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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风雨欲来

    “奇怪了,夫君上一次来信是三个月前,按照路程推算,他应该会在半个月前抵达咸阳城啊,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初夏了,他这么还没有回来呢?”

    嫚阴待在书房,来回踱步,眉头紧蹙,一脸幽怨的表情。

    “不对,不对,夫君走之前说了,春夏之交时,若是他没有按时抵达咸阳,就要拆开第二个纸条?莫非说的就是现在?”

    她马上就回想起了这件事。

    将之前的书信摊开,她很快就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李林的字迹她是认得的。

    但在这书信里面的字迹,仿佛是两个人写的一般,前面的大,后面的略微小一些,但看上去并不会直接发现这个问题。

    “这是夫君写的?”

    她有些疑惑,“对,这都是夫君一个人写的,可是他为什么在书信里一个字都没有提到纸条的事情呢?难不成......字写得大大小小的,后面小,前面大......他的意思是说他背后有小人?”无广告网am~w~w.

    她马上就明白了李林的用意,急忙拆开第二个纸条。

    上面写着的文字。

    让她顿时就傻眼了。

    “夫君,夫君,你为什么要我这样做啊?这......难道,此时此刻的你,正如字条上的你所言,正处于极其危险的时刻吗?”

    她喃喃自语。

    急忙穿戴好衣物,整理好衣冠,打开窗子,看向门外道:“来人,备轿,去承建司!”

    “诺!”

    承建司中。

    刚刚监工了一宿的墨之远刚刚躺下,还没睡上一会儿。

    就被丞相夫人的造访给惊醒了。

    “师母,您今个怎么好生生地来了?恩师不是来信了吗?怕是要在这几天就要回来咯。”

    “墨之远,拜托你一件事情。”

    “啊?”

    他撑开老迈的脚步,走近了过来,接过她递过来的纸条,打开一看,整个人褶皱的脸庞猛地一缩,似乎是被吓得不轻。

    “这是恩师的意思?还是师母的意思?”

    “这字迹你认不出来吗?”

    “可是......可这样做的话,万一陛下雷霆之怒下,恩师恐怕有性命之危啊。”

    “来不及多做考虑了,按照时间,李相应该在一个月或者半个月前就应该抵达了咸阳,可到现在都没有音信,你觉得正常吗?”

    “这......好吧,那老朽就欺师灭祖一回了!”

    “墨之远,一切就拜托了!”

    “师母言重了,恩师对老朽恩同再造,虽然年岁悬殊,但已然是忘年之交也!”

    墨之远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将她送出了承建司。

    随即走了回去,叫来了周围的侍卫。

    “大人,怎么了?”

    “快,快去请扶苏公子前来!”

    “诺!”

    一个时辰后。

    扶苏慢悠悠地走到了承建司。

    他的精气神并不太好,这些时日操劳国事,他才发现昔日儒家博士在他面前念叨的什么道德圣人,什么治国良方,都是狗屁玩意。

    用在治理国家上,基本上毫无作用。

    难怪昔日那么多国君都不采取儒家治国的这一套。

    空谈太多了。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儒家的确是有教化世人的功能,但无法用来做治理国家的主政手段。

    李相说得对啊,儒家为皮,法家为骨,外圣内王,方可长治久安。

    “我怎么又想起了李相了?唉,此人实在是太神了!”

    他摇了摇头,迈开脚步,踏入了承建司。

    走进了正堂。

    与墨之远各分宾主坐下后。

    墨之远的表情有些慌张,扶苏一进来,他就屏蔽了左右,还将门窗关得紧紧的,似乎是有种密谋的感觉。

    “公子,小老儿今日着急地邀您前来,实在是有一件事关苍生社稷的大事情想要向您禀报啊!”

    “哦?什么事情?”

    “李相蓄意谋反!”

    “什么?”

    扶苏一惊,脸色一变,“墨之远,你休要胡言乱语,李相虽然早年与扶苏有过龌龊,且现如今政见不合,但他目前所做的事情,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说他蓄意谋反,有何凭证?”

    “有李林书信为政!”

    “哦?快呈上来!”

    他急急忙忙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颜色发黄的纸张,纸上面飘散着些许肉味,似乎这张纸被他贴身放在了怀中很长时间一般。

    扶苏接过书信,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将书信上的内容快速扫完。

    本来略显疲惫的眼神现如今却已然是充满了凌厉。

    “火药是什么时候就已经完全研制了出来?”

    “去岁的深秋时节,大概六个半月前......”

    “六个半月前?”

    扶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你为什么不早早地禀告父皇?为何要拖到现如今才说出来?”

    “公子有所不知啊,这承建司的上上下下都是他李林的人,老朽不才,更是李林的学生,况且他还以陛下好战为借口来蒙蔽老朽,这才让老朽一而再地拖延了下来。”

    “原来如此,那除了这单薄的书信之外,你还可有其他的铁证?”

