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省学政,虽然是京官,但主要职责范围,还是主管科举考试,和三司没有多少的任务交叉,而且学政虽然地位崇高,但是却不像三司那样,拥有巨大的权利。
学政一般是主管一省院试之中的岁科两试,还有着监察各地生员主管教育的职责。
别看这个职位十分闲散,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对于一些人而言很有油水的考试。
岁试,乃是童生考过之后,这时候便成为国家正式生员,廪膳生便是从这些秀才之中抽取,而科试则是一般在每年的四月举行,科试分为及格与不及格两个类别,又被称之为“录科”。
及格的生员方有资格参与在省城参与乡试,乡试乃是八月开考,也称秋闱大考,这时候的生员若是考过,便能荣登桂榜,获得举人的身份。
通过了乡试,就已经算得上是国家官员了,所以一般而言,举人就算是没有官职,在当地声望极高。
林阳还记得,中学的一篇文章,《范进中举》,原本穷困潦倒的一家,因为范进中举之后,不仅仅是岳父母态度变化,几乎全村的人都送来东西巴结。
举人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国家公务员了,到地方至少都是一个县令级别的官员。
而唯有通过乡试,上榜之后,才有资格参加春闱大考,春闱大考也就是会试,会试会在京城举办,乡试举办之后的次年春天于京城举办。
乡试乃是三年一次,会试上榜之后,会获得殿试资格,这时候就是为了角逐前三名而去了,殿试会由皇帝亲自对贡生进行策问,选出状元,榜眼,探花一甲前三名,二甲,三甲人数不定。
而万千学子,许多人甚至于连最初的岁试都无法通过,更遑论科试和之后的乡试,会试乃至于殿试了。
许多人考了一辈子,都只是一个秀才的身份,而有些人为了能顺利的参加乡试,舞弊的情况也不在少数,而学政便是主管岁科两试的主官。
若是心术不正,收受贿赂,透露题目也未尝不可。
而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许多走投无路的大家族子弟,为了能获得这样一个名额,不惜重金贿赂考官,提前获得考题,这样一来便能保证至少能进科试。
至于是否录科,就看一般人的能力了。
越是高等级的考试期监考就越严格,许多大员也都有前车之鉴,尤其是那些试图透题的人,一旦被查到,杀头都是轻的,重则抄家灭族啊。
但就算是如此,依旧有不少人铤而走险。
毕竟这是一个油水极大的岗位,对于许多考官而言,只要是有点心思的,绝对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发家致富,只要选定的人不是太脓包,脓包到一眼就能识破的地步,否则一般出纰漏的可能性很小。
尤其是,许多考官是同流合污,互相包庇,导致这种风气是在有些不好。
但这就是社会,人吃人的社会,这种竞争,就算是在社会更进步的后世,依旧存在这种以权谋私的事情,依旧屡见不鲜,屡禁不止。
人之初,性本恶!
每个人的性子或多或少受到环境的影响太大,你可以要求每个人都是正直守信的,但是你也无法得知一个人心中所想,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古来箴言。
人都是有私欲的,至于这个私欲的大小,就要看这个欲望的大小了,一些人的欲望大,这种事情就不可能被禁止。
学政作为主管院试的主官,只要稍稍提点一两句,通过岁科两试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至于乡试之上,唯有通过科试,成功录科之后,才有觊觎的空间不是么。
而苏家就是这么个情况,两脉就像是上天开了一个玩笑,苏伦这一脉,基本上人都是聪颖的,也读得进去书本之中的知识,苏伦便是以状元的身份高中。
据说苏山也很聪慧,而另一脉就差多了,许多人都是得过且过,仗着祖宗余荫,甚至于还曾除了纨绔,虽然苏家人以家法严正处理了,但也只是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而以往苏伦没有辞官之前,他们地位尊崇,在粤省也算是呼风唤雨,许多地方甚至于都不收苏家公子哥的钱财。
尤其是一些血气方刚的公子哥,喜好初入风尘烟花之地的,甚至于一些人为了争夺花魁青睐,一掷千金的事情也都比比皆是,但苏家着实不像是那种家财万贯的家族。
尽管家族产业也不算少,但也只是维持着整个大家族日常开销还保持着富裕之上而已,而许多人为了巴结苏家,自然会对这些公子哥客气以待。
可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家的一些竞争对手,故意将苏伦辞官的消息散布出来,至于是怎么得到的,苏家也都不知道。
苏伦都不在任上了,许多那些人对于苏家人的热情就淡了许多,这些苏家公子哥开始出去花销,逐渐的也会被人要求付账了,而大多数时候不付账的人,你突然让他付账,苏家人自然不满。
这一不满,便回家告状。
得知了这个状况的苏鸿,自认为是家族的大家长,所以便出此下策,尤其是考虑到自己这一脉没几个人为官,恰好司马逸的父亲上门提出,要求要迎娶苏菡萏的时候,苏鸿便答应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林阳打算在广州待上十天左右便重新启程,也是为了好好陪陪苏菡萏以及两个丫头玩一玩,缓解一下这一路兼程的疲倦,金秋八月正值收获的集结,吃食也多了些。
而就在打了司马逸的第五天,不素之客再度登门!
