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问蒙恬的,但门外还站着两个人,是蒙恬的那两个亲卫。
一个叫做刘存,一个叫做张苗。
不等蒙恬开口,刘存上前道:“回公子的话,此事乃是一个叫做李二的人惹起的。”
李二?
关李世民什么事?
正疑惑着,刘存从身后拉出一个人来。
这人蟑头鼠脑,唯唯诺诺,浑身颤抖,连头都不敢抬。
若非是刘存提着他,只怕直接就跪在了地下。
当然,就算有刘存提着,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被拉出来,他就开始哭爹喊娘的求饶。
两个膝盖像是没有一样,软的要命。
“公子,就是这小子,他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进了这个院子,想要偷东西。”
刘存带着怒气,眼睛瞪的滚远,这一千多灾民工匠,杨默是交给蒙恬处理的。
刘存三人作为蒙恬亲自挑选的心腹,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上层调动的事。
却也知道,现在自己将军被闲置了。
能被蒙恬选中,自然不是一般人。
十分清楚,他们的命运和蒙恬是捆绑在一起的。
蒙恬当大官,他们就有好日子过。
如今杨默把安排一千流民的事交给蒙恬,刘存三人全都暗中憋着劲,一定要好好完成。
今日里出了这档子的事,不仅让蒙恬丢了脸面,还连累着杨默出了丑,一切的罪因,在刘存看来,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叫做李二的小子。
语气自然不会好,若非蒙恬和杨默在,早就大耳刮子伺候了。
“怎么回事?”
杨默也回过神,眼前的李二并不是李世民。
“公子,公子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李二根本就没听清杨默说的什么,只是一味的求饶。
旁边的王营一听是这小子作的恶,不分青红皂白,伸出腿来一脚踢在了李二的心口。
求饶声马上就没了,李二被这一脚踢的直翻白眼,上气不接下气。
杨默怒瞪他一眼,扁鹊赶紧上前抚其后背,好一会李二方才缓和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默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这次李二学聪明了,知道一味的求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大着胆子抹了抹眼泪,把过程说了一遍。
过程也很简单,这小子吃饱喝足之后,知道现在在国公府里,就动了歪心思。
打算悄悄偷点东西出去。
国公府里那还不是遍地都是宝贝,随便找一点出去后变卖了,一辈子吃喝不愁。
杨默被他的逻辑和认知弄的哭笑不得。
这种理解水平,和皇帝用金扁担挑大粪有什么区别?
“还是个神偷?”
一听李二靠着一根细针就撬开关押李元霸的笼子,愈发的好奇起来。
李二也是个常年在街上流窜的人物,眼力劲自然是不差的。
眼见得这位杨公子露出笑容来,知道自己的小命多半是保住了。
“公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但表面上还是要求饶。
“这里有吃有喝,为什么要偷东西?”
杨默问道,李二抹着眼泪:“回公子的话,就是穷,穷怕了。”
倒是一个老实人,杨默还以为他要编出什么上有七十老母的谎话来。
谁承想居然这般耿直。
穷怕了,哎,是啊。
转过身看向远处乌泱泱的灾民,杨默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还以为你家里有老母病重呢。”
杨默叹了口气,自嘲一笑,他现在能做什么呢?
连让这些人能不能吃饱都是两说。
“回公子的话,老母已经三年前就已经病死了,所以不敢拿老母胡诌。”
李二这话说的倒是情深意切,颇有孝子的风范。
但语气里却没有太大的伤感,让杨默有些意外。
“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还有个哥哥,去年被拉了丁,去林阳修沟渠,死在路上了。”
李二如实的回答。
杨默的心愈发的沉重,他最是听不得这种事。
周围的人却面不改色,甚至还有些冷漠,全然没有因为这样的话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这种事太过寻常了,在蒙恬等人看来,没有什么可怜的。
千百年来,不就是如此么?
寻常百姓家里,谁没死过几个人。
李家没有死绝户,还剩他李二,就算是不错的了。
“看你的年纪,应该是成过亲了吧。”
杨默似乎想要寻证什么,逆着自己的性子问道。
“成过亲,还有两个娃,来太原的路上,也都饿死了。”
许是这件伤心的事刚发生不久,说到这,李二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语气也低沉了许多。
“行吧,以后要注意,偷鸡摸狗的事就不要做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就不会饿到。”
杨默悠悠的叹了口气,倒并不都是因为李二的经历,更多的则是周围这些人的反应。
蒙恬等人压根就没有反应。
刘存甚至在听完这些话后,脸上对李二的愤怒丝毫不减少。
“回去吧。”
杨默摆了摆手,李二入蒙大赦,趁着刘存不注意,赶紧跪下来磕头。
“姑爷...”
旁边的李管家则慌了,赶忙凑上前来。
“怎么了,李管家?”
杨默看向他,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贼子欲在国公府内行窃,按照律法应当解送府衙,斩其双手。”
李管家不卑不亢的说着,李二当即吓的僵直起来,连哭求都忘记了。
“确实,北隋律法中确实有这么规定。”
熟读北隋律法的杨默岂能不知道?
寻常偷窃,被官府抓到,挨十板子。
若是小偷偷官,捉到打死,李二这种偷却没偷到的,斩双手。
看来这老头对律法倒是挺有研究的。
“来人!”
一听杨默说这话,老头有些兴奋,赶紧招呼家丁。
“干什么?”
杨默眉毛一凛,气势瞬间变了。
“姑爷,您,您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
杨默冷冷一笑:“我何时说让你带走他了?”
“可...姑爷,您不是最依仗律法的么。”
杨默杀宋之问一事,李管家可是清楚的很。
就是用的北隋律法之名,方才杀了人不受惩戒。
怎么此时如此的双标?
“对啊,我最是依法办事,若是这般说,我该去长安检举有人谋反才是。”
杨默冷冷一笑:“李管家可是要让我把李建成绑到长安去么?”
一番话说的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不仅吓傻了李管家,甚至连李白和蒙恬等人心也是一颤。
杨默这是怎么了?
为何突然那么大的火气?
唯独只有王营眼睛一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好,大哥终于要为我报仇了!
我就说嘛,他李建成本事再大,这个节骨眼上,岂敢动我大哥?
此时不和他翻脸,何时与他翻脸?
“你!”
李管家脸色苍白,指着杨默,全然没有了刚刚尊其姑爷的恭顺。
只可惜,后面的话还没说,啪,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王营撸起袖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直接把他扇倒在地。
他看这老家伙不爽可是很久了。
“呸,老家伙,你还敢在我大哥面前谈什么律法,大隋律法也说了,奴才顶撞主人,那是挨千刀的罪过。”
他指着李管家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大哥乃是国公府的女婿,李娘子的夫君,你一个老狗下人,居然还敢顶嘴?怎么着,以为自己姓李,就真当自己是李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