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夫人是个疯批美人
李素素回宫后便睡下了,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在李家的日子,但究竟梦了些什么,她却是不记得了。
被敲门声惊醒时,已经是午间。
李素素躺在床上,愣愣看着帐顶绣工精美的芙蓉花,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是苏俭来了。
他又来了。
李素素像块木头般任由宫女梳妆打扮,她看着镜子里的少女,除了眸光黯淡,这张脸是极美的。
可惜这朵娇花长在隐蔽的角落,连她自己都不曾留意过。
苏俭过来这边用午膳,他倒是不嫌麻烦,命人布了一桌子的菜肴。
许是前几日的午膳都有李素素陪着,她今日不去御书房,苏俭索性便屈尊来她这里。
身居高位就是好,昨夜这个差点掐死李素素的男人,此刻竟能挂着温和的笑来招呼她吃菜。
不管他做过什么,只要他不在意,别人又能多说什么?
哪怕是差点死在他手里的李素素。
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李素素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头。
虽说是午膳,但满桌没有一道素菜,到底是有些油腻了。
苏俭夹一块肉到李素素面前的碗里,“你身子瘦弱,应当多吃些荤食好好补补,这些都是今早刚宰的新鲜肉菜,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李素素没有胃口,但惹怒苏俭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在苏俭的注视下,李素素咬了一口炖得软烂的肉块。
她平日虽不爱吃肉,却也不是没吃过鸡鸭鱼、猪牛羊。
李素素尝不出来今日这肉是什么禽畜,她潜意识里是拒绝的,哪怕佐料的香味掩盖了肉本身的味道,但她仍觉得咽不下去。
莫名的心悸让李素素不安。
苏俭托腮盯着李素素,嘴角噙着一丝笑,目光温柔似水,却又深不可测,彷佛稍有不慎,便能让人溺死在那两汪深潭里。
“尝尝这道汤。”
苏俭话音落地,便有宫女上前舀了一碗肉汤轻轻放在李素素面前。
鲜香扑鼻,闻着倒是令人胃口大开。
御膳房厨子的手艺自然是没话说,李素素抬眸看向苏俭,“陛下怎么不吃?”
“看着你吃,朕便觉得开心。”
李素素不敢再看他,低头抿了一口肉汤。
苏俭屏退宫女太监,亲自为李素素布菜,几乎每盘菜都夹了一遍。
这些菜太腻了,李素素吃了几口便撑不下去,她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恐慌,不知来自何处。
“素素,你当真愿意留在宫里陪朕吗?”
苏俭坐在李素素身旁,亲自夹了一块肉送到她唇边。
李素素不敢不接,忍着作呕的冲动,她点头默认。
她是愿意留在宫里的,只要她的家人平安,她什么都愿意。
临尘说画中仙已经离开皇宫,帝星现身,画中仙自然是要逃的。
虽说只要藏好那幅画,画中仙便不会仙陨,可被比自己厉害的仙君追着打,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如今坐在李素素面前的苏俭,应是不受画中仙控制的。
但不知为何,李素素总觉得心神不宁。
她真正接触苏俭,是这次人灵之战结束,苏俭凯旋归来后。
在此之前,虽然都生活在皇宫这个牢笼中,但她并不了解苏俭。
因为不了解,所以她不敢确定苏俭是不是变回了从前的苏俭。
她的不安,又是因何而起?
见李素素实在是吃不下了,苏俭这才满意地放下筷子,起身笑道:“你的家人已经回府了,你可要回去看看?”
李素素不敢置信地看向苏俭,他……当真放了李家的人?
“听说你上次出宫,并没有回府,今日天气不错,正好朕也得空,便陪你回家看看,你可愿意?”
有了先前的教训,李素素脖子上的掐痕还在,她不确定苏俭此刻的话是不是又在给她下套。
“陛下日理万机,不敢劳……”
“你还在生朕的气吗?”苏俭伸手过来,轻轻抚摸李素素的脖子。
李素素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当即跪了下去。
当一个人看淡生死,却不得不为在乎的人着想的时候,她可以卑微得像只蝼蚁,任人践踏。
李素素不能因自己的一言一行而牵连到李家。
她父亲已经死了,李家不能再出事了。
“素素不敢。”
“起来吧。”苏俭弯腰搀起李素素的胳膊,“朕说过,朕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你记住,朕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素素明白。”
李素素低眉顺眼,苏俭目光沉沉盯着她,好似要将她心底所思所想看个透彻。
这宫里顺从他的人太多了,他不喜欢李素素与那些人一样。
他知道李素素是不一样的,她的顺从,不是因为骨子里的尊卑贵贱,而是因为不在乎。
不在乎这副皮囊,不在乎身处何种境地。
说起来,她似乎更适合做画中仙的傀儡呢。
苏俭笑着牵起李素素的手,往寝殿外走去。
他的声音爽朗,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李素素的心头。
“母后已经答应让朕封你为妃,素素,今日便是咱们的大喜之日,你意下如何?”
苏俭回头看着李素素,在征询她的意见。
李素素走在初夏午后炙热的日光下,微微眯起眼睛,“素素听陛下安排。”
果然,出宫回李家只是说说而已。
李素素敛起眸中些许失落,任凭苏俭拉着她往慈寿宫走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收拾碗筷的宫女见满桌菜肴还剩大半,忽然犯了嘴馋。
两个宫女一合计,悄悄走到门边张望了一番,这处本就冷清,此刻更是难见人影。
宫女们平日哪里吃过如此精细的菜肴,就这么倒了多少可惜,确定四下无人,两个宫女围着桌子便狼吞虎咽起来。
吃得满嘴是油的宫女相视而笑,被彼此的馋相逗得前俯后仰。
一个宫女拿白瓷汤勺去舀汤,肉汤鲜浓,还冒着热气。
她就着汤勺灌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但下一刻,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在寝殿里响起。
白瓷汤勺碎了一地,连着勺中冒着热气的肉块汤汁洒在地上,还泛着油花。
宫女指着地上的肉块,脸色煞白,颤抖不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大口嚼着肉的宫女正要呵斥瘫坐在地上的小姐妹,但顺着小姐妹颤抖的手指往地上瞧去,忽的也变了脸色。
怔愣不过一息,宫女弯腰呕吐。
那地上的肉,即便炖得软烂,仍能辨得出来,那是一截指头。
一截人的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