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历,永兴元年,新帝即位还不满一年,西域就传来大一统的消息。
二十四国融为一体,国主姓名不详,亦不知是不是辽人所为,只知道对外宣称西域拥兵二十万,雄踞一方。
不仅如此,半月之后,西域大军堂而皇之地开进崇平,崇平郡守刘伯宏“被俘”,大周丧失一块边境之地。
从实际意义上来说,崇平在一年之前一直是朝廷的心病。
税收产值没多少,年年还等着朝廷喂饭吃,朝中甚至有放其自生自灭的声音。
但是朝廷不想要归不想要,那也不能让你西域人拿了去。
周帝在时尚还稳得住局面,但新帝登基,忙于应付北辽攻势,更是疏漏了管理,西域大军开进来,居然就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崇平,侵入了大周领土。
此刻北境局势刚刚缓过一口气来,西域又来添乱,两面包夹之势,让朝廷上下人心浮躁,满是忧虑。
得知西域统一,崇平被占领,长公主赵明月大病一场,无力理政,让本就混乱不堪的大周朝廷,更加地风雨飘摇。
“可恶!”
御书房,摄政王恨恨拍桌,愤然道:“西域霄小,竟在此刻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下首政事堂包含苏乾在内的七位相公都在,武将也有数位,面色都不大好看。
苏乾脸色有些叹然,又有些疑惑。
沈逸自澜沧山至北辽,至今音讯全无,北境被辽人占领大半,唯一的退路就是西域。
可如今西域一统了,极大的可能,是辽人动的手脚。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两万多崇平军能把西域二十四国给吞下来。
西域一统,也意味着唯一的退路都被堵死了,沈小友他大概是.....唉!
好好的一个年轻俊杰,有为后生,竟落得如此结局,这让苏乾不得不叹!
他也知道,赵明月正是因此而病,沈逸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但他奇怪的是,西域人明明占领了崇平,却并未再往前挪动一步,就连紧挨着的靖安郡,也未曾发现他们的身影。
难道只占了崇平就结束了?这不是雷声大雨点小么?
新帝赵元展有些魂不守舍,问下方众人道:“诸位卿家,可有办法?”
政事堂诸位相公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道:“北境有朱老将军坐镇,尚且安稳,各地调兵已至京城,不如让朱长威率十万兵,于靖安郡阻截,伺机反攻?”
西域人在中原的眼里,一向是“精明”的代名词,但是精明之外,战斗力却难堪一用。
毕竟当年周太祖率兵马踏西域,所到之处无不臣服,凡是认识字听得见话的,都知道这典故。
如今西域号称拥兵二十万,倒也不算太严峻的形势,起码是比不上辽人来的难办。
骁王还在考虑,又听苏乾道:“老臣以为,并非非要一战不可,崇平位置特殊,于朝廷,并无太大威胁,若只是西域人作乱,老臣建议维稳为主,毕竟如今的大周,很难面对两面作战的形势,应优先空出兵力,应对辽人。”
苏乾的话有两面性,崇平威胁不大是一点,第二点便是崇平就算在大周手里,其实也帮不上朝廷什么忙。
与其大费周章的用兵夺回崇平,倒不如先稳住形势,集中有限的兵力应对北辽,两害相权取其轻,也是无奈中的办法。
摄政王沉吟片刻,最终与赵元展一合计,取用了苏乾的进策,派朱长威领十万大军,先开到靖安郡,设法与西域人谈判。
如果可以稳住,那自然是稳住最好,到时便留下部分兵力监视,带回大部兵力投入北境战场。
朱长威临行前,苏乾找到他,拱手作揖道:“老朽有一事,想劳烦朱将军。”
朱长威见状连忙去扶,礼让道:“苏老严重了,末将何能受苏老这一礼?苏老有何事但说无妨,只要末将能办的,一定帮苏老办到。”
苏乾站直了身子,叹了一声,说道:“沈小友的家人,尚在西宁,若是能稳住西域人,劳烦朱将军将他们带回来。”
朱长威闻言一愕,有些出乎意料,便听苏乾又道:“小友在时,老朽没能护住他,是老朽有愧,如今,总不能让他的家眷落入西域人之手,便算是老朽对他的补偿吧....”
说罢,苏乾又一揖到底。
朱长威想起沈逸,也连叹数声,再度扶起苏乾,正色道:“苏老放心,我与沈大人亦有袍泽之情,无论如何,定将他家眷救出来!”
苏乾点了点头,道了一句谢,转身离开。
风中的老人几缕头发飘散,身形有些佝偻,说不出的萧瑟,似乎匡扶这社稷,压弯了他的腰。
“爹,我....”
这时候,朱轩忽然出现在朱长威身边。
当初的第三营跟着沈逸离开崇平,再去北境时大部分留在京城,后接了沈逸的传令,回到了崇平。
而朱轩,考虑到他的家世,沈逸就让他跟着一起去了北境,之后去北辽时并未带上他,而是让他跟在了朱长威身边。
“嗯?”朱长威望着苏乾远去,鼻子里嗯了一声,带着警告的意思。
朱轩无奈,又改口道:“将军。”
“嗯。”朱长威这才点头,道:“事不宜迟,上马出发吧!”
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朱轩原本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先不说了,到崇平郡一看便知。
他很想说,西域未必是被西域人或辽人一统的,他虽然没有参与崇平军武器的制造,却知道有什么样的威力。
崇平军人数虽少,却绝不会那么容易葬身在西域!
相比起京城的动荡不安,西宁则是一片祥和。
二十万大军当然是虚数,就像当年官渡之战曹老板号称百万大军,都是为了壮声势而已。
西域大军的进驻,并没有影响崇平的正常生活,刘伯宏当然也不是被俘,他只是很爽快的开城投降而已。
向外甥投降,没什么丢人的。
至于外甥本人,此刻正满脸紧张之色,原地打着转转来回踱步,不时地握拳又拍手,偶尔带着跺脚。
让一向淡定的沈逸变得不淡定的原因只有一个,只因为他站的地方,离玉钗的产房只十数步而已。
【作者题外话】:小年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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