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
苏施君摘掉眼镜,施施然走下看台,凭风立于猎场上空,优雅而又熟稔的向四面八方的支持者们打着招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迷人的风姿刹那间便夺走了整个世界的光彩。
这个小小的举动顿时引爆全场气氛,不论男巫还是女巫几乎齐声高喊起‘苏施君’三个字,全然忘了这里不是粉丝见面会,而是一场猎赛。
郑清抹了把汗,重重叹了口气。
“明明打比赛的是我们。”
年轻公费生咕哝着,既感到庆幸,又有一丢丢失落:“怎么感觉大家的关注点出现了一点点偏差呢……”
话虽如此,他仍旧非常感谢女巫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即便只是短时间内。
半空中,那道迷人的身影打过招呼后,便化作一抹七色毫光,如梦幻泡影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当然,这只是看台上大众们看到的。
事实上,那抹七色毫光并未立刻离开猎场,而是于无声无息间落在猎场边缘,出现在郑清身前。
“演的不错。”
青丘公馆主人轻描淡写的夸奖着,顺手丢出一束白光,扫过男巫全身,郑清顿时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有种拂尘过后的清爽。
但这份清爽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女巫接下来的一番话,立刻吓的年轻公费生面如土色:“……如果学校知道有人在校猎会上打假赛,大概会给个严重警告或者记过的处分……我记得你身上之前还背着一个留校察看?嗯,我个人觉得,你可以考虑被退学后能干点儿什么活计谋生了……如果实在找不到工作,可以来青丘公馆专职照顾波塞冬。”
郑清下意识争辩了一句:“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女巫双手抱在胸前,审视着面前的年轻男巫,目光中带着一份思索:“莫尔迪基安是一位公正而仁慈的存在,不会因为你与某位大人物有交集,就在这种比赛中放水……”
“神灵的想法普通人怎么会知道。”男巫嘟囔着,用了很大力气才把目光从女巫双臂间挪开,竭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然后他才注意到女巫自始至终双脚都没有落地,裙摆离地足有一尺余。
难怪感觉她比平常高多了,年轻公费生暗自腹诽着。
“这个理解倒还不错。”
苏施君并未留意男生的腹诽,听到他的嘟囔后,赞许的点点头,话锋一转:“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一声,宥罪后面的比赛我不一定有时间每场都参加……可能会派苏蔓或其他人代替我过来……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自然是那些奔着苏施君来到宥罪猎场看比赛,却最终没看到苏施君的观众们了。此时此刻,猎场上空仍旧回荡着‘苏施君’的名字以及某些狂热的口号,一想到下次比赛看台上传来的失望声音,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如雨点般落下的臭鸡蛋砸在身上。
“你可以使用投影,或者义身?”郑清努力搜刮着脑海中几个简陋的概念,一时颇为懊恼萧大博士不在身旁。
否则以博士的见识,定然能提出更好的建议。
“实验室的工作不容分心。”
苏施君嘴角一勾:“你也可以多去公馆看看,万一堵到我偷懒没去实验室……唔,你的候补席们过来了,今天暂且这样吧。”
话音未落,七彩毫光便再次绽放,一闪即逝。
郑清定睛望去,眼前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苏施君的影子。
回过头,宥罪猎队另外两位仅存的猎手正匆匆向他赶来,蒋玉在前,辛胖子在后,更远一点,还有抱着一盘水果的林果同学。
“有没有受伤?”
蒋玉满脸急切,语速飞快:“莫尔迪基安虽然是一位古老而正派的存在,但在星空呆久了,难免会沾染那边的一些概念……幸亏我提前做了准备。”
说着,她从手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安瓿瓶,塞进男巫手中,语气不容置疑:“卢尔德圣水……快点喝下去!”
郑清很想告诉她,自己现在感觉非常好。但看着那关切的眼神,一句拒绝都说不出来,只能乖乖掰开安瓿瓶,一仰头,把那支圣水灌进肚子里。
与印象中不同,今晚的圣水味道很淡,就像一瓶白水。郑清不觉得女巫会拿出一支劣质品,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在他体内确实没有多少来自星空的‘杂质’。
在他灌圣水的时候,胖巫师一把攥住了他的另一条胳膊,满脸兴奋与震惊,嗓门很大的嚷嚷道:“梅林在上!你是怎么做到的!……蓝雀死的时候,我以为今晚已经彻底完了!谁都想不到你硬生生坚持了三分钟!”
“不到三分钟……而且蓝雀也没死。”
郑清收起瓶子,立刻岔开话题,认真纠正道:“这里是幻梦境,我们是在梦里比赛,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最后一句话,他是真心实意的。
但显然,胖巫师对那句话的理解稍稍有些偏差。
“对对对,我知道不是真的。”他用力拍了拍自家队长的肩膀,非常响亮的擤了擤鼻子,满脸感慨:“知道吗?我在候补席上也没干坐着……据我所知,其他四十六座赛场,大部分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结束了比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年轻公费生心不在焉的反问着,脑子疯狂转动,想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给大家解释自己怎么撑下去最后三分钟。
“意味着我们宥罪已经在学校第一梯队了。”胖巫师郑重其事的回答着,同时打了个通俗易懂的比方:“这也意味着,如果我们愿意在队服上印菲兹尔魔法药剂或胡克兄弟的广告,宥罪一整年的训练费就有着落了。”
郑清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他很有自知之明——宥罪还不值那么多钱——与其事后被广告商们的追诉告到丹哈格丢大脸,不如早点儿做出更明智的选择。
“不要被那些蝇头小利绑架,目前d&k还付得起猎队经理的薪水。”说这话时,年轻公费生感觉自己心在滴血,仿佛一只猫眼睁睁看着盘子里的小鱼干被人偷走。
远处,看台上空,隐约回荡着木偶人懒洋洋的声音:“……今晚的选拔赛到此结束,请各位同学有序退场……祝大家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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