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景阳郡的风俗,男子十六即可谈婚,女子十四即可论嫁,曹王孙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张培问起他婚配的问题,倒也不会显得唐突。
曹王孙因为没想到张培会问这种问题,所以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想必张兄对在下的情况应该有所耳闻,以在下之前的处境,哪家姑娘会看得上区区在下。”
张培不以为然,呲笑一声,说道:“那是他们有眼无珠,现今不同往日,曹兄开锋道笔,就犹如那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稍停,喝了杯酒后,张培接着说道,“当然,道笔开锋,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反而是一个新的开始,要磨练笔力,精研书法,还要淬炼元墨。这些,均要花费不菲的财资,没有财力的支持,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闻言,曹王孙神情依旧平静,目光清澈地注视着张培,说道:“张公子向说什么?”
张培说道:“我有一个表妹,年芳二八,还未有婚配,不知道曹公子愿不愿见上一见?”
曹王孙如招雷劈,拿着杯子的手也僵在了半空,连酒水洒在袖子上都没有注意到。
张培说的婉转,曹王孙当了十几年曹氏子弟,虽然是极不受待见的那一个,但见识好歹比普通平民要多些,哪里会听不出张培话中的意思。
即使是代表景阳郡最顶级的七大世家,家族弟子当中,能开锋道笔,成为入品学子的数量那也是少之又少,往往一代当中,也就那区区数人。要知道,世家不同于普通百姓,对世家来说,一代人往往超过百数。
就是这么百来号人,能通过开锋仪式真正开锋的最多也就数人,少的时候,甚至出现过无人可以开锋的情况。
因此,凡是有点心气的世家,都会花费大量的资源,去笼络或者培养资质较高的寒门子弟。
最顶级的七大世家也好,最低等的世家也罢,对他们来说,利用“不重要”的庶出子女,用来和资质不俗的寒门子弟联姻,无疑是最稳妥,效果最好的手段。
因此,只要曹王孙愿意和张培的表妹见面,就表明曹王孙同意张氏的联姻,即使见面后,因为容貌性情等因素,曹王孙反悔,张氏也会换其他庶女,甚至嫡系贵女,毕竟,张氏不是什么大世家。
正因为知道这些,曹王孙才会一时失态。
张培见曹王孙没有回应,眉头微皱,心里有些不爽,不过想到族长的嘱托,只得打起精神,继续劝说道:“曹兄,可是担心曹氏?你放心,我张氏虽然比不上曹氏,但也是传承三百余年的古老世家,只要你娶了我表妹,曹氏自然有我张氏的长辈去说和。”
蔡少风见状,突然说道:“我有一个亲妹妹,今年十六,也还没有定过婚约,如果曹兄有心,可以先见一见,我蔡氏传承五百年,虽然比不上曹氏,但也不会让自己人受半点委屈。”
张培心头火起,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说道底,蔡氏和他张氏不过半斤八两,人家邬郜可还没有发话,邬氏实力可不是他们两家能比得上的,现在他们闹起来,岂不是白白把机会让给邬氏!
陈元正好从摆在桌上的陶盆中,取了一根考得喷香的带肉大骨棒,正要大快朵颐,听到张培和蔡少风的话,插嘴说道:“那啥,你们要嫁妹妹我没意见,不过老孙是我的好朋友,到时候,我可是要跟过去把关的。当然,前提是他愿意去。”
世家什么德行,经历了这么多,陈元早摸得就一清二楚了,他已经把曹王孙当做朋友,自然不能让其被张氏给坑了。
曹王孙苦笑连连,冲陈元抱怨道:“老大,你就不要笑话我了,”他又看向张培、蔡少风,“多谢两位的好意,但在下一个人漂泊惯了,还没有娶妻的打算。”
听到曹王孙对陈元的称呼,笛昌黎和邬郜均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张培却没有反应,依旧极力劝说:“曹兄,如今你破开桎梏,道笔开锋,接下来自然要加入四大书社,把精力放在精进学业之上,但是,总有些琐屑之事会影响到曹兄,要是有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为曹兄打理琐屑之事,岂不美哉?”
曹王孙摇头不语,母亲一生凄苦,就是因为嫁了一个不应该嫁的人,他曾经在母亲坟前发过誓,绝对不会因为利益或者其他与感情无关的原因,去娶一个他不喜欢或者不喜欢他的女人。
张培还想再劝,却被开门的声音打断,却是上菜的小厮推的门。
张培训斥道:“本少不是说了菜上齐就不要进来打扰,你们掌柜是怎么教的!”
小厮神色奇怪地往边上让了让,其身后却还有一人,看清此人的相貌,除了陈元,其他人都不由起身相迎。
“曹公,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过来了?”话中略带调侃之意。
说话的是笛昌黎,以他墨阁主事的生份,才有底气调侃。
来人竟然是曹孟德!
“曹族长,请,请上座!小二,还不添张椅子,还有,按照这台菜,再上一份,快点。”看到曹孟德,张培说话都不利索了,同时在心里面怀疑,曹孟德是不是来找麻烦的,毕竟他刚才还想把“表妹”嫁给曹王孙这个曹氏的“叛徒”。
曹孟德脸上带笑,看不出异样,没有发飙的迹象,见此,张培才松了口气。
不要看他口口声声可以帮曹王孙摆平曹氏,那是曹氏没有认真的情况下,不然,就是十个张氏绑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撼动曹氏,毕竟,人家曹氏可是有被称作镇族墨宝的存在。
咔呲咔呲,一阵骨头破裂的声音响起,张培四处打量,是谁这么大胆,却看到周围一圈站着的人中,空了一块。
陈元正大咧咧地捧着一根烤肉棒,啃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