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一剑诛心 > 第三百二十四节 大义之言

第三百二十四节 大义之言

    林奇等人谁也没想到庆温侯会出现在此,这老狐狸可是轻易不出碧霄阁。

    贤王刘秉虽然位极人臣比肩君王,但庆温侯毕竟是皇宗尊长,贤王刘秉只能起身见礼。

    “小叔祖,您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不会是专程来找我们的吧。”

    耿占秋也跟着见礼,林奇却不冷不热的微微点了点头,庆温侯也没在意,哈哈笑道。

    “刘秉啊,你小子还真说对了,本侯是想去归尘院坐一坐,没想到你们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庆温侯说完,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四位大安位高权重之人,在小店简陋的方桌前每人独当一面。店小二也不敢上前招呼,仿佛一股无形的威压令他不敢乱动。

    冯掌柜亲自端着托盘走了出来,上了几碟小菜与一盆烧肉。香喷喷的烧肉令人食欲大开,庆温侯笑眯眯的看着冯掌柜。

    “冯青山,好久不见了,生意还好吗。”

    冯掌柜低头躬身,“承蒙侯爷照顾,还过得去。”

    庆温侯微微点了点头,冯掌柜赶紧退了下去,招呼着店小二把贤王存放的好酒拿来。

    酒杯斟满,耿占秋却谨慎的看了一眼。这一桌人可不得了,万一有人在酒中下毒,恐怕整个京城都要炸开锅。

    刘秉看出了耿占秋的担心,嘲讽的说道,“耿大人,您要是害怕可以不喝。”

    林奇端起了酒杯,“老耿,有好酒好肉就要喝个痛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更别说还有两位皇家大佬陪着,就算是死也值了。”林奇说着,仰头喝了一杯。

    耿占秋尴尬的站起身,“贤王殿下说笑了,那下官就敬酒一杯。”

    耿占秋也一饮而尽,庆温侯与刘秉对视了一眼,二人这才端起了酒杯。

    四位大安权臣在小店里喝酒吃肉,小店之外却忙碌了起来。京都虽说占地面积广阔,但这四位的一举一动非常受人关注。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各府的眼线开始向这里集结。望楼也打出了灯语,监天院的暗探也迅速围了过来。很快,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家小店,但谁也不清楚这四位大安权臣说了些什么。酒菜上齐之后,连冯掌柜与店小二都退到了内宅。

    小店之内,庆温侯知道林奇对他心有芥蒂,他可以不在意刘秉,但是多了一个耿占秋,有些话庆温侯也不便明说。

    庆温侯主动端起酒杯,“林奇啊,自从你回归之后,本侯还没与你好好的喝一杯呢。这杯酒,就算本侯敬林军师与前方将士。”

    林奇端起杯不冷不热的说道,“侯爷,我替兄弟们多谢了。”

    耿占秋与刘秉都明白庆温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肯定有他的意图。二人也不多言,只是默默的看着林奇与庆温侯。

    一杯敬酒下肚,庆温侯接着说道,“林奇,你对北辛局势可以说了如指掌,那你觉得方宏所部到底是何人所为?”

    林奇抬头看着庆温侯,反问道,“侯爷,那你觉得是谁?”

    庆温侯呵呵一笑,耿占秋还以为庆温侯会左右而言他,没想到庆温侯直接了当的说道,“除了唐川,试问北辛谁还能有此手笔。”

    林奇不禁一愣,耿占秋与刘秉也吃惊的看着庆温侯。林奇淡淡的一笑,“怎么,连侯爷也这么认为?”

    “不是认为,而是认定,只可惜有些人却不这么想。”

    庆温侯说着瞟了耿占秋一眼,谁都听的出他指的是帝君刘轲。在这种局面之下,耿占秋只能装聋作哑,贤王刘秉却笑眯眯的接过来话茬。

    “小叔祖,难不成您要上书陛下,替林奇不平?”

    庆温侯呵呵笑了两声,“刘秉啊,小叔祖从不问政事,这可不是替林奇不平,只不过是说句心里话而已。”

    说到这,庆温侯的笑容收敛起来,看着林奇认真的说道,“林奇,北辛的局势非常复杂,这一点想必陛下也很清楚,所以说,和平对每一方都是利大于弊。但毕竟我大安付出了太大的代价,若就这么轻易收兵,那可就对不起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了。”

    林奇不明白庆温侯到底想干什么,但这几句话说的倒是在理,“侯爷,就现在的局面而言,是不是轻易收兵那可不关我的事,关键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怎么不关你的事,别忘了你是我大安的议和大臣。”

    林奇噗嗤一笑,“议和大臣?或许明天就不是了。”

    庆温侯神色肃穆的看了看刘秉和耿占秋,“你们二人一位是持锏亲王比肩帝君,一位是位高权重陛下的近臣。那你们说说,我大安朝臣之中除了林奇,还有谁能担当此任?”

