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林阳便在苏伦的授意下,暂时接手了江浦县的赈灾工作,当然若只是他自己,当然是无法号令这大夏精锐禁卫军,所以覃首便再度成了禁卫军的统领。
覃首本就是内卫,而且是内卫之中的教头,这许多禁军虽说未曾和这位覃首将军共事,但却是听过这位将军的名声。
这位将军,可也曾上阵杀敌,最后通过层层选拔,方才成为皇帝身边的护卫。
而类似覃首这样的高手,便是在皇帝身边,也是不多的,覃首还是其中的佼佼者,世人只尊敬强者,尤其是在军队之中,更是强者为尊,有能者居之。
覃首的威望,足以让这些心高气傲的家伙心悦诚服。
一位有战功的将军,和一位太平侯爷,地位可是大大不一样的!
而且经过号召,那些本来想着靠领取赈济活命的灾民,但凡是有些力气的,也都是主动前来,协助修缮江堤,在总督大人承诺,在河堤修建完毕之后,他们的工钱,将会转换为为他们重修房舍的的钱财之后,更多人便都来了。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高铁飞机,穷极一生也不可能走出多少,脚下这一片土地,乃是祖辈世代居住的祖地,若非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
而总督大人既然下令,让他们前来修筑河堤,会发出一定的工钱,作为修缮房屋的工钱,虽说当时拿不到,但是每个人也都是乐意的,尤其是能吃饱这一点。
总督的布告之中,明确说明了这一点,但凡是来参与修筑河堤之人,每日的饭食改为一日三餐,还有小菜,这大大激发了饥民的斗志,干起活来也十分卖力。
接下来数天,江堤的修复速度加快了许多,眼看着那些洪水不断退去,这些百姓也都纷纷露出了希望的眼神,
而最让覃首感到意外的是,随着修筑江堤的事情传开,许多在这次水患之中,并未有多少损失的一些百姓,竟是主动拿来许多吃食,免费赠给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兵士,看着手中的食物,只感觉心中沉甸甸的,很暖很暖。
覃首也收到了一些东西,看着手中的物件,覃首面色复杂的问:“这是为何?为何这些人要将为数不多的口粮给我们这些人呢?水患还未过去,这些东西珍贵得很啊!”
“因为你们帮了他们!”林阳说:“人和禽兽的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是有感情的,他们自私自利,但却也很单纯,对于对自己好的人,从来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善意。”
“可是这样,岂不是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难?”覃首有些于心不忍,跟着苏伦在这江苏三年以来,他知道,江苏的这一块土地上的百姓,并未向外界看来的那样,他们并不富庶,这些或许就是他们的救命口粮啊,田地里的作物肯定是无收了的。
“的确会,所以接下来,覃大哥你就需要有所动作了!”林阳看向那些百姓,说:“不能让他们本就艰难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以后他们送上来的东西,必须严令士兵不许收取,不仅不仅收,对于那种失孤家庭,更要予以力所能及的帮助,所有的钱财便都从我们这边来出。”
“为何?”覃首不解。
“不为何,照做就是,钱财的事情,我会亲自跟老苏去说!”林阳看向那忙碌着的大军和百姓,心中幽幽一叹:“老苏,这江苏的民心,就看你能否找回来了,若是能找回来,在这江苏,你便能有一半胜算了。”
覃首看了一眼手中的吃食,又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林阳,默默说:“这些聪明人的世界真让人搞不懂啊,反正我只是个下令的,到时候让苏大人自己头疼去吧!”
