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谈甚欢,却不知晓,此时有人已经慢慢靠近,这些人兵分三路,伪装成路人分别从三个地方接近。
唰!
当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刺苏伦后心的瞬间,覃首这才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他右手宛若灵蛇探头,一把将刀刃握在手中,顾不上鲜血直流,左手长剑便已然出鞘。
几乎同时,林阳也伸手将苏伦往前按了一下,险险避过那匕首尖端,保得苏伦性命,但两人却是滚下了阶梯。
寒光闪过,覃首持长剑穿胸而过,那单膝跪着的杀手,被扎了一个前后通透,直接殒命。
“别与此人缠斗,杀苏伦!”第一个杀手失误被杀,其他潜伏过来的杀手尽皆现身,个个手持弯刀长剑,杀气凛然,包围而来,四周人群乱作一团。
“妈呀,老苏,咱快快开溜!”林阳从地上爬起,一把拉起苏伦,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此时已有杀将上来五六人死死将覃首拖住,剩下还有五六人都向林阳两人杀来,看着这些人眼中的杀气,林阳亡魂皆冒,顾不上屁股的疼痛,拉起苏伦便迈开脚步,快速跑向河岸。
他们无路可走,唯有眼前的河岸。
苏伦虽然时常在江苏走动,但一般都是乘车坐轿,有大批护卫护持,自然不用担心这些贼人,可这一次,许是因为昨日心情颇好,故而想要乔装出来,借查访河堤为由,舒缓心情,没曾想会遇到刺杀。
虽然结婚较早,但他也是五年后才让秦香兰怀上苏菡萏,故而他现在已然是不惑之年。
这时的人命,远没有后世的那么长,六十岁便算是高寿,苏伦按年龄论,已不算年轻,算是一个中老年的老人了。
跑了一段路,苏伦的速度便缓缓慢了下来,气喘吁吁,林阳虽然拼了命的跑,却也没办法,控制速度的下降,人总是会累的,加上他还有伤,他一边跑,一边说:“老苏,你能不能再快点,真是太重了,是不是肉吃太多了?净长体重了,你不快点,不然我们就要被人剁成肉泥了。”
“林小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调侃老夫。”苏伦原本提着一口气,全被林阳一句话给卸了,瞬间一口气走岔,便感觉自己岔气了,他慌乱道:“不好,我岔气了,跑不动了,你不要管我,快跑吧。”
“说什么废话,来老苏,我背你。”林阳直接弯腰将苏伦背起,继续往前跑去,可尽管他们先跑出了一段,那些习武之人还是很快便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距离在不断拉进。
“哎呦,我这个屁股都要抽筋了。”
随着越跑越快,林阳只感觉自己的屁股有种撕裂一般的疼痛,额头上顿时冷汗涔涔起来,但他知道绝对不能停,一旦停下来他就再也跑不动了。
“林小哥,你放下我,自己跑吧,背着我你逃不掉的。”苏伦见林阳背着自己拼了命的跑,不禁也是十分感动,连连劝说。林阳则是骂道:“老苏,你个老家伙,好歹是我名正言顺的岳父,若是把你丢下,我无颜去见菡萏。”
两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和凶徒的距离一点点拉近,林阳却感觉自己的屁股一下都要失去知觉了,他感受不到痛觉,因为整个屁股都麻木了。
终于,林阳两人和贼人的距离被拉倒三十米,他知道,若是再继续跑下去那绝对是必死无疑,只得问道:“老苏,你会不会水?”
“老夫会水,你要干什么?”
“会水就好,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你抓紧深吸一口气。”
林阳提醒一句,苏伦只感觉微微有些不妙,还没等他反应,只见林阳猛地一个右转冲上一处河堤,想都没想便直接跳了下去,两人就像是一个秤砣,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这是一处急流,两人落水便很快被冲向了远处,林阳沉在水中并不上浮,示意苏伦跟着自己的动作,就快速的脱掉了身上的衣裳。
衣裳先顺流而下,吸引了杀手注意力。
呼呼呼——
水流湍急,林阳两人顺流而下,瞬间便不知道漂到了何处,巨大的力量让两人无法反抗,林阳只能祈祷,千万不要碰到漩涡,不然就真的死定了。
他很庆幸,自己小时候喜欢去河沟里边摸鱼,练就一身好水性,苏伦水性不太行,在这种激流之中没有反抗的余地,很快就喝了好几大口水。
林阳为了照顾他,只能时不时将其尽量抬出水面,呼吸几口空气,但很快又被压得沉了下去。
苏伦已经有些失去意识了,要不是林阳时不时狠狠地掐他一下,他恐怕早已经晕了。
而那些追杀的杀手,显然也没想到,这一段河道居然有一段急流,他们并不敢以命相博,为首一名络腮胡子,道:“盯紧那两人的衣裳,顺流而下,一定能找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这一段是在城内,林阳早已经料到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故而在漂出几百米之后,找了一个弯处,水流稍微平缓的地方,停了下来。
“老苏,老苏,你有没有事?”苏伦显然受惊不小,这一段急流乃是因为上游要行船,将水位抬高所至,所以有这样一段。
喊了许久,见苏伦都没有清醒一点,他顿时狠下心来,一拳头砸在了他那鼓鼓的肚皮上,一瞬间苏伦终于还阳,大口大口的吐出肚子里的水。
此时,两人身上就只剩一件裤头,浑身上下满是淤青和伤痕,苏伦吐出了好几大口水,这才缓和不少:“我们这是死了吗?”
