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仪仗队外,一行人全进了谢宅,再加上临时雇下的帮佣,本来看着还算宽敞的院子一下子拥挤起来,除老夫人外,大家送安阳和明澈回屋歇息,略说了几句话就退出了。
明清和明净都忙着去安排事,一个要找可靠人去村里采买准备仪仗队明天的吃食,一个要安排好家里的事,明澈和安阳回来了,明天的客人只多不少,若是闹出什么笑话可不好,谢家这几年受的冷眼和嘲弄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有一次显摆的机会可不能搞砸了。
林心慧则以照顾孩子为名回屋了,长生早就想和姝儿好好聚聚,就提前把分给自己的诸事或安排好或交待给夏嫂,现在倒没了什么事,只一心陪着姝儿。
她如今见姝儿一面可真难,有很多的话要问姝儿,迫切地想知道姝儿在郡主府过得到底好不好,虽然墨儿每次传回来的消息都说没事,而明净去过两次也说让她不要担心。但在宫里生活了八年的长生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郡主府的生活如何,最清楚的莫过姝儿本人,只可惜细心能干的维妮姐妹俩没来,早慧懂事的姝儿怕她担心未必肯说实话。
长生再急,有些礼数却是非尽不可,老夫人做为祖母,自然要对这个不亲的孙女表示一下关心,长生不得不带她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然后两人才能独处。
姝儿给老夫人再次磕了次,又耐着性子回答着她的问话,却时不时看着长生,神色中有些不耐,老夫人眼里闪过不满,却掩饰着说:“好啦好啦,我知道小孩子家不耐陪老人说话,你坐车也累了,你二婶那里小孩多闹得慌,去你三婶屋里歇歇吧,晚饭时早点过来,我们一家聚聚,明天要给你祖父上坟,就顾不上那么多啦!”
姝儿欣喜地应了,就再也忍耐不住,牵起长生的手就往外走,老夫人忍不住撇撇嘴,暗骂小白眼狼。
一路上姝儿紧紧牵着长生的手,不是抬起头朝她甜甜地笑,若不是来往的人实在多,还有郡主府的嬷嬷在身边跟着,她大概早就扑到长生怀里了。
走到长生的屋外,那个嬷嬷一路跟来,长生再次打量了一番,笑着问:“嬷嬷照顾姝儿辛苦了,敢问贵性?你也鞍马劳顿,不如让这丫头带你去歇歇喝茶吃点心?”
说着递了一个小荷包过去,里面装着二两银子,是她专门准备好用来打点姝儿身边人的,还果真用上了。那个婆子倒是个有眼色的人,当即接了荷包回答婆家姓辛,称她辛嬷嬷就成,然后行了礼跟着满屋走了。
长生略放心了些,看来辛嬷嬷真是安阳找来照顾姝儿的,并不是想控制她,就算有,也是有分寸的,如果辛嬷嬷是安阳派来控制姝儿的,她刚才肯定不会离开。
肯让她和姝儿独处,那就说明安阳没有亏待姝儿,所以才不怕她向自己说什么。这就好,她从不期望安阳能象亲生母亲一样待姝儿,但只有她心存善念并有分寸就好,就不会做出过分的事,奴才们也会有所收敛。
独自带着姝儿进了屋子,没有了外人姝儿顿时原形毕露,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长生的怀里,嘴里直叫:“姑姑想死我了!姑姑想死我了!”
长生的眼眶一下子就潮湿了,紧紧地抱着姝儿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厮磨撒娇,姝儿这样想念自己,难道自己不想她吗?夜半醒来,常常想她在郡主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何时能够再见到?
刚才还觉得姝儿在郡主府可能过得还不错,这下子心里又怀疑起来。
她相信安阳在生活上必不会亏待姝儿,姝儿的吃穿用度肯定比在谢家要好得多,就怕她小小年纪生活在继母身边,而且亲爹又要处处仰仗继母,再怎么疼女儿,也不能太驳安阳的的面子,心有顾忌就不能做到全心全意待女儿。虽然原则性的问题必不会让姝儿受苦,可有些事情、有些时候难免能过得去就过得去,最后受委屈的还是姝儿。
郡主府的奴才又净是些惯会奉高踩低的,不用安阳做什么说什么,这些奴才自会揣摩主子心思行事,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给姝儿脸色看?有没有不时来几句冷言冷语让姝儿难受?虽有砚儿和墨儿照应,还有可乐可喜和维妮姐妹在身边,可谁能保证她不受委屈?
