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晚宴,嬴政没有直接去后宫,而是带着赵高回到了书房。
李斯依旧守在这里,桌子上多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嬴政拉着赵高在桌子旁坐下,说道:“赵高,寡人知道你极为忠心,是不是不管寡人交给你什么任务,你都会去完成?”
赵高被问的有点懵,连忙拱手道:“奴臣当然会不遗余力地完成王命。”
“真的什么任务都可以?”嬴政盯着赵高问道。
“当然!”
一直以来,赵高都有些怨气,因为嬴政出门从不带他,只让他专心照顾后宫,尤其是在嫪毐叛乱之后,而他也一直想多帮帮嬴政,做些大事。
“这可是你说的。”嬴政的嘴角挂着一丝诡笑,然后打开了那个木箱子。
箱子里面塞满了棉花。
揭开几层棉花之后,那颗由夕的身体凝练成的红蛋显露了出来。
赵高哪见过这么大的蛋,瞪大了眼睛问道:“王上,这是……?”
嬴政也不隐瞒,把这次除夕的整个起因和经过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消化了半天之后,赵高才喃喃说道:“怪不得,王上要严控韩非的死因,又亲自去围捕那夕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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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说道:“寡人已经答应了睚眦,要将这个夕蛋孵化,可寡人经常外出办事,带着它的确不方便,而久居宫内,又深得寡人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赵高“……”
一层冷汗出现在赵高的脑门上,他万没想到嬴政给他的是这种任务,这不是拿人当老母鸡了吗。
嬴政看出他不太情愿,于是接着说道:“这些天来,我和李斯都极为小心地进行看护,并且轮番对他进行孵化,其实也挺简单,每天在被子里搂上一个时辰就行了。”
秦王都这么说了,赵高也知道没法推辞,反正他晚上睡觉也只是一个人,有颗蛋陪着,还有个伴。
“好吧。”赵高说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王上你可得给奴臣派两个护卫,要不然这蛋万一丢了,奴臣可承担不起。”
见赵高答应了,嬴政满心欢喜:“哈哈,这没问题。”
安顿了夕所留下的红蛋,嬴政又将轩辕剑安放好,然后去了南苏的寝宫。
扶苏大了,已经由婢女看护着,独自睡在隔壁了。
许久不见秦王,南苏给嬴政弹了几首曲子,放松心神。
听着那柔和的音调,嬴政不自觉地伸手抓住了南苏的葇荑,灯息了,光线消失不见。
久旱的大地,终于得到了甘露的滋养。
第二天一早,嬴政在朝堂上处理了很多国事。
大宛国的使者是与且末的使者一起来的,主要商谈的是交易汗血宝马的事情。
依照嬴政的意思,大宛同意用汗血马换大秦的军粮,但要求增加一定数量的种子,并且由大秦派人前往大宛,帮助那里学习耕种。
嬴政简单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然后命司马鸿点拨粮食,进行交换。
大臣们稍有争议,但一想到正在推行的新种子,也就都明白了秦王的用意。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想鼓励百姓耕种新的种子,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以前的种子和粮食都收拢起来。
更何况,嬴政骑回来的汗血马有多出色,大家也都看见了,要是能培养一批这样的战马,那无疑是将战力又
提升了一大块。
大宛的使者退下,精绝的使者走上殿来。
这使者嬴政见过,是精绝的五长老。
原来,在嬴政离开精绝后,精绝国要迁徙到大秦的消息就在族内传开了,不少小伙子对秦国充满了好奇,央求着大长老率先过来看看,体验一下这里的风俗,看住着能不能习惯。
却没想到,跋山涉水地来到咸阳,竟等了两个月才见到秦王。
幸好司马杰安顿的好,骊山的那些鬼手也时不时地过来与他们相聚,这才不显得多寂寥。
嬴政安排了几处住所,让他们先住在那里,等到开春的时候,可以跟着百姓一起耕种、放牧。
五长老谢了恩,带着旨意出了大殿。
“王兄!”
只听殿外一声高呼,走进来两个异族服饰的青年。
正是索林和羌瘣。
嬴政大喜,从王位上走了下来,与这两个兄弟抱在一起。
相互问候了一番之后,索林直接说道:“王兄,我俩人来晚了一步,到了咸阳才知道你率军围剿那夕兽去了,要是早来些日子就好了,也跟着你去打猎。”
嬴政苦笑着说道:“兄弟啊,那可不是打猎啊,七国合力,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逮住那夕兽,这过程,可没你想的那么轻松。”
羌瘣说道:“难怪这件事闹的这么轰动,想必那夕兽的本事,已经超过了咱们的想象。”
嬴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牵扯太多,便转而说道:“即便再凶恶,也已经除掉了,寡人听说匈奴开始生事了?”
