我会严守所知道的一切秘密。为了保护我的荣誉,我会以生命作为抗争。我向上帝发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
齐大江看着一脸坚毅的塞纳德·卡拉梅特,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几个军官离开了房间。一名荷兰通译临走前,看了看这位东印度公司的高级商务参赞,嘴里低声说道:“哦,愿上帝保佑你。”
“我们明天必须要离开了。”齐大江边走边说道:“在峡口警戒的几艘船已经遇到两艘前来安汶的荷兰商船了,说不定后面还会继续有荷兰商船过来。要是他们不甘离去,反而陆续聚集在一起,来堵俺们的话,那可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还有一半粮食没装上船,若是明天走的话,只能将其烧毁了。”徐洪祥说道。
前几日攻打安汶,恰好遇到城中土人暴动,袭占了城门,徐洪祥当机立断,指挥部队立即冲进了城中,迅速打垮了荷兰雇佣军和土人仆从,而自身伤亡非常轻微,让他大呼侥幸。
“为何要烧毁?”齐大江摇头说道:“将那些粮食和刀剑长矛全部送给那些暴动的土人,想要火器的话,也给他们。”
“那俘虏的土人如何处理?”徐洪祥问道:“全部带走吗?”
“当然!”齐大江说道:“俺们汉洲到处都缺人,这些土人可都是壮劳力,扔了多可惜。对了,安汶城拆得怎么样了?”
“城墙拆了大半,城内的房屋都堆放了柴草,等我们离开后,就准备放火。”
“让那些土人将城墙上拆下来的砖石都尽量丢弃到海里,让荷兰人下次多费些力气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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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9年10月10日,班达海东南方。
汉洲攻击舰队一行七艘船已经距离此行的补给点--牛岛已经不足两天的航程了,船上所有人都有些放松下来。他们将在牛堡修整两天,然后经汉洲北口堡、海角堡,前往威远堡,最后沿着一系列补给点,前往汉兴岛,与留在那里的罗汝成等一行汇合,开始十二月到一月之间的移民运输任务。
“你们说,这个时候,荷兰是不是会有很多武装商船前往安汶来堵俺们?”齐大江站在船头看着前面无垠的海面,突然开口说道。
“俺们再次破了安汶,荷兰人肯定恼羞成怒,得了讯息的武装商船自然都会前往安汶查看一番。”船上的大副孙维庆说道。
“那么,封锁帝力城的荷兰战船会不会也要去安汶呢?”
“齐统领……,你是想带着俺们去帝力?”孙维庆惊讶地问道。
“俺觉得,可以过去看看。”齐大江说道:“俺们有五艘战船,其中两艘还是专业战舰,若是帝力城的荷兰船只少的话,俺们也不是没有机会给帝力城解一下围。”
孙维庆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点点头,说道:“要不,将其他几艘船的船长喊来,俺们一起合计合计?”
“让人打旗号,将他们唤来。”齐大江内心有种不可抑制的冲动,或许,他们可以有机会冲入帝力港,看看快有一年未曾有消息的齐大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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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力城外的农田里已经收获了第二次土豆,而且耕地面积较三月的时候又扩大了数百亩,并且种植了近半的稻米和西谷。
每日去往河岸边钓鱼的陆战队士兵,除了补充食物来源以外,还有一项主要工作就是警戒和监视荷兰人是否会派出登陆部队,再次进攻帝力城。要知道,为了应对基本的生存危机,帝力城七百多汉洲军民和一百多荷兰俘虏大部分都在南城外的农田里进行劳作。
第三陆战队连长徐传兴有时候在田地忙了一天后,脑子都有些迷糊,隐约间,似乎自己还在数年前的大明,租种着村里杨老爷家中的佃田,过着平凡而又艰难的苦日子。
但是回到帝力城中,看着挎着刀,背着火枪的士兵和乡兵,他才从恍惚当中回过神来,这里是帝力城,他是一名汉洲陆战队的长官,担系着全城军民的安危和生死。
吃过晚饭后,是帝力城中汉洲军民最为放松的时刻,互相聊着白日间所得不多的趣事,偶尔回忆一下在大明的逃难日子。当然,也会聊一聊以后他们的未来生活。
到这个时候,对于守住帝力城,所有人都不再怀疑。唯一所想的,就是荷兰人的封锁何时解除,汉洲本土什么时候来援助他们。要不是有齐大陆这个汉洲最为重要的人在帝力城中的话,很多人都会怀疑,是不是汉洲本土已经放弃了他们。
这一日,齐大陆与几个陆战队士兵在海岸边点起了篝火,惯常地烤起了鱼。虽然烤鱼不论是闻着,还是吃在嘴里,都是香气四溢。但吃得多了,总会让人感到些许反胃。
警惕的看了看山岭上的瞭望塔,没有任何警示信号发出,随即,齐大陆从一名士兵手里接过烤好的鱼,张嘴咬了下去。
每次吃烤鱼的时候,齐大陆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四弟齐天。当年还在跟着刘香混海上的时候,在一次登陆岸上,齐天第一次烤了鱼,给他们几个兄弟吃。那时,就觉得,普通的海鱼撒些香料烤着吃,是如此美味。及至后来,在汉洲建设营地,时不时的在晚上,齐天继续给大家烤鱼。
谁能想到,几年后,自己被荷兰人封锁在帝力城,吃烤鱼都会吃到反胃的地步。
“狗日的荷兰人!”齐大陆嘴里吐出鱼刺后,恨恨地骂了一句。
“队长,这几个月以来,荷兰人的战船都不怎么过来骚扰我们了。”一个陆战队士兵说道:“他们能让我们安心吃东西,现在瞧着,也不觉得那么可恨了。”
“怎么不可恨?”另一个士兵说道:“要不是他们封锁着俺们,俺早就回建业城和老婆孩子团聚了。想想娃儿都两岁多了,该要叫俺爹了。也不知俺那个柔佛婆娘教他没有。”
齐大陆闻言,顿时也思念起他的妻子和未见面的孩子,心里顿时愁肠百度起来。
“瞭望台上的许老三在做什么?”这时,一个士兵侧头看了看山岭上的瞭望塔,“他冲我们挥舞手,是个什么意思?荷兰人的船靠近了,直接敲锣就是了,我们也听得见呀。”
众人听了,全部扭头朝山岭上的瞭望台看去,只见瞭望台上的士兵嘴里在喊着什么,并不停地向他们挥动手臂。对呀,这是什么意思?他发现了什么?
“轰!轰!轰!……”这时候,帝力港外,隐隐传来一阵闷雷声。
“海上有人在打炮!”齐大陆脸上呈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悦,“汉洲的船队来解救俺们了!”
说着,他扔下手里那串烤鱼,转身朝山岭上的瞭望台跑去。
“俺们汉洲船队来了!……他们终于来了!”
几个士兵嘴里喃喃地说道,随即,也跟着齐大陆身后,纷纷朝山岭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