命令下达之后,自然会引来许多人的不解,但对于这些士兵的不解,林阳只能一个个去解释,直到每一个人士兵都知道了这位年轻公子哥的想法之后,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忽然油然而生。
认为林阳所言很对,他们脱下铠甲,也是一个平凡的百姓,换位思考,若这些百姓是他们自己的亲人,然后自己的兄弟袍泽,却是剥削这些人,那他们会是何种感受?那绝对是生不如死的。
许多主动来犒劳军士的人,见这些士兵竟都不收自己的吃食,并且还主动出钱帮助一些老弱,皆是感激涕零。
军民和谐的一幕,让得这些原本对军队敬而远之的人,皆是露出了和善的神情,尤其是得知这些士兵,竟然是来自京城的禁卫军,平素里他们见都难得一见的人,竟然拼了命救自己这些人的性命,更是对禁卫军生出了由衷的感激和尊敬。
当然,江浦县境内,也不尽是如此和谐的状况,还是有人心中堵得不行。
第一次听闻,这些禁卫军竟然受到了江浦县民众的普遍欢迎,知县袁道一伙,简直就像是吃了十斤大便一般,历来江浦县百姓,对于官府基本上都是敬而远之,便是蒙冤受屈,也不会主动告官。
虽说是因为江苏气氛使然,使得民不信官,但其实许多刚上任的官员,也曾心有阔海,只是被江苏官场氛围彻底转变了,他们不随大流这官位便坐不稳,还有可能丢掉性命。
但便是如今,见到历来最怕丘八祸事的百姓,竟与禁卫军如此亲近,便是袁道也不得不生出一种嫉妒的情绪。
可便是嫉妒又如何,他却是再也无法回头了,也不可能再做那清官,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最初他还期待着,林阳无法兑现承诺,届时这所谓的军民和谐,将成为一场闹剧,民怨更深。
但五月二十日这一天,随着来自于金陵府的数万两银子和数十万斤粮食被以战船运来,江浦县百姓个个奔走相告,得知是皇帝下旨,赈济灾民,更有百姓夹道跪倒高唱:“皇上万岁!”
袁道看着这一幕,知道这根本就是大势所趋,无力阻止。
最重要的是,江浦县和六合县的截然不同的做法,使得金陵府的百姓,对于一些人开始出现了反感的情绪。
远在金陵的苏伦,看着整个江苏境内不断有人开始推行自己的做法,顿时也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当然,几家欢喜几家愁,金陵那一场盛大的募捐,彻底打乱了南宫望的计划。
南宫望根本没想到,苏伦居然会来这么一手,居然联合沁雅阁的虞妃以及那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南风先生,加上不知何时赶到金陵的许多大名士,竟然举办了一场如此巨大的募捐。
这些名士的墨宝和曲子,乃是许多富人苦求不得的,因此在听闻这诸多名士出现,许多文人雅士便闻风而至,这些人皆是各地家境殷实之辈,自然不会吝啬手中的钱财。
其中南风先生的一幅画,以六千两的价格,被骆婉拍下,成为天下来客第二幅南风先生的真迹,不仅如此,骆婉还很大手臂的,捐出了四千两银子,作为本次赈灾之用。
而区区一座酒楼,如此的大手笔,使得在场许多腰缠万贯之辈,这些最好面子之人,自然不会坐视自己被人压一头,而短短五六天不到的时间,便足足募集了近三十万两,许多大家族不仅仅捐出钱财,更是捐出大批存粮,大大缓解了义仓的压力。
有了这一批粮食和钱财,至少能让江苏受灾最重的几个县,撑到一个月以上的时间,那时候,朝廷的赈济便是再慢,也会抵达了吧!
而林阳在受到老苏的传讯之后,顿时也是轻轻感叹:“追星族的力量,果然是这个世界最恐怖的力量!”
虽然,林阳清楚,许多人之所以愿意破财,为的还是结交类似南风先生这样的人,但不管如何,他们拿出来的钱财的确是解决了江苏的大问题。
而就在江苏的赈灾有条不紊的进行,灾后重建工作也在加紧进行的时候。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朝堂之上,却也爆发了一番争吵,许多看不下眼下局面的人,被一些人推出来,于是乎一场关于苏伦借着圣旨,未经请示,擅自开仓振粮的罪名的争辩,却是浩浩荡荡的展开了。
这一场争辩足足持续了半个月,期间皇帝从不发一言,只是任由这些人不断争吵,而最终,双方却是以一种势均力敌的态势,久久争论而未得结果,最后还是一封来自元帅府的奏折,平息了这一场争论,而那奏折只有区区几个字,便是让那反对的一方,哑口无言:“若是为民做事也是错的话,那大夏乘早覆灭为好!”
便是如此一句,听起来大逆不道的话,让那身着九龙袍的天下之主,大笑着结束了这一场闹剧,不仅仅是不处罚苏伦,而且降下圣旨,调集江苏周边省的粮食,支援江苏,如此江苏水患在五月末终于得到了一锤定音的结果。
苏伦因为赈灾得力,及时的手段,给江苏境内的稳定带来正面的影响,皇帝亲自降下圣旨嘉奖,同时江苏嘉奖江苏全境官员。
与此同时,禁军获得百姓认可,这大大激发了禁军之中的气氛,皇帝当即下旨,让得力干将带着两万禁卫军赶赴江苏,协助灾后重建,同时下旨让江苏境内,五卫全力协助灾后重建。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都指挥使庞誉一气之下,将自己的住处劈了一个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