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二月末。
一日深夜,雒城大火四起。
滔天的火焰包围之下,雒城内的州牧府很快便也被火势蔓延,一众家丁奴仆在其间只能惨嚎连连。
四面的府邸全部有火焰肆虐,此时再想要冲将出去,却又哪里有路可走?
刚刚返回雒城令府邸不久,刘璋才在房内坐定,将在床榻上等候多时的小妾抱住,突然听到府外聒噪四起,搅得他火热的心立即亮了半截。
心内气愤无比之下,刘璋裤子还没提上就奔出了门外,准备痛骂一番。
“这是...来人,快快来人!”
刘璋手中提着裤子,四下才扫了一眼,却见整座城都被那漫天的火光映的通红一片,心下惊骇莫名之际,哪里还记得自己出来是做什么的。
刘璋什么也顾不上管,当即匆匆将裤子扎好,呼喊着就冲出了院门。
一众亲兵护卫听到刘璋的叫喊,纷纷向着这边汇聚。
“州牧府,快快快,去往州牧府!”
刘璋此时也顾不上等待车马了,从一名亲兵的手中抢过马匹,当即翻身上马向着州牧府方向就奔腾起来。
一众人等连忙跟上,又有大批的雒城令府宅中的家丁奴仆跟随,四五百人全都手拿刀枪棍棒。
看到火焰升腾而起的几十处地方,有几处正是州牧府方向,刘璋心内此时已经大乱,完全失了方寸。
队伍行进中,马匹的速度却是极快。
雒城令的府邸距离州牧府本就不算多远,刘璋只是奔波了半柱香,便来到了州牧府三条街外,可是因为滔天火势阻隔,几百人只能困在这里无法继续向前。
“这...”
刘璋只能张口结舌的望着前方,听闻着火焰中不时响起的惨嚎与噼啪脆响,不敢再行靠近。
来到此处不出片刻,突然又有一队人马约有近千人,各执刀枪出现在了他们之后。
亲兵护卫们立即紧张起来,将刘璋护卫在身后,各个向着对方布下防备。
刘璋也惊疑不定的看向来人方向,直到赵韪一马当先从队伍中奔出来,刘璋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刘璋调转马头,立马冲上前去,向着对方压低声音怒道:“赵校尉,今夜好端端的,这雒城内怎会突然走水?别跟我说与你无关!”
赵韪脸色沉痛,却不答刘璋所问,岔开话题道:“季玉贤侄,州牧府遭此大劫,我等还是快快组织人马灭火为重,怎可在这里多做耽搁?”
刘璋为之一滞,却也不好再做他说。
当即和赵韪一同,两人派手下将附近的百姓们组织起来,各自从家中取出锅碗瓢盆,从水井中取了清水,泼在火焰刚刚燃起的房舍之上,后来见到根本阻挡不住,只能再次后撤,眼睁睁看着火势继续蔓延。
好在州牧府占地虽大,周围却毕竟是州牧府重地,与之能够连通在一处的房舍本就不多。
等了半晌,州牧府附近的房舍烧毁殆尽之后,火焰也便慢慢自行减弱了下来。
又等了小半夜,大家才敢再次上前,端着清水继续上去浇灭已经弱了许多的火焰。无广告网am~w~w.
“快快快,继续火势渐小,都加把力气灭火。”
赵韪与刘璋一同下令,叫百姓们继续组织自行施救。两人则是各带人马,一边在周围搜寻州牧府逃出来的幸存者,一边派人去知会各个城门。
按他们的说法,要严禁城门打开,在查出大火缘故之前,不可叫宵小之辈逃脱云云。
等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之时,一夜已经在惊乱中过去。
似乎是经过了半夜的火焰升腾,第二日清晨的雾气来的尤其大,将整个雒城都覆盖其中,隔着半条街就看不到对面之人。
刘璋和赵韪操持了一夜,脸上都有不少的烟熏火燎之迹,各自顶着发青的面庞再次相聚。
“赵校尉,可有家翁的下落?”
刘璋一见到赵韪,立马就向他询问。
赵韪摇摇头,脸上虽然狼狈,眼神却似乎很是振奋。
“未曾,如今大雾铺天盖地,虽然愈加的不便找寻,但是大火也终于全部熄灭,我等还是尽快前去州牧府中,亲自去探查详细吧!”赵韪道。
刘璋听到赵韪如此说,心里狠狠地狂跳了两下,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便同去。”刘璋答了一句,便和赵韪一同向着州牧府进发。
两人的队伍就着大雾遮盖,在废墟之间穿行起来,速度却是很快,不多时便来到了曾经的州牧府所在。
只是前一日还历历在目的州牧府,以及其中的楼阁庭院,此时早已物事全非。
二人无心关注他物。
此时只管心脏狂跳的带着人马,按照曾经的州牧府布置向后院而去。
那里也是刘焉和一众妾氏的内宅所在。
只是当两人带领人马向后院奔走的时候,却突然有大批兵马犹如从天而降一般,从四个方向一同出现,眼看就要将两人所带的一千余人给包了圆。
“放下手中刀枪,违者死!”
“放下手中刀枪,违者死!”
“放下手中刀枪,违者死!”
才出现在附近的兵马,一出场就是高呼三声,各个杀气腾腾,督促被围在中间的两波人马放下兵刃。
赵韪和刘璋此时统统色变,但片刻之后刘璋却又改了一副神色,似乎是带着冲天的惊喜,向着终于出现在面前的带兵之将朗声道:“对面可是邓校尉?我是季玉啊!”
对面那将叹了口气,也不答刘璋的话,却是喝了一声道:“长枪兵向前!”
在邓贤这声怒喝之后,围在附近的兵马立即动了起来,却是刀盾兵之中两两让开一道缝隙,供长枪兵从后向前走出来。
邓贤原本一直是在雒城城外屯兵,今早却突然带兵出现在这里,这其中的意味,可是有些叫人捉摸不定。
刘璋心内还没想通其中关节,突然见到一支支长枪指向自己这边,当即大惊失色。
难道心底的所图已经败露了?
刘璋不敢再多等,瞧了眼旁边不动声色的赵韪,当即叫身后的家丁护卫们统统刀剑归鞘。
等身后众人收好兵刃,刘璋又冲着邓贤的方向大喊起来。
“邓校尉,我是季玉啊!你这是何意?”
“州牧府昨夜大火,我与赵校尉带人想要来援救,却被火势所阻,这才到现在才进得来。”
“如今既然你出现在这里,可是你率军救走了我阿翁,我阿翁现今又在何处?”
刘璋一边喊着,一边还向前疾走了几步,想叫对面的邓贤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赵韪待在一边神色铁青,却是不声不响的自行向着人马之间后撤,与外面包围而来的兵马拉开了距离。
邓贤还是不理刘璋,瞪视着前方,又是一声大喝。
“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