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伊莎贝尔回到囚室,准备了浴盆和热水,准备泡个热水澡。
过了没多久,布兰卡赶到了,他还带来了两支新蜡烛,然后往桌子上一放,说:“伊莎贝尔,你也许需要这些。”
这让伊莎贝尔感到很不自在,“布兰卡,你怎么又来了?”
“你的蜡烛该换了,我来给你送蜡烛。”
“谢谢你的好意。”伊莎贝尔将毫不客气地将蜡烛放进抽屉,然后将布兰卡推出囚室,顺便锁上门,“布兰卡,我需要休息,等我醒来后再说吧。”
布兰卡一脸尴尬,“你不必这么急着赶我走,我只是来给你送蜡烛,并不想打扰你休息。”
“记住,以后不准在我全神贯注研究达?芬奇手稿的时候打扰我。”
“你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研究达?芬奇手稿。”
“那就永远也别来打扰我。”
“你手里拿着国王所赐的最高许可,你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一旦照顾不周,国王会怪罪的。”
“看来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只是怕对你照顾不周,国王陛下怪罪我。”
“放心,我一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会跟你说明的。”
“有事尽管说。”
“我想知道,明天有什么新玩意儿?”
“你是说那些残忍的比赛?”
“除了那些比赛,还有什么?”
“还有囚犯们的训练场,你可以去看看他们是如何训练的。”
“我记得你曾经说这里有个赤眼怪物,是吗?”
“‘赤眼怪物’这个名字是我给它取的,你想去看看吗?我建议你别去,改天我让你见识一下它的战斗力。”
“我才不想看呢,明天我还是自己到海边看看风景吧。”
“那就随你便。”
“你先回去吧。”
“回头见。”
布兰卡走后,伊莎贝尔在热气腾腾的浴盆中间横架了一面木板,并在木板上放置了蜡烛、白纸和笔墨。然后,她脱去所有衣物,走进浴盆,在放松身体的同时,仍不忘继续钻研新科技。达?芬奇手稿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她决定通过这些手稿来研究一种惊世骇俗的尖端科技,以此来向国王表示忠心,也为了给全国人民带来一种莫大的安全感和自豪感,更重要的是向自己的父母和族人证明自己的价值。
第二天白天,阿迈厄岛迎来了蒙蒙春雨的灌溉,雨水滋润了大地,岛上一片万物复苏的景象。研究了一夜手稿的伊莎贝尔并没有休息,而是穿上龙皮衣,拿着笔墨和画板,首次戴上国王送给她的金面具,一个人来到海边,开始观察海鸥在飞行时的动作,她努力观察海鸥起飞、拍打翅膀、滑翔、降落、收翼的每一个瞬间的细微动作。为了避免纸张被雨水淋湿,她找了一个荒废的小屋走了进去,将海鸥飞行时的分解动作画到纸上,并结合着达?芬奇手稿中的飞行翼,很快在纸上勾勒出一种滑翔式飞行翼。她的目的就是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将达?芬奇的旷世发明呈现在世人面前,争取提前实现飞行梦。
正当她全神贯注的时候,忽然传来“啪啪”两声响亮而清脆的鞭响,随后传来的还有杂乱的犬吠声。她转眼望去,原来是运囚船押来了新的囚犯。她看到士兵将一些健康的囚犯押往城堡,至于那些有残疾或疾病的囚犯,有的被直接扔进海里,有的就地枪决。这次,里面还有一些非洲黑奴,多数都很年轻,只可惜他们身体太弱,都是头很大,身上是皮包骨头,尤其是两肋那一根根凸出的肋骨最为明显,这应该是缺乏某种营养而造成的,远远看去,如同一具具正在行走的干瘪的木乃伊。
有几个黑奴因走错了方向,被士兵放出的恶犬很快追上,并活活咬死、撕碎。还有一些黑奴也许是初到北欧这个严寒的地方,所以对这里的环境很不适应,虽然这里已是春天,但他们难免不被从北极吹来的冷风吹得不会走路。
如此寒冷的环境,对于那些呆惯了非洲炎热环境的黑奴来说,这里和地狱没什么两样,从而使得很多黑奴在刚下船不久,就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任凭那些虐惯了囚犯的士兵如何用木棍或皮条鞭毒打,也无法立刻站起来。
有些士兵甚至用枪托狠狠地砸向黑奴的头,从而导致一些黑奴当场死亡。黑奴被打死的同时,士兵们会恶笑着让自己的狗去甜食地上的血液,以便让那些恶犬变得更加凶猛好斗。
伊莎贝尔透过小屋腐朽的门框看到了这一切,她非但没有怜悯那些黑奴,而且还低声自语道:“弱者只能被宰割,只有强者才有资格主宰一切。”说到这里,她原本那双紫罗兰的眼睛突然泛出一股血色光芒。
随后,布兰卡驾马来到了小屋旁,好像有事要说,可当他透过金面具的空隙,看到伊莎贝尔那紫中泛红的双眸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就连他的马也仿佛感受到了面具中所散发出的逼人杀气,从而开始在原地不停地打转、嘶鸣,如同受到了极度惊吓。尽管布兰卡如何努力控制它,也无济于事。这种令他尴尬的局面大约持续了一分钟之后,伊莎贝尔眼睛中的那股泛红的亮光才逐渐消失,她那恢复如初的紫罗兰色双眸依旧十分迷人。
布兰卡也终拉住了缰绳,使马恢复了安静,他摸了摸马鬃,然后跳下马背,诧异地看着伊莎贝尔,问:“伊莎贝尔,你刚才怎么了?”
