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1938
马义林这两天很高兴。从易县一回来,就成了情报股股长,心里的得意就不用提了。要不是一直在警告自己,千万要淡定,马义林真的想唱上两嗓子。
马义林很感谢俞晋和。他没有想到俞晋和居然这么够意思,他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特务科人员调整,还真得让自己当上了股长。
虽然股长比起之前的侦缉队长来说,还是差了许多。但是比起那个上不上下不下的车警大队副大队长来说,可是天渊之别。
从侦缉队长到车警大队副大队长,再到易县。马义林一直在走下坡路。可是这又能怪谁?现在居然柳暗花明,当上了特务科的情报股长,对于刚从易县回来的马玉林来说,这个结局就不错了。
马义林总是告诫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是在情报股长这个位置上坐稳当了,然后再找机会收拾那个赵文生。
马义林在警察局最恨的人,当然是赵文生。如果没有他,自己现在还在侦缉大队当自己的大队长,又怎会到特务科去吃嗟来之食?
只要有机会,我就要一下子把赵文生操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马义林暗自发着狠,一摇一晃地从鼓楼大街方向,走了过来,慢慢得拐进了隆福寺大街。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马义林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地朝前挨着。使了一夜的劲,现在的马义林简直一步都不想走。
“他娘的,这些拉洋车的傻叉们也不知道都跑到哪去了。”马义林嘟囔着左顾右看。
马义林都找了一路了,一辆洋车都没有找到。这会儿终于走到了隆福寺大街,眼看就到地方了,就是有洋车,马义林也不准备坐了。
出来的实在是太早了。甭说是洋车,就算有个卖豆浆的也可以喝一碗暖暖肚子。可是这一会儿,卖早点的都还没出门呢。
小桃红的被窝里是暖和,但是一会儿他那车夫男人就回来了,要是被他撞上,那可就玩大发了。
“冷点就冷点吧,也比被人家摁在床上强。回去补一个回头觉。不也是挺舒服的。”马义林嘴里嘟囔着,眼睛却朝着老张家的包子铺望去。
老张家的包子铺,也还没有开门。不过老张家的包子铺是连家带店,里面这会儿指定有人。
马义林想着是不是敲开门买几个包子?最后想想还是算了,自己昨天晚上劲儿有点使过了,太累了,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这娘们,好是好,就是太粘人了!马义林舔了舔嘴唇,颇有点回味无穷。
马义林晃着脑袋,拐进轿子胡同,朝着自己租住的地方走去。
马义林租住的地方,是一所大杂院。里面五行八作,什么样的人都有。
马义林顶烦这些邻居,就没有一个他能够看上眼的。这里面住的,不是拉洋车的,就是卖小吃的,要不就是在庙会前面打把势卖艺的,没有一个正经营生。
马义林每次进院子都有一种成就感,每一次都想到要不是自己有任务,八抬大轿请自己,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进这个院子!
马义林进院的时候,正好碰到胡大爷正往外出。
马义林见这些邻居,从来就没有打过招呼。总是眼睛朝天,擦肩而过。
在他的眼里,这些下里巴人,哪里配和他在一起说话。
胡大爷是这一片有名的老掮,说和生意,搭接买卖。也是这一片的耍巴人,方圆几条胡同,提起胡大白活,没有人不知道。
胡大爷“工作”的地方,就在离胡同口不远的茶馆,天天和人打交道。接人待物,眼睫毛都是都是空的。
自从马义林进了这个院,他就知道这个人压根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之所以进了这院,那是一定有原因。
胡大爷也试探过马义林几次。也不能说是马义林警觉,而是马义林根本就没有把这个院的所有人看在眼里。那么自然也就不会将他们说的话放在心里。
胡大爷居然什么也没有套出来,这对于胡大爷来说,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胡大爷也见到过几次来找马义林的人。也看不出这两个人究竟是是各方神圣。但是归齐不是干好营生的样子,于是也就打消了了解的念头,此后
也就敬而远之。
胡大爷见了马义林进来,他平时见人客气惯了,想都没想,就下意识的一点头,客气地招呼道:“呦,回来了,今儿您可是够早的啊。”
马义林依旧双眼看天,仿佛没有停脚的样子。理都没有理胡大爷,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
胡大爷看到马义林这个样子,不由得一阵羞臊。毕竟自己也是几条胡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下子让人给臊了个大红脸。胡大爷抬手“啪!”的一声,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嘴里还嘟囔道:“真他娘的没有记性,嘴怎么这么欠!”
胡大爷说完话,左右看了看,好在没有别人,没趣地朝着胡同口走去。
马义林丝毫不知道自己进门的时候,已经得罪人了当然就算真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马义林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自言自语说道:“舒坦!最他么舒坦的就是今儿了!”
