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崝两人来到马服君府前不远处,他停下了脚步,却见九廷大步上前,示出一枚刻有玄鸟图纹的青铜令牌,对着门前的护卫道:“崝公子回府!请两位速速禀告家中老夫人和赵牧大人,不得有误!”
两名护卫见得令牌,相互对视一眼,皆是弯腰拱手见礼道:“见过崝公子,见过九将军!”
“免礼,两为护卫辛苦了,这就前去通报去吧。”赵崝单手一扬,温和笑着对两人道。
“属下领命,这便前去通报。”其中一名护卫领命去了。
“公子,九将军,请随小的进府,前往大堂等候。”另一名护卫则再次拱手后说道,抬手领着两人进入府中。
赵崝,九廷两人入得府内,只觉得眼前的气象为之一变,亭台楼榭不知凡几,假山流水相互依连,花草树木点缀得也是恰到好处,往来的仆从传出轻声笑语,言语间却文雅得当,和市井之人大相经庭。
尽管如今的马服君府已经家道中落,远不如前,却依旧没有让人感到一丝破败之意,反而给人一种生机勃勃,奋发向上的峥嵘之感。
看来,赵崝那从未谋面的叔叔,和那位在历史中,大秦统一天下后,得以封侯的堂弟,皆是了不起的人物。
走过精美如画的庭院,穿过长长的走廊,三人来到府中的一个厅堂里,护卫告罪一声离开,马上便有下人前来领着赵崝,九廷两人入座,端上茶水点心,小心伺候着。
两人不过几杯茶水入腹,忽闻得一阵喧哗,便见老夫人,在叔叔赵牧,堂弟赵兴等诸多男女的束拥下蜂拥而来。
两人连忙起身相迎,只走了两步,赵崝却仿佛想起什么,身体一顿,嘴中呐呐,似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只好拱手弯腰,低下头默不作声。
九廷见此,虽明白其中缘故,却也不好多言,然而他又如何明白,赵崝此举可谓是用心良苦。
本身赵崝两世为人,尽管血脉中流的是赵括的血。然而他一出生就远离邯郸,就算他想表现得和对方亲近一些,那也得合情合理,方能站得住脚。如今表现出这么一幕,正是合乎其身分的做法。
果不其然,见他如此老夫人已经有些浑浊的眼中,泪水瞬间便流淌了下来,就连他的叔叔赵牧和在他身旁的婶婶,两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复杂之色。
唯独赵兴,这个如今比赵崝小上几岁的堂弟,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他。看到赵崝的反应后,昂着下巴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不时的发出冷哼之声。
旁边的下人们也是神色各异,但不管大家怎么想,只看到老夫人的脸色,大家都明白,府中怕是又要多出一个公子来了。
老夫人拿过旁边一名少女双手送来的手帕,却也顾不得擦拭。只是上前数步来到根前,一边扶起赵崝,一边梗咽着,直说道:“起来,孩子,可苦了你了,让奶奶仔细看看。”
顺着老夫人的手,赵崝缓缓抬头,却见他咧嘴而笑的稚嫩脸庞之上,也早已满是泪花。
见到老夫人收回手,赵崝却是再次恭拜而下,诺诺开口:“孙儿赵崝,向奶奶请安。”
“好孩子,来,起来,快起来,让奶奶好好地看看你。”
赵崝再次顺着老夫人的手站直身子,满是泪水的脸上却是挂着干净而真诚的笑意,清澈的眼眸之中,仿佛带着难言的希豫与些许的不安。
老夫人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年,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了慈祥满意的笑容,带着泪花的浑浊双目中,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方,似乎她的眼前又浮起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另一个人的模样。
良久,老夫人才终于从久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心中带着浓浓的思念,回过头吩咐:“管家,你带着崝儿前去东怀院沐浴更衣,略作休息,晚上再带他过来一起用饭,吩咐下去,让下人摆好家宴,庆祝崝儿回家,九将军便住在崝儿旁边罢。”
老管家偷偷看了赵牧一眼,欣然领命,老夫人便让赵崝和九廷随着老管家去了。
赵崝离开以后,老夫人这才把脸上的泪痕擦净,脸上又恢复了平常的严肃与威严,转身对后方的赵兴等人道:“你们随我来。”
转眼间,这厅堂便空无一人了。
且说赵崝两人,跟着老管家来到了东怀院,只见庭院中景致似乎又有变化,清静幽雅,空灵仿似人间仙境。
见此,赵崝不由得心中一畅,些许压抑也随之淡去了。
穿过庭院,赵崝两人跟着老管家,一起来到东怀院的主卧房前。
看着眼前明显比其他庭院好得多的东怀院,赵崝忍不住问道:“老管家,我观这东怀院似乎无人居住,这边一直空着吗?”
“公子不在府中,有所不知也没啥关系,九将军当年跟着大少爷,自然是清楚的。这东怀院本是大少爷的居所,这些年来却是再也没有其他人住近来。崝公子如今归来了,以后这东怀院就是您的居室了。”
说完,老管家拱手一礼离开了。赵崝默然,神色间有些复杂,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期待地推开房门,踏步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之外,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几乎看不到有一丝灰尘的痕迹,仿佛这里不是闲置之所,反而经常有人居住一般。
房中看起来宽敞明亮,布局得体,却没有想象之中的奢华贵气,反而透出简单朴素的味道,一张四方桌,一座棋盘,几个蒲团,加上衣柜,床铺,除了木制的墙壁上挂着的一柄长剑,其他的装饰便在也看不到了。
赵崝有些意外,看来自己的父亲和传说中所说的有些出入。不管是奶奶还是叔叔赵牧或是众人的反应,都至少证明了一点,父亲在这个家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多么令人讨厌。
而如今,赵崝从他当年所住的房间中,也可以看出,历史中所描述的赵括,和他如今在这个世界中所了解到的赵括,似乎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