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吕鸿基。</p>
当楚先平经由位于东极海的传送阵抵达大回境内，并且见到了这位大回天子之时，他注定便会在历史上掀起一股滔天巨浪。</p>
至于这股巨浪会席卷向哪里、又会将谁淹没，此时仍尚且未知。</p>
不过从楚先平与吕鸿基如今的表现来看，他们应当已经达成了某种同盟关系，或者说合作关系......</p>
守备森严的北钟山脚，两人简单客气了几句，然后便一同走上马车。</p>
而就在他们乘车离去的同时，远在新奉皇宫的魏长天也直视着许岁穗的眼睛，问出了第一个问题。</p>
“你的系统究竟是什么？”</p>
......</p>
许岁穗的系统是什么？</p>
这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p>
在广汉县，当魏长天孤身一人前去阻拦震山营之时，他便已经有过一个猜测。</p>
不过当时他并未向许岁穗求证过自己的想法到底对还是不对。</p>
而许岁穗也从未明确承认过。</p>
因此，这件事说白了其实还是一个谜。</p>
至于魏长天的那个猜测......</p>
改变“原剧情”，如此动机虽然能解释许岁穗的许多行为，可逻辑上始终有一点讲不通。</p>
那就是许岁穗为什么要做“谜语人”？</p>
要知道，不同于一穿越就背负着血海深仇的魏长天和萧风，许岁穗跟魏长天之间明显没有直接利益冲突。</p>
这种情况下，许岁穗完全可以选择将原本的剧情走向告诉魏长天，然后两人再协商进行利益分配，最终选择一种对双方都有利的处理方式。</p>
对任何思维正常的人来说，这应该都是最优解。</p>
可许岁穗却没这么做。</p>
从秘密传信给游文宗不要进牛头山，到悄悄找上秦正秋，到偷走残魂的令牌插手馗龙长老会，再到拉了一帮人搞出一个新奉......</p>
她做的这些事虽然多多少少都触及到了魏长天的利益，但只要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想来魏长天未必就一定会阻止。</p>
毕竟不管怎么说，许岁穗也确实做过很多对魏长天有利的事。</p>
所以，她为什么不肯说出其动机呢？</p>
难道只是因为她不信任同为穿越者的自己？</p>
很明显，魏长天觉得原因应当不会这么简单。</p>
因此他如今才会用如此直白的方式直接问出这个问题。</p>
而至于许岁穗对此有何反应......</p>
“我......”</p>
捏住衣角，许岁穗轻轻摇了摇头。</p>
“我不能说。”</p>
“......”</p>
前一秒还让魏长天尽管问，可当魏长天真问了她又不说。</p>
正常情况下，许岁穗如此“出尔反尔”的举动无疑会让人大感不爽。</p>
不过这次魏长天的表情却是没有什么变化。</p>
因为许岁穗说的是“不能”。</p>
不能，这就意味着她并非不想说，而是受到了某种“限制”。</p>
而如果再联想到前世网文里关于“系统”保密性的常规设定......</p>
“好，那我来说。”</p>
点点头，魏长天站起身子，来回在房间中慢慢踱着步。</p>
“你之所以不能说，是因为你的系统吧。”</p>
“不能主动透露系统的存在？或者是不能透露细节？”</p>
“总之应该是差不多的限制。”</p>
“一旦违反......你就得死？”</p>
看了看眼睛瞪得贼大的许岁穗，魏长天知道自己的猜测应当八九不离十。</p>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p>
“那原着中的剧情呢？”</p>
“你之前总说是在帮我，可又打死不肯说你做那些事的目的。”</p>
“这样想来，你是不是也不能透露未发生的事情？”</p>
“嗯......也不对。”</p>
“你明明提前告诉过我跟宁永年关于四国即将入侵的事，也说过挑月剑未来存在的隐患......”</p>
“这两件事明明也还没发生......”</p>
拖着下巴，魏长天说着说着就没了动静。</p>
与其说他现在是在问许岁穗，倒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p>
其实他的猜测很有道理。</p>
毕竟许岁穗这么费力不讨好的做“谜语人”，其原因或许也是无可奈何。</p>
不能直接告诉别人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能通过自己的行为来改变剧情......</p>
就像最早在广汉县时，她并未直接告诉魏长天震山营就在蜀军突围路线的周围，而是企图通过纵火的方式来拖延蜀军的突围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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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许岁穗大多数行为的底层逻辑便就讲得通了。</p>
但其中却还是有两点矛盾。</p>
就像魏长天刚刚说的。</p>
第一，当初在凌波亭，许岁穗可是亲口告诉他跟宁永年四国即将入侵奉宁两国之事的。</p>
第二，在宁永年已死，三分天下的局面形成之后，许岁穗又传来密信，告诉他老张头在回白殿的路上被一波劫匪偶然抢走了挑月剑，导致将来会出现很多准一品的高手。</p>
这两件事无疑算得上“泄露天机”。</p>
可许岁穗这不是屁事儿没有吗？</p>