伊莎贝尔仿佛也刚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只是有点走神。”
“你的眼睛刚才真是太……奇怪了。”
“是吗?我没有觉得出来。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请讲。”
“法国的奇兵营派人来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来了多少人?”
“五个。”
“莫非是拿破仑派来的?”
“我也不清楚,战斧堡只是一座监狱而已,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快说说,他们来此是为什么?”
“借人。”
“借人?奇怪,就算是借人,那也应该提前打个招呼,可我之前没有受到任何消息。依你看来,他们会来借什么人?”
“我。”
“你?”
“是的。”
“你可是第九国防的重要人物,又有国王亲自颁发的最高许可,就算他们要借人,如果我们没有收到国王陛下的亲笔信,是绝对不行的。”
“如果我没猜错,拿破仑已经开始计划向俄罗斯用兵了。”
“就算拿破仑计划向俄国用兵,那他也应该亲自来封信才对,就这么随便找几个人冒然向我们借人,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你既然能猜到,就证明事实就是如此。”
“要不你先去待见一下,看看他们怎么说。”
“如果真是来借你去帮忙,一准没什么好事,要么就是搞暗杀,要么就是为他们冲锋陷阵。”
“如果他们真的来借你去帮忙,我尽量推辞。”
“你先去吧。”
布兰卡再次跨上马背,直奔城堡而去。奇兵营的突然到访也使得伊莎贝尔无心继续绘制飞行翼,于是她也带上画板和笔墨回到了城堡的囚室。她刚到囚室不久,两名士兵就奉布兰卡的命令请她到会议室去一趟,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她商量。她无法推辞,只能去一探究竟。
她在士兵的陪送下到达了会议室,同时发现布兰卡已经与那五名法国人早已在此等候。当那几个法国人看到她时,显得异常惊讶,最靠近布兰卡右侧的那位军官,是这些法国人当中权力最大的一个,他轻声问布兰卡:“她始终带着面具吗?”
“也许吧。”布兰卡低声回答。
伊莎贝尔走上前去,坐在了布兰卡的左侧,与那名法国军官面对而坐。
布兰卡一边向这位军官介绍了伊莎贝尔的大名:“上校阁下,这位是第九国防的伊莎贝尔?齐格弗里德,人称‘假面幽灵’。伊莎贝尔,这位是法国奇兵营的瓦罗纳?热拉朗上校”
瓦罗纳一边向伊莎贝尔友好地伸出手,“伊莎贝尔,很荣幸见到你。”
伊莎贝尔与他握了握手,“我也很荣幸见到你,热拉朗上校。”
“早就听说假面幽灵的大名,不仅能够一个人杀到伦敦,刺杀英国高官,而且还能在那么多的追兵下成功逃脱,令军探部和军医部颜面丧尽,令不可一世的英国皇家海军闻风丧胆,第九国防有这么一位英雄,即使有两个英国,也不足为虑。”
“上校阁下,我们长话短说,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们的皇帝陛下非常期待能够得到你的帮助,还让我们送来了两箱金币,希望你们能够收下。”
“我现在只是个囚犯,更没有为你们的皇帝立过功,你们突然带这么多金币前来,我们实在不敢接受。”
“其实我们是为你而来,我们代表的是我们的皇帝陛下,皇帝想劳烦伊莎贝尔到奇兵营效力几天,日后,他会亲自为你们的国王写信,说明一切。”
“没有国王的命令,我不能放人。”布兰卡说。
“阁下尽管放心,我们的皇帝会向你们的国王说明的,保证你平安无事。”
“上校阁下,我劝你还是把金币带回去吧,你们的皇帝正急着扩充军力,需要这些钱。”
“这些钱,皇帝有的是,请你们务必收下,就当是一点见面礼。”
“上校阁下,布兰克说得对,我一个囚犯去为你们的皇帝效力,恐怕有损皇帝的声誉。”伊莎贝尔说。
“皇帝陛下爱惜人才,更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我可以保证。我曾随他参加过耶拿战役,他的确是从古到今为之少有的军事天才,我当时在缪拉元帅手下担任骑兵少校,见证了那场伟大的战役。”
“我对耶拿战役并不了解,我只知道那场战役中,内伊元帅的第四军在缪拉骑兵的支持下,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奥热罗将军的第五军也是功不可没。”
“说得对,你对我们皇帝陛下参加的战役如此了解,皇帝陛下一定会非常欣赏你,更会重用你的。”
“那我就收下你们的金币。”
“这么说,你答应皇帝陛下的邀请了?”