“死了你还能吐水吗?老苏,金陵城你熟悉,看看我们现在在哪,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躲,那些人一定会找来的。”林阳四下环视,发现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顿时问道。
“这个地方我知道,应该还在南城区,老夫却也认不得这里是何处,我从未来过,倒是能通过水碾子声判断,从这里上去应是一处僻静的碾谷场,我们可以去那里躲躲。”苏伦辨认出地点,两人悄悄摸摸的上岸,小心的避开人群,尤其是女子,这个时代若是让人看到如此不雅在街上闲逛,被人当成登徒子乱棍打死的可能性极高。
终于花了不少时间来到碾谷场,两人多躲进了水车房中,期间还偷了一家人家晾在外面的衣裳,暂时救急,只等脱困再归还了。
有了衣裳,终于不用光着身子,四月的水虽然不太冷了,但也不是能长时间洗凉水澡的时候,在这个时代,感染了风寒可是可以要命的。
两人不敢出去,只能等待衙役全城搜捕,到时候让衙役把他们给保护着回去。
许是上天也不忍心要了两人性命,却是在碾谷场遇到了一个熟人,得知两人被追杀,也是连忙将两人带回了家。
“多谢王大爷救命之恩。”林阳十分激动的说道,没错此人便是那天遇到的王德汉,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奇妙。
那天他救了王德汉爷孙两个,今日却是反过来了,一报还一报,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老大哥,谢谢了。”苏伦也十分感激。
“谢谢什么,要不是小哥和苏大人,我老头子和小孙子,怕是都要遭难喽。”王老汉对着里屋喊道:“二娃,把你爹娘叫来,我们的恩人来了。”
听到恩人来了,里屋顿时便有着两人推门而出,是一对小夫妻。
男的应该是个读书人,女子是个农妇装扮,只不过两人此时都是热泪盈眶,男子走上前来带着妻子就这样跪倒在地:“多谢两位大人,救了我家爹爹和孩子。”
“好了,快起来吧,没必要这样!举手之劳而已。”两人将夫妻二人扶起,林阳这才问道:“王家大哥嫂子,不知道你们这里是否有消肿的跌打酒,我这屁股疼得厉害。”
原本逃命的时候,屁股已经麻木了,可现在安全之后,那个痛感便又再度出现,腿肚子都在不短打颤。
“对了,瞧我这记性当初老汉就想着给小哥送去跌打酒的,只是当时忘了问小哥的家在哪,我还准备明天去一趟苏大人府上,问一问小哥的伤势呢。”王老汉如梦初醒,转身走进里屋搬出了一个瓦罐:“这里边是我老汉祖传的跌打酒,小哥还请收下。”
林阳接过瓦罐,欣喜道:“太好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还得借用一下你们的一处幽静之所,我好上药。”
“我来给你上药吧,顺便教你一下使用方法。跟我来。”王老汉主动扶着林阳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因为已经临近中午,王老汉一家一向是不吃午饭的,一日两餐,今日是苏伦和林阳来了,便破例一回,烧了两条鱼和一些肉食。
用过午饭之后,苏伦和林阳这才委托王老汉的儿子王向明,让他前往苏府一趟,把这边的消息传回家去,林阳嘱咐道:“王家大哥,你可千万不要登门,我猜现在应该有许多人在苏家门外守着,你让一个不起眼的人去苏家,把老苏写的信件交给苏家的下人就好。”
他们已经跟王家人透露了两人的遭遇,王向明自然不会透露出去。
——
覃首此时此刻,也已经回到了苏家,那些围杀他的杀手,三个被他反杀,两个被他生擒,还有一个重伤逃离了。
覃首跪在苏家四人的面前,自责道:“对不起两位夫人,小姐,公子,属下护卫不力,以至大人和林小哥生死未卜。”
“好了自责无用,你还是想想,究竟如何把我家老爷找回来吧。”秦香兰心中也急,可是苏伦不在,她便是家中主心骨,他不能乱:“你是说,我家老爷和林小哥跳入了秦淮河中,可有派人沿河寻找?”
“已经派出了,金陵府也派了人正在搜寻。”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跪着,你也去找啊!”顾横波怒道:“要是我家夫君出了事,我要你好看。”
“好了妹妹,不要怪他,他受了不轻的伤,而且若是他走了,歹人又来对付我们,那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夫君没找回来,我们又被抓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我们几个还可能成为对方威胁夫君的筹码。”秦香兰比较冷静,她心思缜密,猜到了一些东西。
“哼……”
固然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可顾横波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生气,道:“覃首,你既然抓了两个回来,那为何不审问一下他们,到底是属于什么势力,敢暗杀朝廷命官。”
“禀告夫人,已经在审讯了,只是这俩个家伙觜太严,任何酷刑都没用。”
(为了推动主线发展,对于急流这部分是故意加的,不足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