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望着纵横交错的暗道,心中无奈。这群喜欢偷袭的西莱族海盗跑得比兔子还快。
刚冲进来的时候,还勉强看见了几个仓皇逃窜的背影,跟着追过一两个弯道,连背影也消失不见了。
无奈之下,博德将两千名精锐分成十队,分别向各条暗道前进。博德带着两百人,选择了一条看起来似乎高大一点的暗道。
走不多远,突厥族战士们一个个叫苦连天,暗道里陷阱无数,翻板、陷坑、千金石、飞簧箭矢、地刺、灌顶锤、鲨口刀阵。几乎每行一步都有人员伤亡。
走过几百米血路,暗道突然开阔,一群群野兽妖兽蜂拥而来。
开始还只是疾风狼、铁背熊之类的低级妖兽;渐渐的雷霆玄狮、烈焰鸟、冰霜暴虎之类的中型妖兽也开始成群结队地出现了。
到了最后,巫毒九头蛇、冥渊魔龙、黑暗饕餮也窜了出来。博德崩溃了:
“暗道最多也就三四米高吧?几十米高的九头蛇是怎么塞进来的?更何况饕餮的一张长满利齿的大嘴都有上百米大小。”
但是博德却不得不奋力抵抗。他亲眼看见一个大叫“幻象”的老兵,被冥渊魔龙一口龙息喷在身上,整个人顷刻化为一团黑灰。
然而在这些连高阶真人都难以对付的顶尖妖兽攻击下,英勇的万夫长博德的反抗却如同弱女子般无力。
那头比黑暗还黑的冥渊魔龙似乎发现了博德这个叫得特别欢实的小虫子,将巨大的头颅转了过来。
博德甚至在冥渊魔龙直通无尽地狱的黝黑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渺小的身影。在龙威的震慑下,博德连手指头都难以动弹。
看了一眼,冥渊魔龙似乎对这个丧失了反抗意志的小家伙丧失了兴趣。它龙须摇曳,深吸了一口气,整个身躯都膨大了一圈。然后它轻轻地喷出一口灰气,带着绝望的冥息。
博德感觉自己的身体像瞬间被粉碎成颗粒,燃烧成灰烬。在无边的痛苦中,帖木儿部落著名的勇将博德陨落了。
战后,西莱族人在暗道深处发现了博德的尸体,他全身上下没有丝毫伤痕,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全是恐怖与绝望。
魔龙是不存在的,龙息也是不存在的,这位勇士,只是被幻阵吓死掉了。
最后一声惨叫从地底深处传来,攻入暗道的两千精锐全部阵亡,大开的两个暗道门口,就像两道地狱的小门,让后来的突厥战士望而却步。
此时在凹面城墙的墙头,傻傻站立的先登军们同样面临着覆灭的危险。
主城墙比凹面城墙又高出一倍,由于迷阵的遮掩,直到先登军爬上了凹面城墙,才发现背后主城墙的存在。
而已经换上生力军的西莱族战士们,正居高临下向凹面城墙上的敌军发起猛烈攻击。
因为夹角的关系,任何一处图厥战士受到的箭弩炮石攻击都来自至少三个方向。
就好像三个大人合力欺负一个小孩。先登军们欲哭无泪,只能想办法再次寻找下城的道路,准备突破第二道密布陷阱的战壕。
但是经过再三打击,图厥战士已经丧失了进攻的动力。他们精神疲惫,多处负伤,行动迟缓,甚至连举盾挡箭也是慢吞吞的。
萨满忽罕达拉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城墙,面对令人绝望的主城墙,他几乎瘫坐在地。在无望的一刻,忽罕达拉忽然想起了老师荒太拉额的叮嘱:
“萨满的荣光不是靠胜利,而是靠长生天的怜悯,我的学生,请时刻保持你的谦卑。”
忽罕达拉忽然领悟到了些什么,他双膝跪倒在流满献血的地上,高举兽头法杖,用嘶哑的嗓子,唱起了一首哀歌:
“荒芜的草原黄风沙吹过,没有青青野草,羊儿啊你如何生长?”
