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我那个孽子带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
迟一言听着身边巡逻侍卫的汇报,声音很粗,像一只被触怒领地的巨兽,他沉着张脸,身后在阳光下拉长的影子张牙舞爪似乎极度不满迟泽的行为。
毕竟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给捅到白家,自家儿子也就是他们家的女婿公然带女人回家,不光影响不好,一旦处理不好甚至连这门婚约都会告吹。
“该死的,真让我揪出来两人之间如果有什么奸情。”迟泽脸色阴沉可怕,语气里面的杀气让呆在一旁的巡逻侍卫状若鹌鹑,不敢有丝毫异动,“真有奸情,女的打断腿丢出雾都,至于那个孽子,关他禁闭直到家族大比。”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迟一言想要离开这里,直接去找被迟泽带回来的女人,结果被他看到那个来通风报信的巡逻侍卫还在,一身怒气像是找到倾泻口一样,浩瀚如江河将那人吞噬的一点不剩。
看着狼狈不堪跑出房间的巡逻侍卫,迟一言脸色稍缓,但转念想到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的后果,脸色再度变得难看,怒气缠在身上大步走向消息的产地。
而此时,处于家族舆论风暴正中心的迟泽正呆在医馆门口,他脸色焦急,眼睛时不时扫射向那扇紧闭的木门,要不是因为正在接受救治的是女人,他恐怕已经在屋子里面等候了。
毕竟在他的观念里,男女还是有别。
“少爷,您不必着急,据我观察她应该还有救。”
站在仿佛热锅上蚂蚁的迟泽身后,乔生丝毫不被他的焦急影响,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一副死人样子,好像医馆里正在全力救治的病人与他没有一分关系。
其实他与其中的女人也确实没有多大关系,要不是看在少爷命令的份上,他才懒得动手将那个垂垂危矣的女人给带回家。
“有救有救有救,乔生你一个机械造人懂什么。”迟泽终于抓住一个情绪宣泄口,情绪里的焦急不安倾泻而出,“你没看到傅医匠在看见她之后那个难看的表情吗。”
“是,少爷您说的对。”
乔生不反驳,却噎的迟泽一滞,张了几下嘴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恨恨甩了下手,在那医馆门口继续踱步。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大约在半日前,迟泽刚刚结束秘境探索之后发生的。
在他被探索结束后的秘境排斥力给挤出秘境,大约两三分钟之后,就在一主一仆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有一道人影被秘境挤出来,带着鲜血与悲鸣。
迟泽很明显感觉事情不对劲,转过头去查看对方伤势,但却被女人的伤势给惊住,全身上下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地方是新伤还在涓涓流血,有的地方则因为时间太久开始溃烂。
总之迟泽知道,这个女人如果再不得到救治很可能会就此一命呜呼。
他不忍心看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在自己面前逝世,但奈何自己又不懂得任何医疗手段,就连解放后的蝴蝶精对此也没有任何好办法。
况且据蝴蝶精说,这个女人身上带着以现在实力还没办法驱散的诅咒,而且正是这份诅咒在不断加深她的伤势。
处于无奈与没有任何解救措施,迟泽只好命令乔生将这个女人带回自己家中交由医馆傅长生傅医匠进行救治,虽说这样有可能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但为了一条性命,迟泽表示并不在乎这些。
不过对这个女人迟泽只有一点表示疑惑,那就是在进行救治的时候,他在女人的右手里发现一块相对罕见的双连土结晶,虽然这种稀有种结晶比较少见,但仔细找找自家仓库里恐怕也有一些用不到的在吃灰。
不过接下来却遇到点麻烦。
迟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这块稀有结晶从女人手里拿出来,似乎她的潜意识相当重视这块结晶,她的手背上青筋纠结,任凭迟泽使多大劲力也没办法把结晶拿走。
所以在最后,女人身上又添了一处伤势,伤势在右手,所有指骨被迟泽一节节卸掉,这样才从女人软耷耷的手里将结晶拿走。
虽然他不想做,但却又必须这么做,否则手里捏紧的这块双连土结晶会妨碍治疗。
就在迟泽将所有想法陷在女人当时的满身伤势里时,医馆的大门吱呀呀打开,一身白袍的傅医匠从里面走出来,满身血腥,满脸疲态,在他看到突然挤过来的迟泽时自豪一笑。
“迟泽少族长,小老儿幸不辱命,将那女子成功救回。”他耷拉着眼皮,似乎极困,毕竟使用鬼牌时哪怕在救人也是极耗费精力之事。
看傅长生的一张疲惫老脸,迟泽第一次觉得他脸上的老年斑是如此美丽,他想要问些详细情况,却又不知从哪开口,不过好在傅长生看出他的纠结,主动开口讲述。
“大伤三处,分别位于腰侧胸腹大腿,属于贯穿伤。小伤十六处,主要集中于背部,属于切伤。”
“从伤口处被驱散的能量情况来看,应当是同一个敌人干的,只不过在小老儿所知,荒丘处刑台的那处秘境里似乎没有能够造成这种伤势的小鬼。”在回答相关领域问题的时候,傅长生哪怕疲倦也神采奕奕,这是对自己专业知识自信,“况且所有伤势都负载有诅咒效果。”
“正是那些诅咒才导致这些伤口没办法被轻易治愈,幸好小老儿早年曾追捕过一只专门克制诅咒的鬼牌,要不然今日这位病人恐怕凶多吉少。”
傅长生拍了拍迟泽的肩膀,示意他向远处看愤怒走过来的迟一言族长,说出自己的最后一句话:“这些主要是小老儿我自己观察出的总结,但真实情况有未可知,还需要少族长你自己去推测。”
说完,他就不理会迟泽与族长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直接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孽子!”迟一言人未至,但声音先达,不大的声音里满是怒火,“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呢,把她叫出来,我要亲自打断她的腿驱逐出雾都!”