索林说道:“是啊,不过不算严重。前不久,匈奴的内部出现了些矛盾,有几个部族离开草原,来到陇西北面的边境抢东西,不过都被我们打退了。”
“他们看捡不到便宜,就向西迁移了。”羌瘣补充道,“不过,河西走廊那边遇没遇到他们的袭击,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点,也是嬴政更为担心的,自从西羌王将河西走廊的半数地盘送给他之后,那里就一直在搞基础的建设,第一波的囚犯已经派过去了,这就牵扯了很多守军的精力,若是再遇到匈奴人进犯,孤立无援的他们不知道顶不顶的住。
羌瘣和索林之所以急着见嬴政,也正是基于这一点。
“王兄先不用担心,三长老已经带着人马前去巡视了。”羌瘣宽慰道,“要不是走投无路,匈奴人不会鱼死网破的。”
嬴政摇了摇头,说道:“只怕他们一路向西,也正是因为走投无路。”
羌瘣道:“依我看,应该没出什么问题,否则徐将军早就传来书信了。”
嬴政还是有些担忧:“寡人还是不放心,他们有多少人马?”
索林答道:“加上妇人和老幼,大约四、五万人吧。”
嬴政一边思考,一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声唤道,“王翦将军听命。”
王翦上前一步道:“臣在!”
嬴政传令道:“寡人给你十万精兵,前往嘉峪关驰援,若是匈奴主动攻城,那就全部剿灭。如果他们虎视眈眈,那就主动出击,务必将他们赶出千里之外!”
“微臣遵旨。”王翦叩拜领命。
嬴政又看向羌瘣和索林,说道:“两位兄弟,为兄想请你们帮个忙。”
索林说道:“我和义渠部族现在都是王兄的臣民,王兄传令便是。”
“好!”嬴政说
道,“寡人同样给你们十万精兵,向东北方向进发,并对赵国宣称,要借地攻打匈奴!”
“这……”索林有些犯难道,“只怕赵国不肯啊。”
的确,借地攻城多半都是偷袭的借口,之前就有不少人吃过这个亏。
嬴政轻哼了一声,说道:“要的就是他不肯,他只要不肯,就一路打过去。”
尉缭向前一步,进言道:“王上此举,岂不成了向赵国开战,可之前王上明明与赵国签订了盟约,这恐怕……”
“呵呵。”嬴政笑着说道,“正是因为缔结了盟约,他还不肯让咱们借地而行,那不是赵国先坏了盟约,寡人就打他个背弃盟约之罪。”
这说法有点勉强,但也说的过去。
嬴政继续对索林说道:“若是开战,也不要恋战,偷袭下两三座城池即可,如果赵国向求和,那条件便是由他们代替咱们去找匈奴的麻烦。”
众人这才明白秦王的意思,原来这么做只是装装样子,实际的目的,是想借赵国之手,围剿匈奴。
好一个借刀杀人。
尉缭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那要是赵国不肯进攻匈奴,反而跟咱们死磕呢?”
嬴政说道:“这种情况,到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那样的话,就休怪寡人先拿赵国开刀了,跟他新账老账一起算。”
索林说道:“既然王兄已然决定,索林领命。”
原本计划十年内进行休养生息的嬴政,突然决定冒着跟赵国撕破脸的风险去攻打匈奴,其实也不是头脑一热,心血来潮。
单从匈奴的体性来讲,你若只守不攻,他就变本加厉,并且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偷袭你一下,抢杀完了就跑。
要是那样的话,还怎么休养生息?
最好的办法,要么就是把他打怕了,赶的远远的,再不敢过来,要么干脆设个计谋,将其彻底消灭,哪怕是其中一个部族。
而赵国方面,其实也是一个幌子。
之前嬴政在熔炼合金的时候急需黑火油,不得已才与赵国结盟,而如今又交不出赵国索要的“我器”,可以说冲突在所难免。
几百年来,两国战事不断,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这一点,赵王其实也是心中有数。
何况此次秦国讨伐匈奴,也并不是师出无名,同时赵国也确实同样对匈奴深恶痛绝。
嬴政赌的,就是赵国的选择。因为在谁看来,任何一方都不会站在匈奴那边。
索林虽然接了王令,但心里也没什么底,于是说道:“王兄,我带兵倒是可以,可要是输了,你可别怪我。”
嬴政嗔道:“看你那胆子,当初攻打我大秦的那劲头哪去了?”
索林吐了吐舌头,竟然无言反驳。
羌瘣接过话头说道:“王兄,你让我们两个带领大军,只怕将士们也会不服,最好还是派一位主帅,我们两个做先锋便是。”
“说的也是。”嬴政说道,“得先叫你们立些战功,然后才能挑起大梁。”
嬴政看了看大殿上的群臣,目光定格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上面。
“杨端和。”嬴政说道,“由你做主帅,去赵国活动活动筋骨怎样?”
此人,名叫杨端和,是员颇有谋略的武将。
“承蒙王上抬爱,杨端和接令!”杨端和跪拜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