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巫彭峰,刺骨的寒风呼啸着,蚂蚁般渺小的三人迎着狂风登山。巍峨的雪山林立,山峦叠障,脚底险象环生,有无数的裂缝、沟壑。
渐渐天黑。
常澈取出一颗珍珠来照明,他们依偎到一起互相取暖。在大自然的面前,再没有男女的差别。
悦卿睁着乌黑的眼睛眺望着雪原,极目处一片莹白。雪原卷起刺骨的风,撕扯着她的衣衫,悦卿将玉臂伸进常澈的貂氅中,紧紧搂着他的腰肢。倾城姑娘脸蛋绯红,清澈的眼睛映着漫天星光,将肉干递给常澈。
常澈撕咬着僵硬的肉,嘴中哈出一股股的白气,眺望远处那高不可攀的山峰。那里葬送过多少古老的神邸。身在灵山,无论你是仙,是佛,是魔,是神。都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忍受着饥饿、寒冷攀登着高山。
“传说灵山有不死草,那是真的吗?”
常澈看着倾城姑娘雪亮的眼睛,笑道:“根据古籍记载,开明神兽的东面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六巫,他们围着窫窳的尸体,手操不死药抵抗着死亡,使窫窳复活。窫窳蛇神人面,是魔神烛龙的儿子,被2负和他的臣子危杀害。窫窳复活后变成了像牛的怪物,它有红彤彤的身体,人脸、马足,凶狠残忍,喜食人类,曾趁十日并出时作乱,后来被羿射杀,开明六巫就是灵山十巫中的六人,既然他们拥有不死药,复活过窫窳,那传说也许是真的。”
积雪覆盖的群峰连绵逶迤,被遮掩到浓雾中,逾山越谷,经危履险。洁白的雪花彻底将山峦覆盖,常澈望向星空的弥天狂雪,感到格外的舒畅,万籁寂静,俗世的一切都已远遁。
在这样的环境,诉说着古老的神话,别有一番魅力。
天刚破晓,他们继续攀登。
常澈用一根麻绳捆到悦卿、倾城两位姑娘的腰间,同他紧紧系到一起。谁失足陷进冰层内,就能依靠这跟麻绳将她们给救出来。
攀爬到冰川峭壁间,风如刺骨的利刃,切割着他们的脸蛋。倾城姑娘的脸像是熟透的苹果,满脸都凝结着冰霜。悦卿哈着热腾腾的气,冻得哆哆嗦嗦。群峰齐聚,像海浪般朝着他们涌来,那震撼的场景使人心胆俱裂。
“夫君,那是什么?”
悦卿惊喜地喊着,常澈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崖壁间有一朵花怒放,花瓣像是晶莹的白玉雕琢,玲珑剔透,柔静多姿,花警紫红,花瓣薄如绢纱,纯净洁白。
倾城姑娘道:“难道是不死草?”
“灵山有十巫,十巫之为巫咸。相传他是帝尧的良相,有卜星、牵星两术。以鸿术为医,能延人之福,愈人之病,祝树树枯,祝鸟鸟坠。相传他的鲜血滴到灵山,始有巫咸草,此草能抵挡灵山凛冽的寒风,食之或有机会得到两术传承,他的封地既是巫咸国,国人都精通巫术。”
悦卿回道:“巫咸归位前,将巫咸术遗留人间,此术不可求,俱在阴阳间。由一而生二,由二而生三。三三生万物,无往不复还。悟透巫咸经,紫气照乾坤。记取一字诀,便登造化门,难道灵山便是造化门。”
“既是天赐机缘,怎能错过。我到崖壁间采摘巫咸花,看它到底有何玄机。”
常澈靠近崖壁,看着那寒雾弥漫、阴风阵阵的深渊,倘若掉落悬崖当是万劫不复。两女紧紧拽着麻绳,常澈朝巫咸花攀爬,风越来越急,雪越来越大。。
“嘤嘤。”
巫咸花似婴儿般啼叫,似察觉到常澈的意图,迅地缩进雪地中不知踪迹。常澈刚准备离开,宿命星隐有异动。两女看到一根枯萎的藤蔓破碎虚空,摄出一抹青光,巫咸花刚刚现出踪迹,就被摄到藤蔓中。
两女瞧藤蔓和巫咸花一起消逝,遂将常澈拉到崖顶,问道:“公子,那株花呢。”
常澈回道:“那巫咸花修炼有灵,隐匿雪地中,被一根藤蔓掳走,怕是有破碎界面的大能者,我只得到三枚花瓣,许能帮助我等翻过灵山。”
常澈摊开手掌,掌心有三枚晶莹剔透的花瓣,众人分食,寒冷渐渐褪去。常澈暗中沟通宿命星,巫咸草被枯藤敷住,像人一般挣扎着,渐渐被枯藤给吞噬。
雪停的时候,蓝蓝的夜空布满星星,如海边的沙粒般密集,星光比月光还温情,像轻纱般撒到群峰间。
常澈一行没有止步,继续攀着巫咸峰,山峰愈来愈高,空气愈来愈稀薄。
“翻越眼前的峭壁,就该抵达巫咸国。”
常澈抬头看着阻挡前路的悬崖峭壁,峭壁高约万丈,峭壁间有无数的冰锥,崖壁间的一个细微的裂缝,都可能导致雪崩,那将是致命的威胁。
“怕不怕。”
常澈澄净的眼睛看着两女,悦卿回道:“纵使困顿难行,都该砥砺奋进。姐姐到海市蜃楼等着我们呢。”
倾城道:“我们走吧,都是我佛给的考验。”
蚂蚁般微小的人攀爬着峭壁,他们即将抵达崖顶,阴冷的罡风咆哮着、怒吼着,似乎要将他们都撕裂成碎片,倾城姑娘脚底一滑,就要落个粉碎脆骨、死无全尸的下场,常澈猛地将她拉住。
那一刹那,倾城姑娘只觉得那是最温暖的手,她的一颗心渐渐被融化。
“嘎吱。”
峭壁出细微的声响,常澈能清楚看到不远处的峭壁裂开一道口子,那道口子迅地蔓延,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裂缝咔咔扩展的声音,倾城姑娘紧紧抓着常澈,看着崖顶,崖壁猛地崩塌,朝着他们塌来。
常澈将绳索拉着,将两女紧紧抱着,空气剧烈地振荡起来,一股刺骨阴寒的气浪朝着他们席卷过来,常澈清澈的眼睛中也有惊恐害怕,那层气浪如同星球爆炸的冲击涌向他的身体。
“啊。”
常澈撕心裂肺的惨叫,气浪打得他千疮百孔,鲜血淋淋,眼瞧常澈即将葬身雪地,一根藤蔓捆着他,带着他疾遁而去。
漫天的雪浪化为无穷无尽的雪云铺天盖地袭来。气浪的冲击震碎常澈的脏腑,卷起的雪云使人窒息。雪层继续断裂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冰块、雪块疯狂地涌来,像无数奔涌的狰狞雪龙。
“谁,是谁敢踏进灵山?”
