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弟子有疑惑。”先前答话的玄德举手道。
“你有何疑惑?”清仁问道。
“《小般若经》与《小金刚经》、《百喻经》并称我佛道三大入门经书,其中奥妙无穷,弟子不敢妄言,只是这三门经书毕竟乃是入门所用,我等师兄弟俱都突破了炼神境界,这三门经书都各自烂熟于心,如今再回头去研读,只怕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吧?”玄德恭敬的说道,却是话中带刺。
周围的其他文僧都是轻微的点头,显然极为赞同玄德所说。
“玄德,我观你气度,想必已经是炼神九重天的修为了吧?”清仁微微一笑,问道。
“炼神九重天?那岂不是距离小周天之境只有一步之遥?”
“三师兄不过才十九岁,竟然已经有了这等成就……”
周围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所有文僧都朝着清仁投去了羡慕目光。
角落里的江流也是一怔,毕竟在这里混了几个月,倒也勉强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按照道佛两家的共识,修炼的第一重境界便是炼神,对武僧而言则是淬体,唯有踏入了炼神(淬体)一重天,才算是超脱凡人,真正走上了修炼道路。
每在炼神层次中突破一重,寿元便可增加十年,力量也是几何倍的增长!
但修炼本就不是易事,就江流所知,统管他们的王青也就只是个淬体三重天的修为,而他从入净土寺开始,迄今起码已经有三四十年了。
如此一比较的话,这个什么玄德倒还真是有些了不起,而且他修的还是灵魂,比起武僧的突破难度更大。
“是的,弟子愚钝,已经困在炼神九重天数月之久了。”玄德眼底掠过一丝得色,随后垂首道。
“所以你这数月时常往藏经阁跑,想要从你清妙师叔那里借得更高等的经书?”清仁接着问道。
“弟子苦恼,三部入门经书都已反复研读,但再也找不到突破小周天的希望,因此才……”
清仁抬手制止了玄德说下去,神色骤然变得冷淡,“那你可知道,我当年靠着一部《百喻经》走到了哪一步?”
“弟子不知。”玄德脑门上的汗水不断滴落,神色惶恐,像是突然间承受了什么巨大的压力一般。
“小周天二重!”清仁声音不大,但话语却是震得整个文殊堂颤动,江流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任何一部经书,其中都蕴藏佛道千百,你不过悟了皮毛,刚刚来到小周天的门口便退缩了吗?”清仁严厉的看着玄德,“你又知不知道,我曾经在长安白马寺见过一人,光靠三部入门经书,直破大周天之境?”
嘶!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玄德更是呆住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所说是真是假待日后你们出门游历自然知晓。”清仁的语气渐渐缓和,“师叔只想告诉诸位,并非是越早接触高等经书越好,相反,若你们能靠入门经书突破更高境界,未来才是真的不可限量,好了,玄德,你坐下吧。”
玄德如蒙大赦,连忙坐了回去,再也不敢说什么。
角落里的江流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就算那精神威压不是针对他,也差点让他晕厥,也不知道这清仁老头又是什么境界的修为,只是说几句话就如此可怕。
“翻开《小般若经》,我尽量将我所知传授你们,是否有领悟便看你们自己造化了……先看这一句,‘略说因果则总摄一切’,佛家讲究因果,此乃轮回之始……”
佛堂内只剩清仁的声音在回荡,至少表面看去,所有文僧都在认真听讲。
江流也在认真听讲,但只是听了几句他就云里雾里了,毕竟这个朝代的人有些口音,没有文字对照,又是复杂的佛语,根本听不懂清仁在讲些什么。
勉强听了一会江流便直接放弃,闭目养起神来,耐心的等待着早课的结束。
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午钟终于响起,不仅是江流,那一众文僧好像也暗地松了口气。
“今日授课便到这里,明日我们接着讲解这《小般若经》,一应拓本便由你们贴身保管,暂不必返还藏经阁,各位回去之后也可再钻研一番,若有疑惑明日问我,下课吧。”清仁敲了一下木鱼,起身淡淡道。
“阿弥陀佛,恭送师叔。”众文僧在玄德的带领下合十行礼。
待清仁的身影消失,原本恭谨的众文僧都放松下来,一股脑的围向了玄德。
“恭喜恭喜,想不到才半年光景,玄德师弟便更上一层楼,竟已从炼神七重天突破到了炼神九重天,真是令师兄惭愧啊!”一个看起来年长的文僧带着谄媚笑容合十道。
“是啊,三师兄不愧为我净土寺百年一遇的天才,我等真是自愧不如!”众人纷纷报喜,众星拱月一般将玄德围在中间。
玄德似已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倒没有多少得色,反而有些不忿的说道:“清仁师叔未免要求太过严苛,竟拿我与白马寺的绝世天才比较,也不想想白马寺是何等地方,我们净土寺又在什么旮旯!”
“三师兄所言极是,以三师兄的天资,早该钻研更高等的佛经了。”有人附和道。
“罢了,都散了吧,不要在这里议论。”玄德看了一眼内堂的方向,摆手道。
众文僧纷纷收好了佛经散去,玄德拿起桌上的《小般若经》,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随手将之塞进了桌子底下。
玄德一抬头,却是刚好迎上了江流的目光,他脸色一冷道:“看什么看!”
玄德声音锐利,竟是刺的江流一阵面痛,连忙垂首。
见江流低着头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玄德冷笑一声,“似你们这种混吃等死的废物,也不知道活在这世上有何意义!”
玄德丢下这句讥讽,起身大步走出了佛堂,佛堂内安静了下来,只有江流一人站立。
良久,当周围再听不到任何声响,江流才皱着眉头站直了身体,他的脸上有血液汩汩流下,看上去狰狞可怖。
“捉风亦可伤人,倒是符合那吴三对文僧强者的吹嘘。”江流喃喃着抹去了脸上的血迹,眼神再度看向了玄德的书桌。
藏经阁对于经书的管理严苛无比,江流即便来到文殊堂,也仍然做好了静待时机的打算,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才第一天便成功的拿到了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