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
韩信带着些许秦军终于是缓缓地抵达了这座县城。
巨鹿城池实际上并不大。
但背靠着河水,显得城墙异常的高大,给人视觉上产生了一股水天交汇的冲击感。
“韩御史,丞相大人这一次是要让我们尽快将张良先生带回去的,您怎么能在这县城之外转悠了大半天呢?”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这地方有些熟悉,而且这里也适合一种特殊的地形战,似乎与恩相所说的背水一战天然地契合。”
“啊?什么背水一战啊?”
龙二挠了挠头,他没有听懂。
转过头来看了看龙三。
结果发现龙三也是一头雾水。
“嗐,你们不懂地形对于战争的重要性。这巨鹿县令是个庸人,竟然将这么好的位置给放弃了,将所有的守城军都搁在城池之内,真的是暴殄天物啊!若是韩某在这里拥军一支,定然会放弃巨鹿城池,选择在岸边建立军营。敌军若是来犯,可转为掎角之势。若是敌军势大,城池可放弃,倚着河水背水一战寻求突围战机。”
韩信叹了一口气,“如此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形,竟然被这平庸之辈如此放弃,若是敌人将这岸边占据,挖开水堤,灌溉巨鹿,岂不是坐以待毙之举吗?”
“韩御史分析得在理,果然不愧是丞相大人的高足啊,如此一番话,就让我等茅塞顿开。”
“不如我等就将几百铁骑安置在城外吧,到时候若是这县令吕英不肯交出张良,我等也好有办法逼迫他交人!”
“嗯!”
韩信点了点头。
当下,兵分两路。
龙三带着三百铁骑驻扎在岸边,韩信带着两百铁骑与龙二入了巨鹿县城。
一进入城池。
马上就有人前来恭迎。
“下官巨鹿县令吕英,早就在三天前听闻咸阳方面派出了御史大人前来视察,不曾想大人竟会在路途之上耽误了这么多的时日,弄得下官没有做多少准备,就只有这小小的土特产,还请御史大人莫要嫌弃!”无广告网am~w~w.
“哈哈哈,这土特产好啊!”
韩信并没有拒绝他的贿赂。
毕竟他是个好学的学生,师父说过的话他都记得。
师父常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况且这几千两真的金子,如此的沉甸甸。
他自然是要笑纳了。
“御史大人不嫌弃就好了,对了,御史大人,您要下榻在何处啊?”
“好了,好了,别这么客气了!”
韩信可不想跟他闲聊太长时间,马上就严肃了起来,正色道:“本御史此次前来,是奉了恩相的命令,恩相月前就曾想要将张良,张子房征辟为府内长史,为何县令大人将张良扣下啊?”
“啊?那那那任侠张良,杀了我巨鹿县三名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啊!丞相大人是不是要错人了啊?怎么可能会是他这个刽子手?”
“哼,吕英,韩某跟你好好说话,你休要胡言乱语,张良明明是撞破了你家公子当街强抢民女的恶劣行径,气愤之下,将你的儿子去了个作恶的祸根,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变成了他杀了三名手无寸铁的百姓?”
“韩御史,你收了老夫的钱,难不成,你还想要老夫将张良交出来不成?”
“哈哈哈,不错,我韩某人的确是收了你的钱,但这张良,是恩相大人要的人,韩某人岂能会因为你这些许铜臭就枉顾了丞相的命令?”
韩信一副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模样。
让这巨鹿县令吕英气得是牙齿痒痒的。
“老夫不管,张良废掉了老夫的孩儿,断了我吕家的香火,老夫是死也不会将他交出去的,除非,让老夫废掉他,否则你就算是杀了老夫,老夫也不会同意让他离去的!”
他的情绪十分激动,老迈的脸上闪烁着极度的愤怒和悲痛。
老吕家的香火在他的儿子这一代断掉了,而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张良。
他岂能会交出张良?
哪怕是豁出了这条老命,他也不会同意。
“好,好,好啊!吕英,你当真的不交?当真的要违抗恩相的命令?”
“咋地?老夫不交,你们能奈我何?我吕家在这巨鹿城待了上百年,早就是这里的地头蛇,御史大人,你莫非认为就凭借你这点人就可以让老夫交出人了不成?老夫就算不做这巨鹿县令,光老夫的宅院之中,就有五千可战之兵!”
“哼!咱们走着瞧!”
韩信十分恼火,他没有想到这下面的人竟然会如此的过分,连当朝丞相的命令都敢不听。
这是什么时代啊?
这是大秦刚刚兼并六国,建立起中央集权的时代啊!
地方势力竟然如此地强硬!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你们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来人!”
“什么?你竟然想抓我们?”
“哼,老夫不仅仅要抓住你们,还要杀了你们!”
“放肆!”