伊莎贝尔站了起来,她的眼神从怀疑转化为冷酷,眼睛再次泛出血红的光芒,接着就大喊一声:“侍卫。”门外顿时传来一阵沉重的皮鞋声,五名法国人直接慌了神,就连布兰卡也有些不知所措。侍卫们相继而入,伊莎贝尔随即下令抓捕这些法国人。
那个叫瓦罗纳?热拉朗的上校当场就被侍卫用枪指着,他显得一脸困惑,“伊莎贝尔,你为什么要这样?”
布兰卡直接站了起来,奇怪地看着伊莎贝尔,“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们是冒牌的法国人。”伊莎贝尔说。
“冒牌?”
“是的。”
“伊莎贝尔,你把话说清楚,我们分明是皇帝陛下派来的,为什么说我们是冒牌货?你分明就是想独吞那些金币。”瓦罗纳狡辩道。
“热拉朗上校,我险些被你蒙骗,幸好我了解耶拿战役。”
“什么?”
“我来告诉你吧!那场战役,内伊元帅和缪拉元帅的确发挥了重要作用,奥热罗将军也的确功不可没。可是,内伊元帅率领的并不是第四军,而是第六军。奥热罗将军所率领的也不是第五军,而是第七军。瓦罗纳,你作为缪拉手下的军官,应该知道这些,可你连这些最基本的都不知道,难道你不是冒牌货吗?而且,你也不是法国人,你的语气里面偶尔带有一丝伦敦腔。”
瓦罗纳不服气地盯着她,“伊莎贝尔,你这只狡猾的狐狸,迟早有一天,你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布兰卡立刻下令,让侍卫将这些冒牌的法国人关进牢房,严加审讯。若不是伊莎贝尔发现其中有诈,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严重后果。布兰卡也为自己的这次低级疏忽而感到惭愧。随后,伊莎贝尔回到自己的囚室,继续专心研究她的手稿。
到了中午,布兰卡来到她的囚室,告诉了她一些有关审讯瓦罗纳的结果:“瓦罗纳什么也不肯说,我废掉了他的十根手指,还割掉了他的两个耳朵,他就是不肯说。不过,他的属下还是招了。”
“都招什么了?”
“他们是军医部的人,想以法国奇兵营的假身份将你骗到船上,然后杀了你。”
“他们太不了解我了,就算他们将我骗到船上,也未必能杀得了我。”
“他们不仅露出了破绽,又将自己送进了监狱,还白白损失了两箱金币,看来军医部的傻瓜真是越来越多了。”
“有时候,傻瓜的行为往往会成为决定胜负的筹码。如果我们杀了他们,只会让军医部的傻瓜越来越少。”
“这么说,我们得留着他们。”
“留着他们也没用,他们的任务没有完成,回去也是死。”
“那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吧。”
伊莎贝尔沉默片刻,“这事怎么这么蹊跷,为什么军医部的傻瓜单单让我们给遇上了?”
布兰卡皱眉思索了一番,“是有些蹊跷,军医部的人难道连耶拿战役都不清楚?”
“我在伦敦杀了那么多人,干了常人无法完成的事,英国皇家卫队都出动了,最终还是没能抓到我,就算军医部要派人来杀我,也不会蠢到派五个傻瓜来杀我。”
“不管怎么说,那些金币是真的,我们绝对能用得上。”
“先把金币收好,派人严加看管。”
“那几个冒牌的法国人还要不要继续审讯?”
“那几个人没用,将他们关进黑奴的囚室,让黑奴们都知道,那些曾经在非洲烧杀抢掠的英国人就在他们面前。”
“你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行。”
“那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到了晚上,伊莎贝尔和布兰卡来到了关押黑奴的潮湿地堡,两人在狱卒的引导下,登上了一处木栈桥,在此可以居高临下的监视到黑奴们的一切活动。瓦罗纳等五名军医部成员随之被押到黑奴的囚室外,待狱卒将囚室的门打开后,就将他们推进去,随后锁上门。
布兰卡一边向黑奴们喊话:“所有黑人都听着,这五个人就是曾经在你们的家园烧杀抢掠的英国人,也是他们将你们贩卖到了美国当奴隶,现在,他们又让你们在这里受苦。你们一定恨透了他们,今天,我给你们个报仇的机会,你们可以杀了他们,然后再将他们的肉吃掉。不过,在你们将他们的肉吃完之前,我是不会给你们任何吃的。”
“你这个恶魔,疯子。”瓦罗纳向布兰卡怒吼道,“就凭这些奴隶,能把我怎么样?”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突然,一个黑奴站了起来,上去狠狠地给了瓦罗纳一记重拳,将他打倒在地。随后,另外两个黑奴也跑了过来,开始殴打另一名英国犯人。接下来,一个又一个黑奴都陆续起身,争先恐后地对这五个英国人进行拳打脚踢,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只听到黑奴们那野人般的嚎叫,以及瓦罗纳等人的惨叫声。
面对如此恐怖的场面,布兰卡爆发出了魔鬼般的尖笑。伊莎贝尔看着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