马义林昨晚也确实折腾地累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居然睡着了,而且还打起了呼噜。
“老马!老马!”门外传来急促地喊声。
马义林正睡的香呢,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拍门。他猛地一激灵,还以为是车夫呢,蹭的一下跳下了床,直奔窗户而去。
刚跑了一步,这才想到这是在自己家里呢,谁敢来捉奸?
接下来又一想不对啊谁会来这里找我?这个地方走没有人知道。
马义林想到这里,顿时就清醒了。随后他就想到了,这个人一定是他在侦缉大队的老朋友费德才。
他在轿子胡同充当联络人,这件事整个警察局,除了俞晋和之外,知道的人,就只有费德才一个人。
费德才和马义林关系不一般,可以算得上是他死党。他在侦缉队的时候,费德才虽然是中队长,但是权力却俨如副队长。
自己这一走,结果费德才也倒了霉,跟着吃了挂落。别说是副队长了,就连中队长也不让干了。成了大头警察。
费德才有了这个遭遇,自然和马义林同病相怜,相对侦缉大队的时候,走的更近了。
马义林去了易县这段时间,暂时和费德才失去了联络。回来之后,也一直忙着其他的事,没有和费德才联络。
说来也是巧,前两天自己在隆福寺大街,正好见到了费德才,两个人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就一起喝了一场大酒。
马义林知道费德才在侦缉大队不受待见,酒桌上信誓旦旦要把费德才调到特务科来,怎么也得搞个情报组长当当。
费德才这个人还真实在。他此时确实也不想在侦缉队待了。听了马义林这话,十分的高兴,当即拿了五十块大洋让马义林帮他活动活动。
马义林拍着胸口满口答应,随后神秘地告诉费德才,现在自己正在主办一件就连日军司令部都关注的大案子!言语之间,马玉林就说出了自己暂住的地方。
所以费德才知道马义林租住的地点。
马义林迷迷瞪瞪的起来,知道来人是费德才,也就不慌了,嘴里嘟囔着说道:“来了,来了。我说老费,不就五十块大洋吗,有什么不放心的!至于吗。”
“咣当”一声,马义林嘟囔着开了房门,随后又走回去,躺倒了床上。
“哎呦我的哥哥,您心可真大!快起来走吧,还有心情在这里躺着!你的事发了?”费德才一进门,转身关了房门,急促地说道。
“我这事发不发的和你有什么想干?你又不是拉洋车的。管的着吗。”马义林还想着是自己和车夫老婆的事被别人发现了也不在意,只是闭着眼睛嘟囔道。
“说什么呢?老马!当我真不知道呢!我算是佩服你了,你可真稳。赵文生的事发了!”费德才沉声说道。尤其是说到赵文生时,故意加重了语气。
马义林一听“赵文生的事发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发了,但是心中也不由得一阵的惊喜,腾得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事发了?他什么事发了?”马义林心急火燎的问道。
费德才一愣,没想到马义林反应这么大,心中一动,想到:莫不成还真是他做的?
“赵文生死了!”费德才连声说道。
“死了?他娘的他早该死了,早死两年,也不会来折腾我了!”马义林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
“赵文生死了!”费德才又冲着马义林喊了一声,眼睛望着马义林的眼睛。
马义林一愣,说道:“死了就死了,干吧冲我吼,又不是我杀的。”
费德才看见马义林如此的淡定,不由得一愣,问道:“人不是你杀的?”
马义林一愣,蹭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大声骂道:“扯什么淡呢?人是你杀的!”
费德才也有些懵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昨天晚上赵文生被杀了,找出的线索都是指向你的,我想着你真是凶手呢。”
“废话,你才是凶手!”马玉林斜了一眼费德才说道。
“不说这个了,要不你先把我给你的那五十块大洋还我吧。”费德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费德才即使和马义林有些交情,但是还远远没有到可以“托妻献子”的地步。
刚才在现场,费德才听了他们分析案情,敏感的他立刻听出来了凶手很可能是马玉林。
一想到这里,费德才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那五十大洋。所以他瞅了个空,就来找马义林报信来了。
说是报信,其实就是来找马玉林讨要这五十块大洋。
马义林一听费德才来要钱,不由得一愣,随后不高兴的说道:“帮你办事,都花出去了,就这我还垫上了五块大洋呢!”
马义林声音刚落,就听到大杂院大门咣当一声巨响,随后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一组堵住窗户,二组守着后面,玉林,带你们组跟我进去抓人!”
