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皇宫,顺德帝君刘轲欣慰的看着林奇。他等了这几天,林奇终于肯主动来求见他。
刘轲虽说是年轻的帝君,但自身的苦难经历,他可不是那种生活在皇宫之中无忧无虑的二世祖。论心机和手段,这位年轻的帝君可不次于那些老狐狸。刘轲虽然忌惮林奇在军中的威望,但他知道与皇宗对垒,还离不开林奇与外公李智的大力支持。
君臣在一方棋桌前对面而坐,刘轲没有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林奇。如今的局势,他很想让这位大安鬼才再次与他并肩作战。
刘轲拿起一枚棋子,轻声问道,“林奇,身为护国大军师,你对天下的局势有何看法?”
林奇抱着双臂看了刘轲一眼,“陛下,臣来求见,可不是为了谈论天下大局,而是为了臣的家将。”
刘轲呵呵笑道,“家事,国事,其实都一样。朕知道你心中有些埋怨,但朕身为一国之君,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林奇淡定的说道,“臣知道陛下对臣的职位不好安排,所以臣才躲进太医院,也是不想让陛下为难。”
刘轲放下棋子,抬头看着林奇,“爱卿啊,不要在朕的面前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应该明白朕指的什么。在太医院躲避也不是办法,身为朕的大军师,应该站出来为朕解忧。当年孔老说过,他说你林奇很有远见,更具一身傲骨,可担起我大安的顶梁支柱。”
“陛下谬赞了,臣可担当不起。其实陛下潜邸之时应该知道,臣不是那种贪恋权利之辈。臣的梦想是平淡而祥和的生活,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在大安的某一个角落有这么一家不一样的医馆,那就是臣的归宿。”
刘轲指了指林奇,“你啊,朕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你想要的那种生活不可能实现,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当初与父皇诊治之后,就不该踏足皇子之争。既然已经进了权利之门,再想出去那可就难了。莫说是你,即便是朕,同样没有了退路。”
刘轲缓了缓,接着说道,“林奇,如今你的威望与地位,不是想躲就能躲了的。有些事情,你应该做出自己的选择。今日你我不论君臣,就像当初一样,我刘轲真心请教,登基至今,我算不算一个好帝君?”
林奇微微一怔,看着刘轲严肃的目光,林奇笑道,“陛下当然是个好帝君,励精图治改革弊端,驱逐外敌震慑天下,陛下的功德远超历代圣贤之君。”
刘轲叹息了一声,“这些话朕当然爱听,但是听的多了,有时候会让人陷入迷茫。林奇,你不是那些朝臣,以前或许也只有你敢对朕指出不足之处。但是现在,你我君臣疏远了,朕知道这不怪你。但是站在朕的利益上,确实不敢看到我大安出现第二个唐川。不管你会怎么想,其实朕心中,一直把你林奇视为最重要的知己。”
听到刘轲如此坦诚的说出来,林奇不禁有些诧异,林奇执礼微微躬身,“臣多谢陛下坦言,其实臣也明白功高震主不是什么好事。但有些事情逼到那份上,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敌军杀过去而不管不问。所以,臣也在极力的避免,更没有什么逾越的企图。不过,臣为了好好的活下去,多多少少也留了些小手段。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造成你我君臣之间的误会。”
“小手段?呵呵!”刘轲苦笑了一下,“你林奇的小手段,那可是能撼天动地。咱们君臣今日能够坦诚相论,朕很欣慰,那朕想听一听~你对朕与皇宗之争,有何见解?”
林奇知道刘轲肯定会问到此事,既然躲不掉,林奇认真的说道,“陛下想听实话吗?”
“当然是实话。”
“如果说实话,臣只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陛下与皇宗之间的纷争,恐怕短期内平息不了。而大安的纷争,却给唐川留出了足够的喘息时间。所以说,为了天下黎民,最好的结局就是各退一步,把精力投入到恢复民生之中。”
刘轲眉头一皱,“林奇,有些事情,朕也是无法退让。朕退一步,朝堂必定大乱,那些臣子~以后是听朕的旨意,还是执行皇宗的圣祖训?如果都不退的话,你觉得结局如何?”
林奇想了想,直接了当的说道,“陛下胜出,但天下会变得满目疮痍。必定皇室宗族延续至今,旁系分支遍布天下各个州郡,到时候都得重新梳理,甚至说,陛下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刘轲吃惊的看着林奇,林奇的这番话正中他的软肋。刘轲与皇宗之争,最怕的就是整个皇族与他为敌。而这一点,庆温侯却毫无顾忌,换掉一个帝君对皇族来说没多大损失,所以刘轲的压力要远远高于皇宗。正是因为如此,历代君王都不敢更改祖训。
刘轲苦涩的说道,“爱卿能够看好朕胜出,朕~放心了。记得当初推行新政之时你就说过,要敢为天下先,为了后世子孙,那朕就做一代孤君吧。来人~!”
