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少爷?”老板娘没有看余奎吾递上来的那封信,反而上下审视了余奎吾一番。
在一年前,刚开始建酒馆的时候,余奎吾就化装成大人,到内城的奴隶市场买奴隶为自己的店里找个合格的老板,结果就看到被债主抓到奴隶市场将要被拍卖的老板娘,因为丈夫生病欠下不少钱,余奎吾把她买了下来,顺便把她的女儿从那个变(防屏蔽)态债主手里抢了过来,然后在内城找到一个律师把她们的身份合法化,并让她们到酒馆里当老板,他还对老板娘说自己有个儿子,需要她照顾,只要儿子长大成人,就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当然,这个余奎吾口中的儿子当然就是指他自己了,他甚至还编出自己是个被大家族抛弃的私生子一类的故事来丰富老板娘的想象。
“要不要先看一下信确认一下?”余奎吾说道。老板娘也不含糊,打开信封,仔细阅读了一番,然后对旁边正在洗碗筷的女儿说道:“紫花,快来帮我照看柜台,碗等一下再洗,我先把这位小客人安排好。”
老板娘抱起余奎吾,在它看来余奎吾还是个走不得路的孩子,她在余奎吾耳边悄悄说道:“少爷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先带你去房间休息。”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还有,我的行李在外面。”余奎吾说。
“哎呀,这给忘了,我先帮少爷提过来。”老板娘把余奎吾从身上抱下来,说道:“拿少爷你先等等,我搬完行李就来。”
“不用,先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余奎吾明知故问道。
老板娘楞了一下,这孩子跟其他孩子看起来略微有点不一样,或许是他身份的原因吧……老板娘躬下身小声道:“少爷,我叫山玉芬。”
“那我就叫你山婶婶了吧。”余奎吾说道:“行李就在外面,你最好还是跟我一起去取吧。”余奎吾怕三头狼吓到老板娘。
余奎吾走到外面,孩子们还在围着三头狼逗它玩,而三头狼唯一的反抗只有装睡不理他们,但孩子们还是兴致勃勃,有一个胆大的女孩还用草叶逗它的鼻子,旁边都是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也许是终于受不了了,三头狼趴在地上呜嗷嗷地叫了几声。三头狼这一叫,正好被出门的山玉芬遇到了。
“啊啊啊!有狼有狼!”山玉芬拿出门叉子,一棒子打在三头狼的头上,三头狼晕了过去,孩子们惊呼起来,正准备打死它的时候,余奎吾大喊一声:“住手!”
“它是给我拉车的狼狗,被我拴起来了。”余奎吾急忙解释,毕竟三头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子打死它太残忍了。
山玉芬借着酒馆门口的灯光仔细看了一眼,看来三头狼的确被拴起来了。可是一群酒客从酒馆里跑出来,都是本地的乡亲,知道狼进了村子可不得了。
“山大嫂,狼在哪?”冲出来一个胡子拉碴的农民,手里拎着个板凳,一副“狼来了老子有板凳招呼”的架势。
“狼在这!”拿着铁锤的似乎是个铁匠,刚从旁边的作坊里出来,指着已经被山玉芬打晕的三头狼说道:“不要怕,山大嫂已经把它打死了,孩子们没事!”
胡子拉碴的农民从孩子堆里扯出自己的孩子,生气朝孩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道:“狼怎么没把你个捣蛋的给叼走呢?”屁股上被打了一巴掌的孩子呜呜大哭起来。其他孩子也没能幸免,几个从酒馆出来的农民也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也跟着把孩子裤子一扒开打,从一个人打孩子变成一群人集体打孩子。在他们看来,调皮的孩子必须得好好打,打出点记性,不然以后真让狼叼了去后悔可就晚了。
“大家不要怕,这是我远房侄子送给我看门的畜生,我这一个寡妇,要是被坏人占了便宜怎么办?刚刚出去给我侄子拿行李,天太黑没看清,以为狗要咬人,我才连忙拿棍子打上去了。”山玉芬连忙站出来解释。余奎吾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五大三粗的,谁占你便宜啊,这谎话也……
“噢,是这样啊。”胡子拉碴的农民点点头,道:“大嫂说的是,但是你这狗看起来好凶啊,什么狗啊?”