“我是一匹失群的孤狼,躲避着猎人的弓箭,还有凶猛的牧羊犬。”
“垂悯我吧,长生天,我不需要狼王的尊严,也不需要虚伪的善良,我的牙齿带着自己的血腥,我努力的一切,只是为了多一天生存……”
忽罕拉达沙哑而苍凉的歌声,在喧嚣的战场中传出老远,甚至在控制室的顾闻也听见了:
“野兽派摇滚歌手?这是要玩逆天的节奏吗?很遗憾,这里不是华国新歌声。”
说着顾闻狠狠搬动了一只红色的操纵杆,感觉自己卑鄙而邪恶。
这时城墙上残存的先登军们,突然感觉已经流失的体力慢慢回到了身上。他们的弯道不再沉重,他们的木盾不在沉重。
“快看!大萨满在发光,神迹!这是神迹!长生天赐福了!”战士们狂热起来,感觉战意充盈。
果然,忽罕拉达在这一刻感觉到了长生天的存在,遥远的神力从冥冥中源源传来,再通过他的歌声向四周不断发散。
“长生天在指引我们走向胜利!”忽罕拉达激动了,他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萨满。
但就在此时,主城墙上突然一排翻板揭开,露出了顾闻深藏的杀手锏――一整排的“符力火箭巢”。
这当然是顾闻在吹牛,符力火箭巢其实是强化的连射弩车。顾闻改进了弩车的射击原理,通过钢板弹簧机钮,加上疾速,破甲等低阶神符,制成了可以同时发射二十只攻城弩的超级弩车。
因为工艺复杂,必须顾闻亲力亲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累积。顾闻也只造出了十六辆没有火箭的火箭巢。
当钢板弹簧发出铿锵机簧声,将三百多只三米长的攻城弩向凹面城墙墙头攅射,先登军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数十名图厥战士高举着木盾,用身体在忽罕拉达面前筑成了一道血肉长城,誓要保卫帖木儿部落失而复得的唯一的大萨满。
但是这些英勇的战士并没有成功,就像徒劳地用人墙阻拦决堤的洪水。
攻城弩威力惊人,一支就能连盾带人穿透四五名战士。顷刻间,鲜血崩现,人体倒飞。
忽罕拉达面前被瞬间清扫一空,接着三只硕大的攻城弩穿透了他的胸膛和小腹,将萨满钉在了城墙上。
这是到目前为止,唯一能够穿透钢化石板的武器。
忽罕拉达的声音突然哑掉了。体温和力量随着狂涌的鲜血飞速逝去。忽罕拉达惨笑一声,感觉到长生天最后的召唤。
他将鸡爪一样枯干的手伸向苍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怜悯!”
图厥族帖木儿部落大萨满忽罕拉达,死。
随着神眷萨满的阵亡,图厥人崩溃了。他们放弃了夺下的阵地,开始疯狂地逃跑。
但是顾闻和西莱族的海盗战士,并没有给予图厥人怜悯。
埋伏在各处的符阵,火油罐纷纷爆发,将图厥溃兵分割成好几段。在烈火和雷霆中,图厥人大片大片地倒下。
西莱族大统领甑天协也亲自率领所有预备队,开始衔尾追杀。
即使到此刻,甑天协仍然保持了冷静,他拒绝了战士们冲阵肉搏的叫嚣,仍然以中远距离的狙杀为主。
在图厥人全面溃败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人用弓箭还击。在安全距离上追杀的西莱族战士,保持了令人惊喜的战损比。
最终逃出棱堡攻击范围的图厥人,只剩下了不到五万。大萨满战死,博德等六名万夫长战死,小可汗突里尔重伤。
残余的图厥部队飞快地向老营退却,希望能够保住自己仅存的地盘。
莆北港的西莱族战士,赢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他们以三千人不到的死伤,换来了九万图厥族的死亡。
没有俘虏。对于吃人的图厥人,西莱族没有怜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