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杀奔而出,吕布瞅向这个怒目虬须的黑汉,遥想当年涿县初见,那时的张飞还是个唇红齿白的俊生少年郎。
如今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俊俏的少年不在,张飞愣是把自己搞成了体型粗犷野性的蛮汉。
张飞气势汹汹,吕布却嗤笑一声:“手下败将,也敢言勇”
张飞本就脾气暴躁,吕布这一激,顿时令他胸中火气翻滚,气得呀呀直叫,怒吼连连:“汝这厮,我今日定要取汝首级”
言罢,丈长的蛇矛猛地从空中砸落。
亢锵
方天画戟从头顶盘旋,吕布双手握住戟杆,向前一挡,戟与矛的初次交锋,便迸发出巨大火花。
张飞显然料到吕布会有此一手,却也不撤蛇矛,调动浑身气力直灌双臂,继而猛地咆哮起来:喝啊
鼻纹深皱,瞪大着牛铃般的眼珠,裂开两排森白牙口,与他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像是恨不得将吕布活吃了一般。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上方陡然压下,双手撑戟的吕布身躯瞬间下沉两寸,但不过眨眼功夫,他又重新坐直了上半身。
见吕布恢复坐姿,张飞眼中怒意更甚,同时亦是尤为心惊,他卯足气力竟也不能将吕布逼落下马,这厮的力气,当真可怖至极
二人就此僵持了片刻,待到张飞换气的刹那,处于防守姿态的吕布双臂陡然发力,将那杆架在画戟身上的蛇矛弹开。张飞显然没料到吕布居然一直留了力气,大意之下,被这一股力道,震得在马背上后仰稍许。
“与我角力你还差得远呢”
吕布紧接着一记横扫,将张飞逼退数步。
当今天下,能够单纯从力量上击败自己的人,估计曹营的恶来能算半个。
“汝这厮,休要小觑于我”
感觉受到轻视的张飞哇呀直吼,再度冲去,近身与吕布厮杀在一起。
蛇矛与戟刃的碰撞,就像铁匠铺里传出的打铁声,铛铛、铛铛。
如果说赵云是敏捷型的刺客,那么张飞无疑就是以力量著称的狂暴战士。
每一次蛇矛出手,势必刚猛十足,吕布却也不怵,不躲不闪,挥动起掌中画戟,与张飞以力打力。
见吕布不躲不避,张飞眼眸燃起怒火,这厮摆明是看不起自个儿,觉得能挡下他所有招式。
好,那我就让你好生瞧瞧我的本事
唔啊
伴随着怒吼声起,张飞手里的蛇矛浑似提速了数倍,疯狂戮向对面的吕布。
两人的速度越打越快,蛇矛与画戟的挥舞,几乎全成幻影。
观战的双方将士目不暇接,可交战中的二人却能跟上彼此的速度,斗得旗鼓相当。
此时的张飞,比起当年虎牢关下,又强上了诸多,可即便如此,四十余合下来,却也依旧奈何不得吕布。
张飞只得暂且退后,想要换口大气,再做奋战。
熟料此时吕布欺身过来,抬手就是重戟劈下,一如方才张飞见面时的招式。
张飞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但他转念一想,却也不甘就此脱逃。
方才当着两军将士的面,吕布正面硬接下了他的一矛,如今攻守调换,他也要接下吕布这一戟,这样才不算辱没这些年得来的名声。
深吸口气,张飞虎目圆瞪,双手牢牢握住蛇矛,狠狠向上顶去。
锵
画戟砸落在蛇矛身上,发出一声嘹亮轰鸣。
刹那间,张飞身躯陡然下沉,只觉双臂发麻,浑似没了知觉。
但他死咬牙关,也算勉强硬撑住了。
“好”
关东士卒见状,顿时士气大震,摇晃起旌旗,为之喝彩叫好。
听得对面传来欢呼,吕布不急不躁的嘴角轻挑,这才刚刚开始。
于是通过压在蛇矛上方的画戟,继续向张飞施压。
此刻的张飞可谓是有苦难言,方才硬扛了吕布的一记重戟,本就双臂发麻。如今吕布加大臂力,又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张飞是愈发的使不上劲儿,纵使使出全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能看着架在上方的月牙戟尖朝着他的眉心,一点一点的沉去。
眼瞅着那画戟就要刺进眼珠,苦苦支撑的张飞几乎临近末路。
见此情景,一旁调息好状态的赵云顾不得许多,斜地里豪龙胆刺出,直取吕布首级。
吕布一闪,避过那凌厉的枪刺。
张飞趁机猛喝一声,全力推开画戟,撤至一旁,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张将军,我来助你”
赵云迎向吕布,同时向张飞招呼一声。
有了喘息之机的张飞很快调整好状态,向赵云点头应下:“好咱两一同取了这家伙脑袋”
此时的张飞也明白了,他和吕布之间的差距,仅靠单打独斗,根本没有半分胜算。
两人左右攻向吕布,蛇矛、银枪齐出。
吕布挥动画戟,眼眸中的神采飞扬,纵使遭二人突刺联手,他也能左右抵挡,游刃有余。
三人在场中大战,打得难解难分,看呆了双方将士。
“二弟,速去助三弟一臂之力。”
刘备目光紧紧锁定战场之上,他见张、赵二人似是压制住了吕布,想要来个除恶务尽。
趁此时机,一举将吕布拿下
“大哥,以多欺少,胜之不武。”旁边的关二哥似是有些不太情愿,这也难怪,他素来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若是三人联手,即使胜了,亦是算不得英雄。
兄弟三人结拜多年,他这个二弟有些什么想法,刘备再也清楚不过,靠死命令肯定不行,哪怕是刀剑加身,亦难让关羽移其意志。
只能通过言语打动,让他自己迈过心中的坎儿才行。
“二弟啊,枉你熟读春秋,却不知春秋大义。何为忠何为义斩杀汉贼,匡扶君上,是为忠;三弟遭难,你去搭救,是为义。
你若不去,那才是真正将自己陷于不忠不义的境地”
刘备能从一介织席贩履的草民,混到徐州大佬的位置,除了有股不甘屈服、屡败屡战的意志,嘴皮子也同样是溜得飞起。
关羽听来,犹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顿时悟道:“大哥,愚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