“这是狼狗啊,我们山里的猎户都用它抓兔子,厉害的都能打狗熊呢!”余奎吾挺着肚子瞎说,顺便补充一下身份。
“小伙子还是个小猎人哩!”旁边一个农民打趣道,旁边的村民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好了没事了,大家进去喝酒吧,狗嘴上有铁笼子,咬不了人!”山玉芬招手,乡亲们又进去了。拿着锤子的铁匠放下锤子,双手试了一下三头狼的镣铐,蛮结实的,看见刚刚挨了揍的小子们又朝这边围过来,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两个小子呵斥道:“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这狗连狗熊都敢咬,出了事不止给你们婶婶添麻烦,自己还遭罪。二狗、小猪,你们俩再来让我看到了信不信叔子拿铁叉子敲你屁股!”
眼看着孩子们怏怏怯怯地跑开了,铁匠满意地扛起铁锤回到作坊里,他再打一件铁器就可以到酒馆歇歇了。
“山大嫂,这孩子以后就住你这儿了?”一个汉子仰脖喝了一口啤酒问道。
“是啊。”山玉芬点点头对那汉子说道,然后把热好的牛奶放在余奎吾面前。“山玉芬的侄子”是余奎吾安排的明面的身份,而在内城的户口本上的身份则是某个孤儿院出来的孩子,这两种身份可以很好地掩饰自己,然后自己就能安全地融入这个国家,在蓝樱学院里安心地学习了。
“他爹出了什么事,把儿子送过来?”汉子好奇地问道。
山玉芬叹着气解释道:“可怜呐,他爹在打猎的时候坠下山崖,他妈早年生他的时候难产死掉了,我看这孩子辛苦,就接过来了。”然后她把放在炉火架子上加热的面包拿下来,拿个碟子装起来放在余奎吾面前。余奎吾看面包上面还有黄油,黄油经过加热后已经渗进面包里了,吃起来一定很好吃。
“你不会是给你那闺女找个小丈夫吧?”汉子哈哈大笑道,揉了揉余奎吾的脑袋。余奎吾皱了皱眉头,没跟汉子计较,喝了口牛奶继续吃面包,这点事还不至于影响自己,可是山玉芬却把汉子的手打掉,说道:“孩子吃饭呢,别乱揉。”汉子无奈地笑了笑,回头又跟旁边的酒友喝起来。
山玉芬把头向余奎吾凑过去,小声说道:“少爷不要在意,他们虽然粗鲁了些,但是本质不坏。”
“我知道,我并没有生气。”余奎吾嘴里吃着黄油面包,然后喝了口牛奶,说道:“婶婶今天我想洗澡,哪里有热水啊?”