韩信勃然大怒,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真正地动了肝火。
在这之前,淮阴县当地的豪强恶霸,让他钻裤裆,他都未曾感到这般的愤怒!
厮杀声,在城池之中响起。
片刻间。
秦军铁骑以绝对地,压倒性的优势,杀出重围,将韩信和龙二带出了城池之外,回到了岸边,与龙三合兵一处。
“这一次我给恩相丢脸了!”
韩信十分自责,看着滚滚而去的浪花,他的心情极其难受,刚才那一战,死了十几个弟兄,就这伤亡比例,搁在秦并天下的战争之中,都是较大的伤亡了。
“韩大人莫要自责,现如今我们得想个办法攻破城池,将那犯上作乱的逆贼给杀了!”
“是啊,大人,现如今那巨鹿县令已然形同造反,我等杀了他,是平叛,是大功一件啊!”
“好,容韩某想想办法!”
就在韩信苦思冥想之际,突然探马来报。
“报,大人,不好了,丞相大人被人抓走了!”
“什么?恩相被人抓走了?”
“丞相大人被六国余孽项梁叔侄所擒获,现如今不知踪迹。所以,陛下下令昭告天下,若是丞相大人有失,则......”
“则什么?”
“则让楚地之上无一户人烟!”
“什么?陛下真的下了这样的命令吗?”
韩信瞪大了眼睛,他是一点儿都不相信的,毕竟这诏书实在是太失民心了,简直就是个昏招啊,不过效果还行,能够保证恩相的性命安全。
但代价。
差不多是将楚地的民心全都推到对立面了!
换言之。
这么巨大的代价换来恩相的平安,这值得吗?
当然,他是想不明白的。
就连当事人项羽和项梁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也是瞠目结舌的。
“这真的是那狡诈的嬴政老儿的命令?”
项羽是不敢相信,因为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半天前,李林被他掐晕了过去,到现在都没有醒转的迹象
似乎是睡着了,在做什么梦。
刚才还在说了几句胡话,但他们并没有听清楚。
而且也听不懂。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飞机和大炮的。
“叔父也是有些怀疑啊,只是这刚才张贴在哨卡上的告示,你我又不是没有看见,那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地写得清清楚楚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嬴政那个狗皇帝,他不可能不清楚下了这样的诏书,这会带来什么样子的恶果?难不成,他真的只是要保住这李林的小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代价太大了,这诏书一下,楚地的民心皆失,为了一个黄口白牙的孺子,竟然舍弃整个楚地百姓的民心,真的是好大的魄力,好大的手腕啊!”
项梁忍不住地悲叹了起来,“唉,若是昔日怀王有这嬴政半点魄力,又怎么会到了最后,朝堂之上,竟是奸佞之臣啊?”
“叔父,此乃大好时机,我们杀了李林,然后抛尸在哨卡,让那狗皇帝大怒,发兵屠戮楚地百姓,到时候,我等回到楚地,高举义旗,楚地可失而复得,楚国国祚可以重新恢复了!”
“痴儿!”
项梁听了项羽异想天开的话语,竟然忍不住地用手敲打了他的头,怒斥道:“我们要是杀了李林,不仅仅楚地百姓会受到牵连,我等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怎么办?”
“如今最好的办法是离开咸阳之后,再将李林给放回去,否则,天下之大,绝无我等立锥之地。那嬴政会为了李林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万一李林死了,他会怎么样?你动脑子想一想!”
“唉!”
项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咸阳城,诏狱。
宗正嬴林带着下人走到了昔日老友太史腾的身旁,从监牢外递进去些许美酒和好菜,席地而坐道:“王腾啊,莫要怪老夫这段时间不来看你,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老夫无瑕前来啊!”
“怎么了?宗正大人?”
“李林被六国余孽抓走了!”
“什么?六国余孽?”
太史腾有些意外,这老宗正这么长时间不来,一来就带来了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让他忍不住地激动了起来,“那他可被杀了?”
“没有,一根汗毛都没有损伤!”
“什么?”
“你不知道啊,他真的是好福气啊,陛下为了他,下了一道昏庸至极的圣旨!”
“什么圣旨?”
“他要是掉了一根汗毛,陛下就要推平了整个楚地!”
“什么?这......这代价......陛下怎么会突然用了这样的昏招啊?这岂不是把楚地的百姓全都推向了咱大秦的对立面吗?老宗正,你怎么不劝谏啊!”
“唉,老夫劝谏了,可陛下下令了,谁敢上前劝谏,就夷灭三族啊!”
“不是吧?”
太史腾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刚才他还在啃着手中的羊腿,觉得肉质软烂,十分可口。
现如今,却觉得这羊腿难以下咽,如鲠在喉。
那李林竟会在陛下的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枉我王腾聪明一世,自诩大秦智圣,到头来,却不想连这层关系都没有堪破啊!
悲哀,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