这一天,林阳接到禀报,司马逸带着两名中年男子,还有数名衙役捕快直接来到苏府,当然对于苏府他们是绝对不敢造次的,他们是来捉拿林阳这个冒充国家勋爵的大胆狂徒的。
得到消息的苏家人也都闻声赶来,来到苏菡萏的院子,看到这一幕苏菡萏眉头彻底蹙了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擅闯民宅吗?”
“苏小姐,还请你让一下,本官只是来抓一个冒充国家勋贵的人!”为首一人是司马逸的父亲,司马红朝,也是当今粤省学政。
“冒充国家勋贵,那个人该不会说的是我吧?”林阳抬起头来,奇怪的看着来人。
“原来就是你,来人啊,将此人给我拿下!”司马红朝似乎已经有些得意忘形,完全将他身后的那名男子给无视了,这使得那名中年男子也是微微有些不满。
而他正是如今粤省布政使,兼任广州城府尹的职位,今日他受到司马父子的状告,说是有人冒充国家勋爵,这才连忙带人来,但没想到司马红朝居然如此目中无人,越俎代庖。
“大人!”
那些衙役并没有动手,而是看向布政使,司马红朝见状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对那人拱手,转而看向自己的儿子:“小逸,你说的冒充国家勋爵的人,就是他吗?”
“没错,爹,就是他冒充国家勋爵,而且还打了我!”司马逸气愤的怒视着林阳,转而对中年男子说:“布政使大人,我说的千真万确,还请大人将其抓起来,正法!”
“住口,此处是我做主,还是你们父子做主!”
那人本来就憋着火气呢,若非是因为有人冒充勋爵这件事太大,一般人抗不下来,他才不会管这件事呢,这可是苏府啊,这两人真以为是可以随处撒野的地方吗?
司马逸被吓了一跳,司马红朝面色也是一沉,说:“老余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此人冒充国家勋爵,若是不严惩,一旦传到京城去,老余你也会受到牵连的啊!”
“你的意思是,我不处理他,你就要告状到京城去呗!”余和闻言冷声回了一句,转而走向林阳:“是非曲直,本官自有定夺,还请公子将伯爵玺印给本官查验一番!”
司马红朝自然就是这个意思,现在被余和点破,顿时也感觉自己的脸上挂不住,打小报告这可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情。
“自无不可!”
林阳将自己的玺印交给对方,说:“圣旨我未曾随身携带,若是大人担心真伪,可以派人随我去金陵,或者修书一封询问现任江苏布政使,乃至于都指挥使大人,都可以证明!”
余和见林阳如此好说话,顿时好感倍增,他接过玺印开始查看,这种玺印都是特制的,想要仿冒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他绝对是见过不少的,毕竟曾经也是京官。
林阳的玺印,自然是真的。
余和端详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双手将玺印奉还,说:“本官听信谗言,还望爵爷勿怪,我在此给爵爷行礼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封了一个溧阳伯,但玺印既然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位便真是国家勋爵。
见到余和的态度,司马父子顿时色变,司马红朝说:“老余,你可莫要被蒙骗了,这个家伙的溧阳伯,根本查不到任何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