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1938
陈阳一大清早就从家里出来,直奔南池子大街。陈阳所在的朝阳门内大街,离着南池子大街虽说不远,但是也有个七八里地。这一通走,也让陈阳身上冒了汗。
陈阳今天穿了一身青衣小褂,两只手揣在了兜里,头上带了个六合一统瓜皮小帽,太阳穴上贴了一块膏药,将眉梢稍稍拉了下来,嘴里还在嘟囔着听不出曲牌的小调,摇头晃脑的朝前走,看上去就像一个街面上的小痞子。
陈阳之所以要把手揣在兜里,那是因为就他这幅打扮,要是再不把手揣在兜里的话,那很可能真被人认成陈小二了。
陈阳步子并不快,他不着急,今天他不是主角,他只不过是控制现场节奏而已,主角是老丁和二虎子。他也该让这些人放手锻炼一下了。无论理论怎么样的学,最后还得靠实际的锻炼,才能有长足的进步。
二虎子和老丁,待会儿也要分别各自出门。他们每个人扮演的角色不同,当然不能一起走,只能分别行动,到时候一起在南池子那边的胡同集合。
群练团结,单练胆量,这也是对他们的你个锻炼。
陈阳对这几个侦察兵非常满意,他们身上都有着搞特工的潜质,短短的半个月,已经能各自独当一面。尤其是老丁,他是个绝对的语言天才,只要听一遍,马上就能学的像真事一样,这是潜伏特工难得的天赋。
很多人认为潜伏就是搞情报,搞暗杀,搞物资。这种说法对,但是也不全对。
潜伏的状态很多,方式更多,但是潜伏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用尽一切方法,去搞乱敌人。上面所说的各种情况,无论是搞情报也好,搞暗杀也好,这些其实都是搞乱敌人的一种方法。
搞乱敌人,可不是仅仅上述的那几个方法,这里面可有着大学问,孙子兵法中的“用间篇”,那可是满满的一大篇内容。
比如说今天陈阳所要对付的大岛奔三,就是为了彻底打乱日伪特务的节奏。陈阳不愿意让他们牵着鼻子走,由他们出题,自己见招破招。
这一次,他就要反客为主,转过来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他要借着这个机会下一盘大棋。
陈阳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昨天的那家小吃铺。里面还是那个伙计。可能昨天老丁的教导起了作用,那厮变得有礼貌了许多,一见有人进来,就连忙站了起来。
“来了您呐?吃点什么?”伙计问道。
“你这儿能有什么啊?走了两条胡同,就没见一家正经卖吃的铺子。”陈阳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
“瞧您说的,咱这能有什么啊,杂豆粥,贴饼子,窝头咸菜什么的。”伙计说道。
“那倒也是,现在粮食忒难搞。”陈阳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可不是吗,那您来点什么?”伙计问道。
“随便吧,我倒也不是为了吃,就是想打听个人。”陈阳摆了摆手,说道。
“那就给您盛碗粥,来两个杂和面的窝头,再来点咸菜丝,您看怎么样?”伙计说着话,就给陈阳盛粥。
陈阳面朝着大门坐下,一条腿翘起来,踩在了板凳上,还一晃一晃的,眼睛望向了那家小院。
“跟你打听个人,这片你熟吗?”陈阳看着给他端粥拿窝头的伙计说道。
伙计明显认不出换了一副打扮的陈阳,笑着说道:“瞧您说的,我就算熟,也不可能认识所有的人吧?”
