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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一个笨蛋的自述

    “雷杨,难道你是笨蛋吗?”

    从五岁开始,这个问题我已经被问了无数次—事实上,我是不是笨蛋这一点,早在我小学入学测试的时候,便已有了结论。

    尚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下午,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天的阳光意外的没有夏日的毒辣,只是懒洋洋地落在人身上,使人昏昏欲睡。也就是这样和煦,带着几分温暖的阳光照在了我面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脸上。

    女老师的脸颊很白,而刚做完长长一堆测试题的我正有些木然地盯着女老师白皙的脸颊,因为我也不大清楚刚才那些测试题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老师在我的注视下显得有些不自然,她时不时地看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然,当时的我肯定不知道“欲言又止“这个词。我看着老师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再联系自己平时的生活经验,细想了一会儿。

    我疑惑地问老师:“老师您想上厕所了吗?”

    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怔了怔,却又换了一种神情看着我。

    我不太能读懂老师表情中的含义,只以为老师觉得不好意思,这时我想起了来之前父母对我的叮嘱:一定要尊重老师。

    我小心翼翼地对老师说:“老师,您去上厕所吧,我的事之后再说。”

    我当时没有觉得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差错,却不料老师并未有出去的意思,她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膀:“说实话有件事老师刚才还不太确定,不过现在我大概是明白了。”

    我用单纯的目光看着她,而她则将手中的试卷放在了我的面前,语重心长而又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语气说:“老师没有看错。”

    试卷在我的面前摊开,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位于名字前面巨大孤单的一个“0”。

    “你果然是个笨蛋。”

    在那一刻,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那感觉就像是在游戏中自己操纵的单薄拳击手被人一记升龙拳完美KO—当然这些形容也是后来才学会的。事实上,我就是在那之后,坐实了笨蛋的名字。

    在那之后很久我明白了那天老师看着我的神情名为“怜悯”。

    平时也有很多人拿这种看可怜人的眼神看向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不得不说的是,我的确很笨。

    雷家是刀术世家,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据说是一代黑道武林高手,仇家无数。曾在古****首都,手持两把金丝大环砍刀,从一环路砍到八环路,手起刀落,见人杀人见佛杀佛。到后来这段路完全被鲜血和尸体覆盖,而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依旧生龙活虎。

    到了我爷爷的爷爷那一代,世界统一,各类文化融合,我爷爷的爷爷集雷家刀以及古****古日本数种刀法之大成,另辟蹊径,开创了更加犀利威猛的“超级雷家刀”。

    我爷爷和我父亲都继承了雷家刀传承的精髓,并都在此道上有所成。但到了我这里,无往不利的雷家刀也不禁吃了个瘪。

    三天即可基础入门的基础刀法我花了十五天都没能摸着门道,当我吃力地持着竹刀如猩猩般笨拙挥动的时候,我父亲看着他手中的竹刀,不禁思考起了人生,觉得他的人生一定是打开的方式出了问题。

    后来父亲也教了我很多防身术一类的技巧,我均不得要领,不论是什么动作,我做起来感觉都像在练邪功一般。

    我在学校的表现也不尽人意,老师都拿一个怎样都慢人十步百步的学生没有办法。当我还在十位以内加减法的浅滩中扑腾时,我的同学们都已经在乘除法的大海里遨游了。唯一令父母值得欣慰的是,我并不像古****的很多邪门小说里的主角那样,明明就是个笨蛋却非要装出睿智而骄傲的模样。同学们都很喜欢和我玩,用他们的话说和我在一起老是不自觉的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不过他们也时刻小心,因为保不准我会把他们拖到同一水平线上,再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他们。

    大家在私下都叫我“雷家的笨蛋”—其实就算是当面这样叫我我也不介意的。这个绰号一直陪伴我直到我八岁那年。

    八岁那年,父母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带回了家。

    小女孩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脸颊和衣服外的皮肤有些粗糙,但这些普通和粗糙却丝毫不能掩饰她本身的漂亮和美丽。

    女孩的鼻子很小巧而鼻梁很高,眉毛细长而秀气,当然最突出的还是她的眼睛—女孩的眼睛很大,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如同黑宝石般精致。

    女孩看到我后,对我抱以甜甜的微笑,好看的双眼眯成了月牙般的形状:“你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妹妹了,你就是我的哥哥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良久无言。

    思索许久后,我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我的父母,并对他们说:

    “虽然这么问可能会比较奇怪,不过能不能先告诉我妹妹是什么意思。”

    我清楚地看到了我的父母互相抚额,相顾无言。

    而那个自称“妹妹”的小女孩秀气的眉毛夸张地挑起,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冷笑话。

    她狐疑地看着我,而后发问:“虽然觉得这么说话不太礼貌,不过我还是想确认一下…”

    “你不会是笨蛋吧?”

    我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事实上,这件事从我五岁开始大家就都已经知道了。”

    “妹妹”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当时并不知道那又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因为对我而言,这些感情的区分太过于微妙与困难。

    她抚额不言,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创。

    后来我私下里问父亲“妹妹”这个词语的含义,他严肃而正经地给我说:“妹妹啊,就是最美丽的,最神圣的,最不可侵犯的,是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而诞生的完美之人,也同时是作为哥哥的你需要倾尽全力去保护的,最重要的人。”

    父亲说这一大段台词时脸上神圣地好像发出了光,直到母亲走了过来将一份封面上写着《X之空》的光碟拍到父亲的脸上,那副神圣的形象才完全崩塌。

    “死妹控!”母亲鄙夷地对父亲说。

    父亲说得太多,后面的场面太混乱,我只听清了父亲所说的后面一句话,而这句话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

    我开始疯狂地学习之前甚至以为永远学不会的东西。我学东西确实比正常人慢了太多,但是一次学不会,就花十次的时间,十次不够就百次,百次不够就千次…

    刀法当然是学习的重点,雷家刀的基础挥刀在那段时间里我练了不知道多少次。

    我对挥刀这一动作甚至已经熟练到了麻木的地步。

    因为我觉得不够努力自然就不够强大,而不够强大自然也就意味着无法保护“妹妹”。

    疯狂的努力自然避免不了过度劳累,很多次我独自在道场里累倒,但我从未告诉过其他人这些事。

    “妹妹”在偶然间发现了这个秘密,她看着累倒在道场地板上的我,不禁开始喃喃自语。

    当然她说的内容我都不大明白:“当初还是不该那么嫌弃你,虽然没能遇上一个聪明睿智霸道冷酷却又温柔的完美哥哥不是很理想,但是这样一个能为我努力的哥哥也是不错的展开啦……哥哥,辛苦你了。”

    听她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我却只听懂了最后一句,我冲她笑了笑:“笨鸟先飞呀。”

    她展颜笑道:“你已经学会用成语了,哥哥。”

    那年起,我的绰号从“雷家的笨蛋”变成了“努力的雷家笨蛋”。

    也同样是那年,我明白了妹妹最初对我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叫做“嫌弃”。用她的话来说,毕竟我不是亲生哥哥,只是充钱送的,多少会有点嫌弃的。

    “充……充钱?”我疑惑地看着妹妹。

    她狡黠地笑着对我说:“是啊,不充钱,你怎么能变得更强。”

    她告诉我,那是很久之前的某个伟人的一句名言。

    我当然不明白这些,也不清楚为什么妹妹会知道很多以前的事情。只是看着她美丽且尚有些稚嫩的脸庞,我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信念。

    妹妹这种生物,果然是要倾尽全力去保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