“......”</p>
逻辑再次陷入死胡同，魏长天眉头紧皱，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继续分析下去。</p>
系统的限制，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以解释许岁穗行为的原因。</p>
可事实却又证明......</p>
等会儿！</p>
突然，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脑海，魏长天的童孔勐地收缩了一下。</p>
再次回忆起今夜所见奉元城处境之艰难，他心底渐渐浮现出一个无比匪夷所思的猜测。</p>
毫无疑问。</p>
如果不是自己，许岁穗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死了。</p>
如果不是宁蜀三十万援军，新奉不出五天也会亡国。</p>
许岁穗既然早知道这一切，那她为什么没有提前做出相应的安排？</p>
是，她确实动用了很多手段，也确实以弱敌十倍的兵力守了奉元半个月。</p>
可说实话，她的这些应对并不像是“提前布局”，反倒更像是......仓促应变。</p>
对！</p>
就是仓促应变！</p>
就好像她并未料到乾回二国竟然真的会打过来一样！</p>
“我明白了......”</p>
缓缓转头看向许岁穗，魏长天深深吸了一口气。</p>
抛开所有个人主观情绪，站在整个大局的上空俯瞰下来，他终于在思维的迷宫中找到了最后一条出路。</p>
乾回觉季四国入侵确实是事实。</p>
但这不意味着这就是许岁穗“预言成真”！</p>
“你看的那本书里，其实乾回四国最终并没有发动战争吧......”</p>
“......”</p>
......</p>
沉香已灭，烛火微晃。</p>
你看的那本书里，其实乾回四国最终并没有发动战争吧。</p>
身子勐地一颤，听到这句话的许岁穗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呼吸瞬间变得无比急促。</p>
而魏长天便就在她震惊到极点的眼神中，一句一句慢慢说道：</p>
“你想止住奉宁之间的国战，想止住大宁内部的内乱，便编了个谎言，告诉我跟宁永年外敌将至。”</p>
“你知道我一定会信你，而我也确实信了你。”</p>
“只不过，你没料到即便如此，我还是杀了宁永年。”</p>
“你更没料到因为宁永年的死，所产生的蝴蝶效应竟真的导致这场仗打了起来。”</p>
“你始料未及，却也只能慌乱应战。”</p>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你找来了佛门，企图以一己之力来对抗乾回二国。”</p>
“但剧情到这里已经改变太多，使得你并不知道佛门之中竟有许多人已反。”</p>
“这导致新奉局势急转直下，而你也只能死守奉元一座孤城，甚至刚刚还差点把命都赔上了......”</p>
“呵呵，我就说为什么奉元的局势已如此危急，结果你却死挺着一声不吭。”</p>
“我就说为什么楚先平叛变这么大的事，结果你竟然真的毫不知情。”</p>
“我就说为什么老张头明明会遁术，结果居然会被一群狗屁劫匪抢走了挑月剑谱......”</p>
“操！感情之前你说的全是假的！”</p>
“......”</p>
从平静到阴冷，再到无法抑制的愤怒。</p>
魏长天死死盯着脸色惨白的许岁穗，而后者恐惧的样子也证明了他刚刚所说的应当都是真的。</p>
“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p>
紧紧攥住衣角，手指的关节甚至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白。</p>
许岁穗不敢与魏长天对视，只是颤抖着哽咽道：</p>
“我想跟你说实话，可、可是我不能说......”</p>
“不能说你不会就干脆别说？！不能说真话就非得说假话？！”</p>
魏长天一声怒吼直接打断了她的解释：</p>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p>
“你自己想死没关系！别他妈的害我！”</p>
“砰！”</p>
“噼啪夸察！”</p>
连脏话都飙出来的魏长天此时无疑是愤怒到了极点。</p>
他挥手掀翻面前的八仙桌，桌上的茶盏茶壶等物砸在地上一片狼藉。</p>
“......”</p>
茶水溅在金裙之上，许岁穗死死咬着嘴唇，眼眶通红。</p>
委屈、自责、愧疚、懊悔......</p>
复杂的情绪交织涌上心头，使得她此刻不知该怎么面对魏长天。</p>
其实，她之前所做这一切的目的还真是为了魏长天好。</p>
可她万万没想到最终竟得到的是截然相反的结果......</p>
“对、对不起......”</p>
鼓起全部勇气，踩着一地瓷器碎片走到魏长天面前，许岁穗颤抖着拉了拉后者的衣角。</p>
“我、我知道错了......”</p>
“你还想问什么......”</p>
“我哪怕会死，也一定会告诉你的......”</p>
“你、你不要生气了，我、我害怕......”</p>
“好不好......”</p>
......</p>
ps：3000字一章，思路已顺，明天恢复正常更新。</p> 16557/110413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