陈阳点点头,说道:“说的也是,开宝局子的贵五爷认识吗。”
这伙计也是一个顽主,平时最羡慕那种呼风唤雨的大耍巴人,深以和他们为伍而为荣。这一片混街面的人,这小子倒是还真熟。
“没听说过啊,甜水井胡同有个闷三爷,倒是开了个宝局子,那也是个大耍巴人,您说的是不是他啊。”伙计疑惑地说道。他深以为不认识这位“贵五爷”而自责。
“扯什么谈的,这能是一个人吗,甭说姓不一样,三和五我还能分不出来吗!”陈阳看上去有些生气。
“哎呦,那就对不住了,我是真不知道这位贵五爷,我就认识闷三爷,那个贵五爷,我没有听说过。”伙计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娘的,昨天在天桥,高老三说我没有见过大耍巴人,让我来南池子瞅瞅,人家贵五是怎么混的街面。”陈阳冲着伙计骂骂咧咧地说道。
伙计一脸崇拜地看着陈阳,他就是崇拜这些在外面混的外场人,更是为了他们的故事而热血沸腾。
“老子连张五爷的席面都吃过,还怕见一个贵五?今天爷就是来见识见识这位贵五爷,学上两手,可是就他娘的找不到人!”陈阳一脸不甘心地说道。
“南城张五爷?”伙计满怀敬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阳眼睛一瞪,骂道:“废话,除了他老人家,北平城谁还敢叫张五爷!”
“那是,那是。”伙计点头哈腰地说道。
“对面是什么人家?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是紧闭个门?”说到这陈阳眼睛一亮,说道:“这里是不是就是设赌的贵五家呀?”
“不能,绝对不能!”伙计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家我知道,他家绝对不是。”伙计说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陈阳佯装不屑地问道。
“这里住的是几个傻叉,刚搬过来没多长时间。”伙计说道。
“傻叉?有点意思,说来听听,权当解个闷。”说着话,陈阳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红锡包,扔给了伙计一根。
“红锡包?可以啊,哥们儿混的不赖啊!”伙计接过了烟,看了一眼说道。
“那是,从南锣鼓巷到前门,打听打听去,有几个不知道我曹四的,姥姥!”陈阳撇着嘴说道。
“丫对面几个人,不知道做什么勾当,就没见他们开过门,您说咱家离他那么近,吃点什么不方便?可是他们总是定外面的菜,真不是东西!”伙计骂道。
“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都不懂,丫年纪活到狗身上了!”陈阳附和道。
“您老圣明,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我们掌柜也是这么想的,前几天就去敲他们家大门去了,我也得陪着去啊不是,想着说几句场面话,拉拉关系,以后照顾我们买卖,您猜怎么着?”
陈阳知道,他这句问话可不是问自己,那是说话的技巧,勾着你向下听呢,看来这小子天桥没少去。
果然那伙计不等回答,就接着说道:“谁知道他们连推带搡就把我们老掌柜给退出来了,这下好了,一番好意,整了个烧鸡大窝脖,这脸丢的,都到前门去了!要不是掌柜拉着,那天我非抽丫的不可!”
陈阳啪的一拍桌子,骂道:“真他娘的欠抽!走,现在咱俩就去抽丫的,老子专治各种不服,姥姥!”
陈阳一边说,一边起身拉伙计。伙计连忙挣开,满脸通红地说道:“我不去,我怕掌柜骂我。”
“那就再饶她几天!真他娘的气人,他们是什么时候搬来的?”陈阳气哼哼地坐下问道。
“搬来了不到半个月。”伙计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道:“二月初九,就是二月初九那天晚上他们搬来的。”
看来和那份情报上的日期能够对的上,陈阳想到这里,有点不放心,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唉,那不是正好赶上吗。那天是闷三爷的生日,请了街面上的三老四少喝酒,这不是还请了咱吗。”说到这里,伙计满脸得意神色。
“可以啊兄弟,人物啊,闷三爷我可知道,那可是这一片的大耍巴人!”陈阳挑着大拇指夸奖道。
伙计满脸地得意,接着说道:“就是那天喝完了酒,我回铺子,正好瞧见他们搬家,搞得神秘兮兮的样子。”
陈阳点了点头,隔着店门,远远望去,就见小伙计提着食盒,从南池子大街拐进了小胡同,就要进入这条胡同了。
陈阳左右又看了看,他在找老丁,心中想到:老丁呢?该他出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