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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再回陵安(7)

    这时,一只洁白纤细的手捏住了小黄狗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抱在怀中。“呜呜”,小黄狗委屈地哼哼了两声,但还是乖乖地趴在了那个人的怀中。“你倒是精神了许多。”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话语中却听不出她是在欣喜,在嗔怪还是在鼓励。陆孤松眉头一皱,来人却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沙……沙耶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那个石正仲背景深厚,我想了想,还是怕你吃亏,便回来看看。”沙耶的话分明表达的是关心,但是她的语气还有表情却看不出任何情感。

    “那,你都看到了!”这才是陆孤松担心的事,这下恐怕就有两个人一条狗知道他的秘密了。

    “倒是没有想到,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人!”沙耶的眉头一挑,戏谑地说道,眼睛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陆孤松的胸口。

    “沙耶小姐,我……”陆孤松奋力地想抬起身。不过沙耶伸出了手阻止了他:“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你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估计周围的居民已经报警了,你不会想在警局里被关一晚上吧。”随后,沙耶对着旁边一挥手,“嘿,那边的胖子,傻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结果,傻傻站在一旁的胖老板被沙耶这一声叫得一个激灵,随后赶紧跑了过来。

    “好了,你先休息休息吧,再绷着神经恐怕你的身体就要吃不消了。”沙耶说着伸出了双手,按摩着陆孤松的太阳穴,指力不轻不重,速度不缓不急,陆孤松感觉舒服极了,全身似乎都放松了下来,随后一股沉沉的倦意席卷了上来,陆孤松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自从成为了猎魔者之后,陆孤松是最害怕睡觉的,他每次晚上一闭眼,就会看到爷爷,看到王奇,看到胖护士,甚至看到那些被自己斩杀的恶魔,这些脸庞环绕着自己,纠缠着自己,每每自己都会从惊恐中醒来,有时候陆孤松甚至想不再入睡,但又不得不睡。但是今天晚上,竟然没有任何梦魇纠缠自己,陆孤松就这么沉沉地,舒适地睡了一觉。

    自己多久没有好好地享受过一个平静的夜晚了?陆孤松都有些想就这么睡下去,知道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着自己的脸。

    “嗯……”陆孤松依依不舍地从睡梦中醒来,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流着口水的血盆大口。

    “哇!”陆孤松大惊,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身上的东西被掀到了床下,发出了“呜!”的一声惨叫。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屋内的动静,胖老板从外面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进来。看到了进门的胖老板,陆孤松才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环顾四周,他正坐在一张老旧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张微黄的被褥,四周墙壁上的墙皮也有了不少脱落,显示出这个房子已然有了些年岁-----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房间。

    “放心,这是我小店后面的休息室,平时我开店开得迟了就在这里睡觉。”看到陆孤松紧张的样子,胖老板估摸着他也没有事了,从一旁拉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昨天晚上我把你背过来的,毕竟你昨天的样子我可不敢把你带回家里给我妻子看到。”

    “昨天……”陆孤松大脑有些短路,突然床下传来了“唧唧”两声,一只小黄狗冒出头来,冲着陆孤松不满地吠叫了两下。

    “……”陆孤松终于回想起昨天晚上惨痛的经历了,他赶忙问道,“胖哥,你……”

    胖老板知道陆孤松要问什么,挥手打断了他:“你放心好了,昨天晚上那个……那个姑娘都跟我说了,这种事情我可不敢去报警的。”不知怎么的,胖老板在提起沙耶的时候似乎有些害怕。

    “呼,那就好。”陆孤松松了一口气,“沙耶……就是那个姑娘呢?”

    “人家昨晚帮你包扎好了伤口之后就走了。”胖老板看了看陆孤松身上,眼神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没有问出口。

    听胖老板这么一说,陆孤松看向了自己身上,自己昨天受伤的地方都已经被打理过了,现在已然好得差不多了。“呵,猎魔者恢复就是快。”陆孤松默默的想到,“可惜沙耶走了,她一个人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而且也没来得及跟她道声谢,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陆孤松想着默默叹了口气,问道:“她没有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哦!”胖老板想了想,突然想了起来,俯身把小黄狗抱了起来,“她说‘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它。’”

    “……”陆孤松撇了撇嘴,接过了小黄狗,小黄狗有些傲娇地别过头去,似乎对刚刚陆孤松把它掀下床还有些不满。

    看着小黄狗这么人性化的表现,就连陆孤松都有些忍俊不禁,不由地搔了搔小黄狗的下巴。这时,小黄狗脖子上的一块铭牌吸引了陆孤松的注意,他之前一直没有仔细观察,小黄狗别过头他才看到这块铭牌。他用手指挑过铭牌,这是一块非常普通的铝制狗铭牌,铭牌上只有“刻尔(Cer)”这几个字。“刻尔,这就是你的名字吗?”陆孤松小声地念着。