常澈感觉身体越来越疲惫,迷迷糊糊听到有神说话,漫天的雪云纷纷朝他砸来,天地间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那就是大自然的威力,他只听到气浪摧毁一切的声音,一切的阻碍都被恐怖的雪崩给掀飞了。
“喝。”
峭壁继续崩塌着,雪崩越来越严重,怒吼的雪块、冰块形成一堵吞噬一切的雪墙,好似移动堡垒般朝常澈碾压过来。
那是死亡的气息。
无数冰柱形成的冰原森林被气浪卷起抛来,那些晶莹夺目、造型奇特的冰塔、冰锥密密麻麻朝着常澈射来,虚空被射破。
“嘭。”
一块块冰锥刺进常澈的身体。
“啊。”
常澈闷哼声,冰锥刺穿他的肺部,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滴落,两女神情满是惊恐、害怕,紧紧抱着常澈,他渐渐失去知觉,眼瞧要掉落到雪线下。
“吼。”
山巅有一黑影,像野猪般咆哮着,那黑影嘴中喷出一股黑雾,黑雾将常澈一卷,瞬间带到巫咸峰巅。
一颗黑黝黝的古树下,有一只怪兽,那怪兽形状类似猪,通体漆黑,前后皆有头,此兽乃洪荒时期的神兽并封。他化作人形,有两,身体黝黑似煤,怒浑如铁刷,神情狰狞如鬼,三角眼赤红,脑后有一溜鬃毛。
并封的身旁站着一位佛教使者,黑脸短毛,长喙大耳,獠牙锋利像钢锉,穿一件青不青,蓝不蓝的梭布直裰,系着一条花布手巾。他是佛教的净坛使者猪八戒,距离唐僧取经已有一千五百载的光阴。
猪八戒看着并封,乐呵呵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并封施主,你眼前的此子既是大道命数,天地将乱,纵然施主是洪荒时期的强者,都有陨落的危险。俗话说有奶就是娘,大树底下好乘凉,施主不如皈依我佛,倒也有个好去处。”
“难道帝俊、太一、巫族的强者、陨落的洪荒强者都将再临天地间?”
猪八戒叹道:“我佛慈悲,此番天道大劫,纵是天道圣人‘阿弥陀佛’都难揣测完全,道教蠢蠢欲动,趁机笼络各族强者,暗自培养着势力。我佛教也该广纳门徒。施主同道教的诸多神仙都有深仇,除我佛门,哪还有去路呢。”
“哼,既然女丑尸都皈依佛门,我并封自是愿意的,数百万年了,我并封东躲西藏,就怕被道教门徒现,现今既有佛教撑腰,我怎能再受道教的鸟气,眼前的小友该如此,怕是如来佛祖有令?”
猪八戒笑道:“既同小施主结善缘,何必执着将他带回鹫峰顶大雷音寺,前辈随我一道回鹫峰顶,我佛自有安排。”猪八戒将一根猪毛取下,朝常澈的面部一吹,那根猪毛就隐到常澈的体内,常澈的伤势瞬间痊愈,两人瞬间消逝到原地。
一日后。
常澈清醒后,知道有神仙相救,遂朝西方叩拜,继续朝着前面进。
数日后,常澈抵达一片雪原,一大片冰川出现在眼前,周围簇拥着数以万计的石林,寒风呼啸得愈加紧了。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冰川,霞光万道,灿烂夺目,冰川造型鬼斧神工,现出惊心动魄的美来。
“冰川下隐藏着很多的冰裂缝,你们当心,走过雪原就是一马平川的草地了。”
倾城姑娘回头看着云雾弥漫,冰雪肆虐的山峰,腼腆地笑道:“我做大家闺秀的时候,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景色,同你们一起我真开心。”
常澈笑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渺小的人做出伟大的事才是不寻常之举。”
翻越巫咸山,眼前现出辽阔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