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饭,家里会有好吃的。
一大早,蒋平的爷爷、婆婆、还有妈妈和姐姐就开始为今天的晚饭做各种各样的准备工作。
婆婆不但将她珍藏了好长时间也舍不得吃的鸡蛋从一个上了锁的黑柜子里拿出了五只,而且还叫蒋平的爷爷将家里的那只大公鸡也杀了!
另一只黑而肥的母鸡,因为家里还指望它下蛋,所以幸免一难。
除了鸡蛋和鸡肉,今晚还有好几道菜也是家里平日难得见到的,都是孩子们天天盼望、做梦都想吃上几口的美味佳肴!
总之,每次蒋平的父亲回家,家里都会像过节一样,晚餐办得特别丰盛。
所以,蒋平和她的两个姐姐,心情也跟平日不一样。
不过,令蒋平心里充满期盼的只是那些可口的饭菜,而不是爹爹要回家这件事情。
这样说,并非是说蒋平不喜欢自己的父亲,而是他跟父亲有一种说不清的距离感。
蒋平的父亲蒋东流是BJ城鸿雁镖局的一名镖头,为了保护客人的镖货,常年都会跟随镖局子的其他镖客一起,行走江湖。
客人的货要去多远的地方,他们的镖队就得行走多远。
因此,蒋东流一年之中,却有大半时间飘荡在外,难得有几天会待在家里。
加之蒋东流是一个生性木讷,甚至有些严厉的人,待在家里的时候,也对孩子呵斥、说教得多,温言交谈较少,所以在孩子们的心里,跟父亲有一种难于亲近的陌生感。
“蒋平!”
蒋平正在屋外马路边跟几个邻家小伙伴打闹,忽然听见爷爷叫唤自己,虽然有些不高兴,还是乖乖地跑回家里。
“爷爷,你叫我干什么?”
“你去你洪叔那儿,跟他说,你爹爹今天要回家来,请他待会过来一起吃晚饭。”
“哦,晓得了。”
蒋平的两个姐姐,分别是十四岁和十二岁,虽然比起只有九岁的蒋平大不了多少,但因为是女孩子,所以都会干些家务,每次父亲回家前,两个姐姐都有事情要做,只有蒋平无所事事,只会跟小伙伴们玩闹。所以遇到需要跑腿和请客这些事情,爷爷都会派他去。
玩得高兴之际,忽然被吩咐去做别的事情,自然有些不痛快,蒋平知道违拗不过,只得带着一脸不悦之色地穿过马路,向前面不远处的一条老胡同走去。
洪叔名叫洪万福,年纪本来只有四十几岁,但看上去却跟六十几岁的爷爷差不多老。蒋平听妈妈私下讲过,洪叔是爷爷以前在在镖局子里的难兄难弟。如果不是因为一次保镖时被强人砍断了一条腿,变成了残废,现在肯定还会跟他的爸爸一起,在镖局子里当镖师。
洪叔的家就在这条胡同的最深处,虽然房屋有些破旧,但是个独门独院的小院落。此时正是下午申时,离做晚饭的时间还有点早,加之正是夏季,天气暑热难当,所以胡同里大半人家都关着大门,在睡午觉。
到了洪叔家门口,只见院门虚掩着,没有上锁。
蒋平停下脚步,扯起嗓子朝院子里叫道:“洪叔!洪叔!”
无人应声。
蒋平心道:“我叫得这么大声,也不得应一下,是不是又喝醉了?”
蒋平知道洪叔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喝酒,蒋平好几次跟小伙伴们玩耍时,都被路过的洪叔无故呵斥几声,每次他呵斥人时,都是一副醉眼迷离的样子。
所以小伙伴们都有些讨厌和害怕洪叔。
院门既然未上闩,说明屋里有人,就算洪叔不在家,或者喝醉了,难道他的妻子和儿媳妇也不在屋?
蒋平微微迟疑一下后,终于推开院门,不告而进了。
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左边院墙下那棵老桑树的树叶因为有风吹过,而发出一阵哗啦啦的轻响。
正对院门,是三间连成一排的破旧小木房。
中间和右边那两间房屋都上了锁,只有左边那道小门虽然关着,但没有上锁。
蒋平以前多次来洪叔家请过客,所以知道中间那间是洪叔和他老婆的卧室,右边那间小屋是洪叔家的厨房,而最左边那间则是洪叔的儿子和儿媳住的。
洪叔的儿子洪有财也在镖局子里做事,是个趟子手,他跟蒋平的父亲蒋东流一样,也是一年难得见到几回人影。
看样子洪叔老俩口都不在家,他的儿媳妇明明在屋里,为何不吭声?
难道洪家媳妇正在睡午觉?
虽然自己是个小孩子,但未经允许,就擅闯妇人家的卧室,还是颇觉不妥。
蒋平虽然见过洪家媳妇几次,但因为生性有些腼腆,不知道如何称呼人家,他微微犹豫一下,于是提高音量,故意明知故问:
“洪叔在家吗?”
仍无人答应。
难道她睡着了?
蒋平又问了两声,不见有人回答后,本想先行离去,待会再来请客,但走到院门边后,又改变了主意。
他一边大声叫唤洪叔,一边故做冒失状,快步走到洪家媳妇的房门前,大起胆子伸手一推——
房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了。
于是,一个恐怖的画面毫无准备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因为房门前有棵老桑树遮阴,所以这间小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只见洪家媳妇没有穿上衣,裙子也不知被谁扒到了膝盖的位置。
她披头散发,仰面躺在紧靠屋子左边板壁的那张大床上,两只死鱼般的眼睛大大地瞪着上面的屋顶,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她的嘴也大大地张着,像猪舌一样长的舌头露在嘴巴外!
更诡异可怖的是,她的身上满是血污!
地上也有好多可怕的血迹!
蒋平虽然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但也能一眼看出对方已经死了,登时吓得心胆欲裂,几乎停止呼吸!
他呆了一下,方才惊回神来,啊地大叫一声,像见了鬼似的,飞也似地掉头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