“什么情况?院里谁犯事了?”马玉林狐疑地说道。
又是咣当一声,不过这次被踹开的可是马玉林的屋门了。
老范和齐玉林几乎同时挤进了屋门,随后几名特务鱼贯而入。
“老范?你们怎么来了?”马义林一看带头的人是老范,张嘴问道。
老范根本就不理他,手中的枪口直对着马义林。
马义林一愣,不高兴地说道:“老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留神走火。”
老范仍然没有搭理他,而是冲着齐玉林一摆头。
齐玉林早就不耐烦了,看到老范点头,一使眼色,几个人就冲了上去。
马义林还没有明白过来呢,就被几个人牢牢地摁在地上。
齐玉林一把抓住马玉林的脑袋,狠狠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马义林一愣,这话一般都是他问别人,这下可好,轮到自己了。
“误会!误会!老范,你让他们快松手我胳膊都快断了!”马义林一连声地说道。
“纵虎容易缚虎难!”老范冷笑一声说道。
“你他娘的说什么呢!老范,你公报私仇!”马义林强挣着身子,不屈服地抬起了头。
“怎么可能是老范?是老子在公报私仇!”陈阳笑嘻嘻地推门走了进来。
“陈小二?”马义林咬牙说道。
“再他么这样没大没小地和老子说话,老子大耳刮抽你!”陈阳眼一瞪说道。
“你,你!”马义林愣了一下,气急败坏地说道:“好啊,有能耐尽管使出来,马爷接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老子等着你!”
“铐起来,押回去!”陈阳冲着齐玉林说道。
齐玉林一把就把马义林拉了起来,陈阳此时说道:“摸摸他身上,看有武器没有。”
说完之后,陈阳又转身对老范说道:“搜搜屋里,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陈阳环顾屋中。这是一间连里带面的厢房。一进门是个八仙桌,平时会客和吃饭都在这一张桌子上。
马义林一个人住,这里也不用会客,所以屋中连个帘子都没有拉,八仙桌的侧后面就是睡觉的炕。
陈阳绕到八仙桌前,仔细打量着桌子。
桌上昨天不知道是中午还是晚上吃剩的饭菜还没有收,桌上显得凌乱不堪。
陈阳注意到桌上放的居然是两副杯筷。有一个杯子里面还残存着一些剩酒。
“昨天你在他这吃饭来着?”陈阳转身看向费德才,漫不经心得问道。
“没,没有。我和他基本没联系。”费德才一脸恐慌之色说道。
“那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报信的吗?干嘛不跑?”陈阳冷冷地问道。
“没有报信,我是来要债。”费德才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噢。”陈阳愰然大悟呢样子,然后说道:“你是费德才,刚才咱们见过面。刚才开会的时候,我还在提你,没想到你跑到了这里。”
“陈股长,真没有我的事,就是他欠我五十块大洋,我听你们一说,害怕这钱打了水漂。就来要债。”
“这事另说。既然你卷了进来,那就脱不了干系。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没有的事也不会安到你的身上。大家同事一场,你别添麻烦,我就不找你的麻烦,听明白了吧?”陈阳语重心长地说道。
费德才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这个漩涡,想独善其身估计是不可能了。他见到陈阳这么和颜悦色的冲他说话,心里多少放下了点心,连忙点头答应。
陈阳见费德才点头,就冲着费德才伸出了手。费德才一愣,痴呆地看着陈阳。
陈阳一撇嘴说道:“装什么傻啊?把枪交出来,规矩都不懂了吗?”
费德才一愣,有些迟疑。陈阳微微一笑,说道:“再犹豫一会儿,这事儿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费德才连忙从腰里将勃朗宁手枪拔了出来,倒着递到了陈阳手中。
陈阳面无表情地接过手枪,随手递给了一个小特务,说道:“登记好枪号存起来,事完了把枪还给他。”
小特务点头答应。费德才一脸可怜状说道:“陈股长,你可要帮帮我啊。”
陈阳听了这话,冲着费德才轻轻一笑,说道:“路上配合点,你也别担心。你当时说马义林喜欢吸飞马牌香烟,这句话对整个破案帮助不小!所以整个案件中,你的功劳还不小呢。只要你实话实说,保证你没有事。”
马义林听到了这话,不由得一下子暴怒了起来,大声喝骂道:“费德才,你个兔崽子,原来是你!咬了我还来这里装好人,等我出去了,饶不了你!”
陈阳冷冷一笑,看着马义林说道:“出去?恐怕这辈子你出不去了!因为一点私愤就杀人,你的心可真毒啊!”
陈阳说完不等马义林答话,就冲着齐玉林说道:“把人带走!”
齐玉林把手一提,将马义林的双手从背后抬高。马义林疼得吱哇乱叫。头就低了下去。
齐玉林压着马义林出了门,老范也要跟出去。陈阳一把就拽住了他。
老范一愣,停住了脚步,陈阳轻声说道:“留两个人蹲守,看有什么收获没有。”
老范一愣,说道:“有用吗?这又不是抓抗日分子。”
陈阳微微一笑说道:“搂草打兔子,万一有用呢?守株待兔是个好习惯。”
老范听了微微一笑,冲着陈阳谄笑地挑起了大拇指,“股长,高!”
陈阳笑骂了一声:“滚。”随后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