长生越想越心疼,想起姐姐两世为人皆早逝,总共留下这么一个至亲骨肉,自己却不能时时看顾她,眼泪顿时扑簌簌落下。
泪水滴在姝儿的脸上,她这才停止厮闹,抬起头一边给长生擦眼泪,一边诧异地问:“姑姑怎么啦?怎么见过姝儿不开心反而哭了?”
眼神纯净,神情天真,再不见了刚才在外人面前懂事早慧的样子,长生复又抱住她破啼为笑,又心疼的慌,她这付样子才是小孩子应有的样子,刚才的懂事怕是环境所致吧,她不得不早点懂事。
不忍让她担心,她小小年纪已经担负的太多的,在自己这里,就只让她做个纯粹的孩子。她捧起姝儿的脸,笑着摇摇头:“姑姑不是不开心,是太开心了,也是这段时间太想姝儿了,所以见到你才流泪。”
姝儿这才放下心来:“我知道了,是姑姑以前教过的喜极而泣对不对?”
长生笑着点点头,细细地端详着姝儿,她今年已经十岁了,长高了一些的身材初显少女的婀娜,肤色白净如玉,颊上淡淡的红晕,美丽而灵秀,眉眼象明澈一样清晰美好,淡粉色的樱唇和秀美精致的轮廓却和姐姐林心怡的画像上一模一样,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希望她更是个幸福的女人。
长生想问她到底在郡主府过得好不好,却张不开口,她既想知道实情,又怕知道什么让她难受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事,更怕问得不好在姝儿的心里造成阴影,影响了她与安阳及郡主府的人相处,反倒适得其反,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
姝儿见长生只看她不语,神色喜中带忧,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眨巴着眼睛问:“姑姑在想什么?可是担心姝儿受了委屈?”
长生扑哧一声笑了,旋及又担心地问:“小机灵鬼,居然能猜到姑姑想什么!那你告诉姑姑,你在郡主府到底过得好不好?可要说实话,你若瞒着姑姑,姑姑以后知道了会很难受了。而且有些事你若瞒着姑姑,说不定会害了你可姑姑却不知情。快说吧,姑姑爱你不比任何人差,若有什么一定要告诉姑姑!”
姝儿低了下头,抬起来时,脸上是甜美的笑意:“我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了,不过姑姑放心,我现在真的很好,你看看我的衣服和首饰,都是母亲给我置办的,而且现在可乐可喜和小维和小妮姐姐在我身边,我一点也不孤独,姑姑放心,真的没有什么事,再说爹爹天天都在府里,也没人敢对我不好。”
长生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追问了一句:“真的吗?”
姝儿象鸡啄米一样点着头:“真的,不信你下次见了小维姐姐问她,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长生虽总觉得不那么放心,但看她不象说假话,也就只好先放下心来,独处的时间并不多,不愉快的事暂时不提也罢。
“你觉得郡主对你好吗?”
姝儿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实话,她不如姑姑对我好,但也算是很好啦,诺,她把可乐可喜和小维小妮姐姐都还给我了!她若是对我不好,就不会把她们几个给我,那我还不伤心死?”
长生扑哧一声笑了,又有些心酸,她这么容易满足,不过她只能说好话,一个人真心喜欢另一个人,她一定能感受得到,如果姝儿真心喜欢安阳,她定会感觉得到,也才能真正对姝儿好。
长生决定继续发掘安阳对姝儿的好,不求如同亲生,起码也要心存善念,安阳的态度对姝儿在郡主府过得如何起决定性作用。
为了让姝儿记得安阳更多的好就继续问:“哦,那郡主对你可真好,如果不是她,这四个丫头也不知道被人给卖哪去了,我想她当初买时也是因为知道是你的丫头,怕被坏人买去受罪才买下准备送给你的,要不然淮安王府那么我丫头,哪里用得着买,那里谢家刚被抄,买下她们四个是要担风险的,她确实是真心对你好!”
姝儿看了长生一眼,想了想点点头:“我明白姑姑的用意了。郡主还带我去淮安王府了,哦,对了姑姑,我还见到王妃了,王妃很漂亮很温柔,对我说话很和气,我很喜欢她。”
长生有些不解,王妃很漂亮她知道,安阳就很漂亮,听说她的母亲金侧妃比她还要漂亮,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得宠,可是金王妃是个很狡黠很有手腕的女人,听说在淮安王府很霸道,怎么会很温柔?难道是在淮安王面前装的?一般来说,妾室能比嫡妻还得势,个个都是手腕过人能装善演戏的,想必金王妃也不例外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