    “有有有,本来老朽在两个月前就想要对公子禀告此事了,但奈何苦无证据,经过两个月的搜集,现如今已经铁证如山了,公子请看!”

    墨之远将桌案上所摆的纸张全都拿到了他的面前,一一摊开。

    扶苏俯下了身子,瞪大了眼睛,快速扫过了这些纸张上的内容。

    脸色变得铁青,猛地攥紧了拳头,砸向了身旁的墙壁。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砰!”地一声,那厚重的墙壁都被他给砸出了道拳印,当然,他的拳头上也迸裂了些许血水。

    但是他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痛。

    心中却只有无尽的愤怒!

    “吾将李相当作姜太公,奈何这李相想要做那周武王啊!”

    “公子,老朽恳求您尽快上报给陛下,否则......”

    “嗯!”

    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墨之远道:“此事涉及地域之广,人员之众,乃是孝公变革以来,百余年间牵连人数最多的重大恶劣事件,承建司上上下下数万人之众,你切忌不可泄露出去。”

    “公子放心,兹事体大,老朽一定守口如瓶!”

    “好,扶苏这就去面见父皇,奏报此事!”

    “公子慢走。”

    “阁下请留步。”

    扶苏一走出承建司,便马不停蹄地赶向了皇宫。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全然不顾自己那只受伤的手了,仿佛一只手的伤势,比起大秦的国运来,不足为道。

    九江郡大牢之中。

    李林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看着窗外的阳光,喃喃自语。

    “究竟是谁出卖了本相?本相明明安排了五个计划的路程,他们是怎么知道本相会从那里经过的?还有这九江郡的范文是怎么一声不响地绕过了陈郡?南郡的大规模人员调动,陈郡方面肯定是知道的,怎么后方也没有传来些许消息呢?”

    他想不明白。

    翻了个身子,大半身暴露在了阳光下。

    不一会儿,整个人的身子都暖洋洋的。

    有点热了。

    他急忙将身子挪开到一旁的暗处,避免阳光的照射。

    可惜,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靠着窗户的。

    无论他这么避开,都能够受到太阳的照射。

    “有了,靠在墙角!”

    他突发奇想,将身子靠在了一旁窗户下的墙边。

    这阳光竟然真的照不到他了。

    “等等!”

    他似乎是有了什么想法。

    窗户下的墙壁,照不到太阳光。

    “莫非是灯下黑,本相身边的人出卖了本相?是范增?是章邯?还是项氏叔侄?”

    他趴在墙壁上,仔仔细细地在脑海之中,将所有的可疑人物都回想了一遍。

    可是他无论怎么想。

    都想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李林,你就死心吧,你已经没有了翻盘的机会了,本官和江东诸郡乃至于整个江淮地区的所有地方官员,都已经联名上奏了你的情况,此刻,怕是奏报你的奏疏,已经呈交给了陛下的面前了。”

    “范文,本相知道本相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了,但本相想要知道,本相为什么输了,你能够告诉本相这一切的原原本本吗?”

    “哦?你李林不是号称大秦第一智囊吗?你不是自诩是聪明人吗?怎么?你还没有想明白?”

    范文一脸狞笑。

    他是李斯的亲信,早年在咸阳是个地痞流氓,但因为出生富贵人家,认识字,受过一定的教育,在官府缺少人的时候,充当了一段时间的文书。

    那时候,李斯还未发迹,他便在李斯的身旁帮扶。

    后来因为涉及吕不韦之事举家迁到了九江。

    再后来就是李斯一飞冲天,

    想起来了他这么个人,

    就对他多有提拔,以至于最后做上了九江郡守。

    而他,对李斯那可是忠心耿耿。

    “很抱歉,本相这一次,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请郡守大人赐教!”

    “哈哈哈哈,你李林也有今天这般谦虚的时候?你之前不是很猖狂吗?可怜那孟老哥,被你是吓得够呛啊,现如今都惶恐不安,生怕因为干掉了你,而受到牵连。”

    “孟道是个糊涂官,他能够做到郡守,全凭他的家境,他可比不上范大人的十分之一。”

    “你就不要拍马屁了,在尘埃落定之后,会有人告诉你的!”

    “你!”

    李林有些郁闷,他都这般“虚心求教”了,结果这个范文还如此神气地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真真是让他闷得心情乱糟糟。

    “好了,本官告辞。喔,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的夫人嫚阴公主,已经在咸阳昭告天下,正式和你和离了!”

    “什么?不,不可能!你骗我!”

    “哼,你觉得本官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必要骗你这个阶下囚吗?”

    “啊!”

    李林顿时瘫倒在了地上,吐出一抹鲜血,然后双眼发白,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