“热水少爷得先等等,要烧一烧,我先把行李放进少爷的房间,慢慢吃,不够还有呐。”山玉芬交代了一声,就提起余奎吾的行李走上楼去。
山玉芬走后余奎吾就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旁边是一群喝到兴头上的农民,满耳都是划拳的声音;在旅馆的一边还有一群打牌赌博的,输了牌的乱嚎乱叫,赢了钱的哈哈大笑;孩子们也许是捉迷藏,跑进酒馆躲在柜台下面,动作熟练,这个酒馆他们很熟悉。
“姐姐,别告诉狗子我们在这里。”其中一个长得黑黑的孩子把头从柜台下面伸出来,对站在柜台前的老板娘的女孩说道,她母亲上楼去了,她就在柜台前帮忙。
老板娘的女儿叫紫花,因为年纪在十二岁左右,脸上长着点点雀斑,却眉眼分明,一身麻布做的普通连衣裙,质朴且干净,头上包着花布帕,很是可爱。紫花建议道:“你们躲在这里没用,他们总会到这里来看的。”
“没关系的,姐姐你用裙子把我们挡起来。”两个孩子分别拉了拉紫花的裙子,挡住柜台下面的自己。
“别把我裙子扯坏了啊。”紫花就这样答应了。
“知道了。”躲在柜台下面的孩子答道。
不一会儿,有个孩子从外面跑进了酒馆,估计这就是那两个孩子嘴里说的“狗子”了。余奎吾看着狗子在酒馆里面绕了一圈,就走出去了,但是狗子的那双眼珠子却一直盯着柜台下面看。
“我找到你们了,快出来。”透过缝隙,眼看着狗子出了酒馆的两个小孩忽然被狗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余奎吾知道怎么回事,这家酒馆还有后门,狗子就是从后门进来的。
“不行,你还没摸到我们,不算!”一小孩开始耍赖,“除非你能抓到我们。”“没错!”另一个小孩帮腔。
“快出来啦,别玩了,你们这是耍赖啊。”紫花也在旁边劝道。
“不行,只要他没捉到我们就不算!”“对!”
“你们两个快出来!”狗子生气了,扑上去扯紫花的裙子,毕竟是个小孩子,不懂太多,紫花的裙子却倒霉了。
“不要把我的裙子扯坏了啊,”紫花生气地说道,“早知道就不帮你们了。”
吵闹声打扰了旁边喝酒的村民,仔细一看这还得了?“你们几个小混账给我滚出来!”汉子一吼,三个孩子才推搡了几下站在一起,还互相瞪着。
“我抽死你们这群不知道规矩的!”汉子给他们三个一人一个脑瓜崩,都是同村的叔伯长辈,谁家孩子不是一样教训?“女孩的裙子你们还敢掀,长大了还不无法无天?!”说完还不解恨,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才算完,三个孩子哇哇地哭。
“没事吧,疼不疼啊?”紫花蹲下身给三个人揉了揉脑袋,“我都跟你们说了,别耍赖,不听吧。”
余奎吾吃完了面包,一口喝干了牛奶,准备上楼去休息,今天太累了。山玉芬走下楼来,看余奎吾吃完了,跟紫花说了一声让她把盘子收了。
余奎吾上楼,浴缸里有热水,水有点烫,紫花在外面敲了敲门,说道:“少爷,我来帮你洗背。”
“不用了。”余奎吾躺在浴盆里,拿起块肥皂在头发上抹了一下,一年来的森林生活,很久没有好好洗过澡了。
也许在她们看来自己还是个孩子,可能连洗澡都不会,但是余奎吾并没有去占那个便宜。
不要把世界弄得那么肮脏。
洗完澡刷完牙,余奎吾穿上睡衣,在楼上找到了吗自己的房间。左墙有一张床,上面已经铺好垫子,床单被山玉芬给换新的了。右墙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墨水瓶和鹅毛笔,还有自己带来的几本书,那本号称“天下第一书”的铁皮书也混在里面。抬头是是一扇巨大的天窗,嵌入倾斜的屋顶,柔和的灯光下,透过天窗,可以看见那亿万年来的天空和浩瀚的星辰,余奎吾突然生出“我们如此渺小”的感觉。关上灯,一轮明月在天上,皎洁的月光透过天窗,月光宁静地洒在地上和床头,照在余奎吾漆黑的眼眸里。
余奎吾翻了个身,躲开了月光。
卧室在设计的时候出了偏差,没想到月光照在脸上竟然睡不着,真是一大败笔。疲惫了一天,余奎吾在黑暗中沉沉地睡去,楼下有酒馆传来的喧嚣声,并不怎么吵闹。三头狼望着皎洁的明月,忽然想嚎上一两嗓子,可是被嘴笼压得不能动弹,只能可怜地发出呜呜声。
话说它还没吃饭呢,三头狼一脸哀怨地望着狼车上的钓竿,上面还有余奎吾吊着的一块肉干。
三头狼忽然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