盯着大放狠话的迟一言,迟泽并不接话,而是转身走进医馆,反身将门关上锁住,直接无视族长的怒火。
“孽子!你给我出来!”
看迟泽无视自己,本就在气头上的迟一言火冒三丈,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件事被白家知道就一脑门冷汗,他想要直接破门而入,但碍于他并不想让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并没有实施只能在门外大喊大叫。
只可惜,面对咆哮,迟泽充耳不闻。
这是迟泽自记事起第一次专程为了某人进医馆,满屋都是很奇妙的药香,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屋东的床上,被子鼓鼓的,似乎有人躺在里面。
进门后迟泽也不说话,担心会打扰那个女人休息,只是自己寻了把椅子坐在离床较近的窗户边,看外面的日光,时不时将注意力移回鼓囊囊的被子。
许是发现房间里进了外人,裹住被子的女人放缓呼吸,但很快她就因为某样物品的失踪而不再保持镇定,他掀开被子,哪怕身上的大大小小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但她咬紧嘴唇一言不发,闷哼湮灭在喉咙深处。
“你先注意好身体。”
迟泽看了眼女人,似是知道她所要寻找何物,先是出言宽慰让她注意好自己的身体,然后从自己的世界银行里摸出原本属于女人的双连土结晶递到她面前:“你的东西没丢,在我这里。”
听到迟泽的话,女人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迅速将结晶抢到自己手里,她的眼睛恨透很亮,但迟泽却从其中看到一抹浓浓的厌恶。
“小偷。”
他似乎听到女人低到尘埃里柔软的声音。
“我不是小偷。”也许是担心女人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对伤势有害,所以迟泽耐下性子解释,“首先第一点,我不是你说的小偷,我是这里的主人,我叫迟泽。”
女人眼里不信的光更甚,但迟泽没有看见恐慌,她似乎不怕这个陌生地方。
“第二点,是我救了你,我从秘境出来准备离开,你也从秘境返回,不过因身受重伤昏迷,为了救你,所以我命我的仆从乔生见你带回家中。”
因为迟泽的这句话,女人似乎才发现自己经人救治的事实,她的目光细细扫过每一处被包扎的伤口,眼里有多出一份鄙夷:“拙劣的手法。”
迟泽被噎的一滞,但也不和她计较,只好继续说现在的情况。
“至于第三点,你需要在这里静养,等你伤势痊愈之后就可以自行离开了。”
听迟泽的话,女人愣了下,但很快就回过神,她搓着手里的双连土结晶,眼底的光忽明忽灭:“现在是什么时候?”
“啊?”迟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一懵。
“我问现在是什么时候,几月几日。”
也许是因为女人眼底的光,迟泽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秋收祭已经结束,现在是九月二十二日。”
听到时间,女人眼底突然涌现出几分慌乱,她慌张站起身,却因为腰侧及大腿上的伤势导致她又重新坐回床上,她咬着牙,一头黑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犹若可怜。
“让我离开。”
“不行。”
迟泽当即阻止,虽然跟自己没关系,但他毕竟还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伤势如此之重的女人离开。
“我说,让我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我也说了,不行。”
两人针锋相对,女人看见迟泽眼里有火光涌过,迟泽却在女人眼里看见荒原与风沙。
她挣扎的站起身,身上不少伤口崩开往外渗血,可是女人不管不顾,她仰着脸,盯视迟泽眼中熊熊燃烧的火说:“我穷医楚筱筱,还真没遇到过想走却不能走的地方。”
“怎么说,难道你迟泽的家还是个土匪窝子不成。”
迟泽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