    刘秉一听,急忙摆了摆手,“小叔祖,这事你别问我,我只是来喝闲酒的。”

    “胡闹!”庆温侯微怒的看着刘秉,“身为皇室重臣,当初在宗祠之内你可是举着金锏起过誓言。事关江山利益,你小子别想躲清闲。”

    刘秉一愣,连林奇也不禁有些诧异,刘秉挠了挠头,“小叔祖,这事你得去质问刘轲,跟本王说有什么用。”

    庆温侯哼了一声,目光看向了耿占秋。耿占秋赶紧说道,“侯爷,我朝臣之中除了林大人,恐怕其他人都压制不住孟托。并非在下谦逊,即便下官来任议和大臣,也绝不是那孟托的对手。毕竟我等臣工对北辛局势没有身临其境,在军事要略上也无法压制对手。要想取得议和的成果,唯有在兵法策略上能克制住唐川才行。这一点,除了林大人恐怕没人能做得到。”

    林奇歪着头看着耿占秋,“老耿,你又不欠我银两,没必要这么往死里夸奖。”

    “林大人,下官可不是拍马屁,这议和大臣谁都想当,只是面对言辞犀利的孟托,光靠嘴硬可不管用。抓不到他的软肋,人家绝不会让步。”

    庆温侯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奇,耿大人说的没错,目前来看也唯有你能找出唐川的软肋。所以说,这议和之事你还得担当下去。”

    林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直勾勾的看着庆温侯,“侯爷,这里就咱们四个,你就直说吧,是准备给我林奇挖个深坑,还是打算让我直接激怒刘轲,让他斩杀了我?”

    贤王刘秉也是眼神一眯,他也觉得庆温侯不会安什么好心。自从得知绑架九儿真想之后,刘秉就对庆温侯彻底改变了看法。他觉得小叔祖不但阴沉,手段更是无所不用,今晚忽然力捧林奇,这里面肯定别有用意。

    庆温侯轻叹了一声,目光看了看三人,郑重的说道,“此战之初,本侯原本是想力阻,但是林奇的手段瞒过了本侯,导致无法阻止兵发北辛。但既然开战,本侯就得站在我大安整体利益之上,全力支持大赢这场旷世之战。当然,本侯也是出于防备,暗中做了点小手脚,这些事你们都知道,就不再提了。”

    说到这,庆温侯歉意的看了林奇一眼,“就此事,本侯也该向林奇赔个不是,不过就事论事,你林奇确实是我大安不可多得的人才。本侯在你们心中不管是光明也好阴险也罢,毕竟我是大安皇宗的尊长,本侯的一切手段与目的不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整个皇族。也可以说,是为了整个大安百姓。议和之事很多人都想着自身的利益,岂不知退让一小步,如同搭上了万人性命。一旦让那唐川缓过劲来,恐怕此战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灰烬。唐川没有了北辛君王的掣肘,定会卷土重来。”

    耿占秋眼神一亮,赞叹道,“侯爷说的不错,小小的退让,那可不是几万两银子的事,很可能牵扯到整体大局。”

    庆温侯嗯了一声,“是啊,所以本侯放下这张老脸,恳请林大人不要中了唐川的圈套,万不可退出议和使团。”

    林奇心中泛起了浪花,庆温侯这番看似真诚之语,他总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又在害他。林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吃了庆温侯的亏,林奇不得不谨慎起来。

    “侯爷,您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能替陛下做主?我林奇虽说是议和大臣,但有些事还得听陛下的安排。这件事~咱们就不要提了,今日难得一聚,还是说说开心的事情吧。”

    “林奇,此战因你而起,也应该因你而终。该说的本侯都说了,希望你能以天下苍生为重,更不要让跟随过你的将士们失望。”

    庆温侯说着站起身,微微拱了拱手,“刘秉,耿大人,本侯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喝着。”

    庆温侯说走就走,不过临走前他却向冯掌柜招呼了一声,“冯青山,这么久不见,难道你不该送一送本侯?”

    冯掌柜听到招呼,从内宅走了过来,亲自把庆温侯送到了店门之外。

    庆温侯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冯青山,他还好吧?”

    冯掌柜不禁一愣,谨慎的说道,“侯爷,我也很久没有与大皇子~哦不,他已经是平民,我也很久没与外甥联系过了。”

    庆温侯淡淡的笑了笑,“告诉大皇子,或许他很快就能回京了,这军权还是该由我刘氏族人掌控。莫着急,本侯会找个合适机会与刘轲谈谈此事。”

    冯掌柜身躯颤了颤,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庆温侯深深的鞠了一躬。

    庆温侯一走,刘秉顿时叽叽喳喳说了起来,他也不知道小叔祖有没有用意,但至少今晚的谈论,庆温侯句句都是站在大安利益上说话。

    大安礼部官方驿馆,孟托收到四人聚会的消息之后,也不禁有些惊讶。此时郭敬之还未离开,孟托不禁有些担心的说道。

    “敬之,当年主上曾经说过,大安之内有两个人必须要重视起来。第一个就是孔赞,另外一个就是这位看似逍遥快活的庆温侯。

    如今孔赞已死,却冒出一个更为可怕的林奇。但这位大安的侯爷,却始终令我琢磨不透。今晚他们四人密谋,本相觉得肯定与议和有关。”

    “相国大人,大安帝国的四位权臣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里相聚,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郭敬之却提出了一个怪异的话题。

    孟托微微一怔,“你是说~?”

    郭敬之阴险的笑了笑,“交给我了,他们今晚密谋了什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郭敬之与孟托告辞,悄悄的混入后厨之中,与一帮菜农推着车离开了驿馆。

    深夜,林奇等人各自回府,那家不起眼的小店也挂上了门板打烊。胡同内渐渐安静了下来,三更梆子一响,数道人影闪动,很快攀上了小店的房顶。

    次日,冯家字号一直没有开门,直到中午,一位老食客忍不住从门缝里向里面看去,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开张了十几年的冯家字号,冯掌柜与店小二等人消失不见,而店内却留下了五具残缺不全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