    “那个……”看着陆孤松有些出了神,一旁的胖老板搓着手,很紧张地张开了嘴,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期盼,又有些担心,“我知道你们一定是一些特别的人,我也相信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你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问,也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哪怕是我的老婆都不会说。我……我只有一个请求,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看一眼你的剑。”胖老板喉头蠕动,不停地咽着口水,说道最后,他那庞大的身子甚至在颤抖着,可见他心中的紧张了。

    “……好啊。”陆孤松笑着答道,他深知胖老板对剑的痴迷,他估摸着昨晚自己掷剑救下胖老板的时候,那把剑一定是被胖老板看到了。

    “什么?”胖老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站了起来,连身下的凳子倒了都顾不到了。他的眼中散发出了狂喜的光芒,那是在绝望之后又看到希望的光芒。他的身躯晃了晃,又晃了晃,突然“噗通”一下跪倒在陆孤松身前,口中不停地呜咽着:“谢谢,谢谢,谢谢……”

    陆孤松被胖老板这一下吓了一跳,赶忙跳下床扶向了胖老板:“胖哥,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件小事,你可千万不要折煞我了。”胖老板却怎么也不愿起身,陆孤松只好架住胖老板的腋下,双臂发力,算是半抬起了胖老板。胖老板抬起头看向了陆孤松,却已经是泪流满面,就连鼻涕都流了出来他也不在乎了。

    “胖哥,你再这么跪着,我可没办法拿出剑来了!”陆孤松无奈地说道。

    “对,对,看剑,看剑。”听陆孤松这么一说,胖老板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看到胖老板的样子,陆孤松心中默默叹息,现在就算是让胖老板失去生命,胖老板估计也不会犹豫的。一个人,终归是需要有梦想的,而像胖老板这样为了梦想付出一切的人,也是值得尊敬的。

    陆孤松收了收心神,伸出双手,平举在身前,一丝寒光凭空出现,沿着一条流线滑下,剑锋,剑刃,护手,剑柄,最后一条红穗垂下,一把三尺长剑终于出现在陆孤松的手中。

    胖老板的眼睛都直了,他赶紧擦干了泪水,又把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又蹭,这才虔诚地双手接过长剑。他有些粗糙的手掌一寸一寸细细摩挲着长剑,眼睛也跟着一寸一寸地观察着,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就像是像是一位父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口中小声地念叨着:“完美,太完美了,这才是我追求的,太好了,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还能看到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

    看着胖老板痴痴的模样,陆孤松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说道:“胖哥,你愿意加入我的团队吗?”

    “……额,什么?”胖老板的注意力一直在手中的剑上,听到陆孤松的话有些没回过神来。

    “就是成为和我一样的异能者,这样你以后就可以自己造出许许多多的武器了!”陆孤松又解释道。

    “真……真的?”胖老板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当……当然,我愿意,我绝对愿意……”

    陆孤松伸出手打断了胖老板的话:“胖哥,你先别急着答应我。要知道,成为我这样的人,有了能力,就会有对应的责任。你昨天也看到了,我们面对的敌人无比的强大,我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去生命。我是一个孤儿,与恶魔也有着深仇大恨,但是你不一样,你有父母妻子,你还将要成为一位父亲,这也是我为什么犹豫的原因。我是看你这么痴迷于你的梦想才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仔细地想一想,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至少,你也要料理好你的家庭再说。”陆孤松说完,从床上起了身,把小黄狗放在了地上,拿起了一旁的背包,他昨天背包也丢在了砂锅店里,被胖老板一并拿了过来。

    听了陆孤松的话,胖老板原本狂热的眼睛突然冷却的下来,脸色也变得犹豫。看着陆孤松的动作,胖老板一愣:“你要走了吗?”

    “嗯,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现在还有事情要做。”陆孤松对胖老板微微一笑,“胖哥,别着急,仔细想想,我过段时间还会来找你的。我就在金陵上学,方便。”说完陆孤松招呼了一声小黄狗,迈步向外走去,留下胖老板一个人眉头紧锁着。

    走到门口,陆孤松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问道:“对了,胖哥,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我?我叫潘韧。坚韧的韧。”胖老板说道。

    “潘韧……”陆孤松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我叫陆孤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