随着刘轲一声呼唤,走过来的却不是侯德贵,而是鬼手杨九如。
“刑部属衙的凶案,查的如何?”
杨九如一抱拳,“回陛下,臣已经核查过,死者伤处虽然是锏伤,但用锏之人绝非锏招。廖仓成名于双锏,他的招式臣也知道,而凶手所用双锏,纯靠力度击杀,击杀角度更像是刀法。所以臣可以判定,廖仓是被人陷害。”
林奇心中一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十三可不精通这些事情,难怪看不出所以然。
刘轲看了林奇一眼,“林奇,朕知道你也会去皇宗那边,那就替朕传个话,我大安帝国律法不是摆设,若敢再犯,朕绝不轻饶!”
刘轲一句话摆脱了自己的嫌疑,明摆着告诉林奇这是庆温侯所为,刘轲说完,直接吩咐道。
“既然廖仓是被人陷害,况且又是秋水城有功之臣,那就命刑部严查真凶,还人家一个清白。”
杨九如躬身答应一声,看了林奇一眼,闪身退下。
林奇站起身执礼道,“臣~谢陛下还我家将清白,若陛下没有其它吩咐,臣告退。”
刘轲看着林奇说道,“林奇,外公大军还有半个来月就要回归,如今潘相国重病在身,还是你代朕去迎接一下吧。”
林奇一愣,只好无奈的躬身说道,“臣~遵旨!”
林奇知道他这一出面,恐怕朝臣都会以为刘轲要重新启用他林大军师,无形之中,刘轲是要把林奇推到与皇宗对抗的最前沿。
此时,贤王府内,刘秉急的抓耳挠腮,但是诚王不走,刘秉也不能扔下这位皇宗大长老去救人。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刘秉知道廖仓真要是被押入死牢,不管生死这都会成为点燃归尘院怒火的一道火线。甚至说,恐怕连林奇都压制不住,毕竟还有一个叶十三,是他亲手组建起归尘院的那帮凶神恶煞,把廖仓押入死牢,如同是折断了叶十三的肋骨。
无奈之下刘秉只能实话实说,“诚王叔,侄儿可没空招呼您老人家了,我得赶紧去刑部。”
诚王刘展带着阴险的笑容看着刘秉,“贤侄,那不该是你去的地方。王叔知道你要去救廖仓,但就算是救出来,你让天下人怎么看?置我大安律法何在?王叔知道你是性情中人,所以才来阻止你。”
“诚王叔,你可知道廖仓一旦被转入死牢,这刑部会惹出多大的祸吗?入死牢都是铁案在身的死囚,如同摆明了告知天下,是林奇怂恿家将公然在刑部大堂杀人。即便事后得到赦免,您觉得林奇那帮人能咽下这口冤气吗?”
诚王刘展目光一肃,“那又如何,难道他们还真敢谋反不成!本王倒要看看,他林奇是不是要做我大安的唐川。如果没有反意,身为臣子,遭受点挫折又怎么了?贤侄啊,不管你与林奇交情再好,他毕竟是外姓臣子,应该担得起这种考验。”
“诚王叔,您可是皇宗的大长老,林奇是什么人您难道不知道吗?以他对我大安的贡献,若是遭受不白之冤,这岂不是令天下贤德之人心寒。请恕侄儿无礼,不能陪你了。来人~随本王去刑部大堂!”
贤王刘秉也看出不来点硬的诚王是不会让他离开,虽说在外人眼里他也是皇宗的重要核心成员,但刘秉并不愿意看到天下大乱,政令无法实施。况且他也没有争夺皇位之意,刘秉只是想逼迫刘轲在有些事情上不要做的这么绝。
就在刘秉要强行离府之际,一名府中管事匆匆跑了过来。
“启禀王爷,皇宫影卫大总管杨九如亲赴刑部,廖仓没事了。”
刘秉一愣,“什么,杨九如?陛下赦免了廖仓?”
“不是赦免,而是影卫查出了真凶并非廖仓,陛下震怒,命刑部继续追查真凶,还廖仓以清白。”
刘秉听完,回头看着同样吃惊的诚王刘展,刘秉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下演砸了吧。他若是早去一步,至少林奇还得感激他,现在倒好,一切的好事都让刘轲得了。
刘秉正想埋怨几句,忽然脸色一变,嘴里骂道,“完了,林奇那混蛋肯定要生老子的气,不行,我的跟他解释解释。”
刘秉也不管诚王是否离开,匆匆上了车撵直奔皇宫而去。他是怕林奇误会了自己故意不出手相救,从而割裂了两人之间的交情。其实刘秉还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就是当刘轲与皇宗真要是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刘秉觉得林奇是最好的调和之人。恐怕整个大安也唯有林奇与他在军方的势力,能逼迫双方各自退让,从而回到原点。
就在贤王刘秉匆匆赶往皇宫之际,此时的林奇却离开了皇宫,乘坐太医院的车马直奔碧霄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