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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秀成身死

    丰臣秀次的再次到来,自然是因为秀昭与振姬之间的联姻,引得秀次的担忧,他心中那颗不满的种子正在深耕发芽。

    但是他没有这个实力和底气,最重要的是以秀次优柔寡断的性格,在起兵这种事上他迟迟不能作出决定。

    秀家都快被秀次搞怕了,心道“造反这种大事,你为什么要找我商议啊?最关键的是现在的秀家没有证据,秀家是告发秀次也不是,不告发秀次也不是。”

    在秀家看来,眼下的秀次心中的躁动其实已经萌发。之所以还没有下定决心,一来就算实力不够,二来就是秀吉到现在对他的处置和冒犯还仅仅到了皮毛而已,没有涉及到他的要害。

    真的要是被秀吉惹急了,秀次何必需要来找秀家商议,自解开闭门之后就可以跑回岐阜起兵去了。

    本质上还是秀次个人的性格使然,历史上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

    别说什么秀次的家臣都是秀家给他的,所以面对秀吉要求交出关白权柄的条件时候他没有反抗的资本。

    破船还有三根钉子,别忘了历史上秀次拥有百万石的石高,那些被勒令切腹的家老和家臣们难道不是他的心腹吗?

    而且秀次的领地就在近江,距离当时秀吉的居城伏见城仅有一山之隔,而且当时秀次人就在京都,手中天皇在握,自己又有着关白的名头,有着名义上统辖天下的权利。

    如果他真的有心挣扎一下,也不至于和历史上那样一般败的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这也是秀家不愿意和他掺和的原因。

    自古以来起兵这条路便是一条不能回头的绝路,像秀次这样对于是否起势仍然畏首畏尾的根本不可能成功,秀家才不愿意拿自己的一把胡牌去陪他过家家呢。

    当然承诺虽然没有得到,但是秀家也不断向其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插手,以及在大事已定的情况下会给他支持的意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秀家和秀贞等人不得不前往岐阜带领军势经近江、若狭前往丹后坐船去朝鲜。

    原本只有5~6日的路程秀家足足走了10天,等到了丹后舞鹤港之后,秀家还以船只不足为由停驻丹后数日。

    秀家之所以拖延就是在等待岐阜和京都的消息,不论秀次起势能不能成,若是可以搞乱丰臣家就有秀家浑水摸鱼的机会。

    但是也仅仅是浑水摸鱼了。

    因为秀家打一开始就没觉得秀次能成,自己反而或许可以借着秀次的人头稳固一下在丰臣家的地位,同时利用秀次的人头打击一下丰臣秀吉的权威。

    当然要是万一秀次突然赛亚人附体打到了京都,自己位于丹后的3万大军正好可以起到勤王的作用,先杀秀次、再拘禁秀吉、秀昭一条龙直接搞定。

    不过很可惜的是,在舞鹤等了好几天,等来的却是丰臣秀次受命前往九州名护屋坐镇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秀家再也忍不住笑出来声,果真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好在自己当初思想清晰没有被他几顿嘴炮就扇动内心的火苗。

    听到这个消息的秀家还将秀贞召唤了过来,将秀次的最新情况告与他知。

    听得秀贞后怕连连,竟脱口而出道“呔,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话放的有多大,胆就有多怂。”

    不过这样一来也还可以接受,毕竟秀家此刻也没有做好取代秀吉的准备。

    而且由于这两年秀吉的强势,实际上秀家逐渐断掉了与很多大名之间的联系,若是蓦然之间取而代之成为天下人,秀家或许会如坐在热火上一样,不得不面对左右如潮水般的“真勤王军”。

    秀家在舞鹤转圜多日也不是空耗时间等待秀次的消息,这里距离细川家的本城宫津距离不远,秀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与自己有联姻关系的大名。

    巧合的是上次朝鲜之战中细川忠兴所部是随丰臣秀次本队行动的,在驻守王京一战中表现较为突出。

    再加上在战争的后半程中,由于对马岛被封锁,丹后舞鹤港一直作为日本的备用港口,直接将物资运送至咸镜道,保证了咸镜、江原、王京三道日军基本的后勤供应。

    其实依照战功评定的标准来说,仅凭细川家后半程保证后勤的功劳就应该评定为上等受到加封,但是或许是因为和秀家走的较近的缘故,细川家战后仅仅获得了500两白银的恩赏就被打发了。

    这500白银的恩赏甚至不及细川家出钱、出人、出力的损耗。

    谁知在和平2年之后,秀吉再次下令北伐朝鲜,而在上次朝鲜之战中表现较为出色的丹后细川家及舞鹤冈更是被秀吉点名承担后勤的转运任务。

    最关键的是,这项任务是身为臣子的细川家无偿为秀吉提供的。

    作为京都北部最重要的港口之一,连接这朝鲜与日本之间的贸易。本来就因为朝鲜开展而收入锐减的细川家,却要为几乎整个日本提供海运上的便利。

    别忘了细川家的知行仅有12万石,这对于他们来说压力其实是非常大的。

    秀家让榛子和细川忠隆结亲,借着这个机会向细川家提供了5万贯军资作为嫁妆,这可比秀吉给出的500两恩赏大方多了。

    5万贯军资金几乎相当于细川家年赋+贸易收入2年的全部收入了,本就对榛子不错的忠隆,更因为有秀家这么又有能力又大方一个妻兄在细川家内部拥有很高的权威,甚至有隐约压过其父细川忠兴的苗头。

    细川忠兴此人不类其父,是一个非常小心眼的人,即便是对自己的儿子也多有防备。

    因此面对逐渐起势的儿子忠隆,忠兴直接将他打发到了旧城建部山城担任城主。而建部山城就在舞鹤港边上,倒是方便秀家与自己的小舅子一起举杯畅饮人生了。

    细川忠隆和他父亲的性格也正好相反,是一个心态非常阔然的老实人,而且此人非常重视亲情,虽然是被自己的父亲赶出宫津城的,但是对父亲却没有半句的怨言。

    秀家反而觉得如今他这般状态更适合自己扶持,毕竟丹后最重要的舞鹤港就在忠隆的手中,作为入朝的基地修筑仓库、要塞、囤积物资没有毛病吧?

    作为日本入朝的后勤基地,为了保证秀家和秀贞两个军团的后勤安全,秀家在这里留下3000人驻守也没有毛病吧?

    要知道整个细川家守征召入朝的人数一共才只有3000人,结果这次秀家直接就在舞鹤港外筑起了一座平城,甚至在细川家领内以稳固后方的名义驻扎了一只3000人的军势,丝毫不给细川忠兴讲理的机会。

    其实秀家是有心直接扶持忠隆取而代之的,但是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好处,也有老实人的短板。

    就算是被自己的父亲忌惮成这般模样了,却依旧没有表现出一丝想要离反的想法,让秀家根本无从下手。

    】

    庆长元年4月中旬,秀家留驻在舞鹤的军势已经分批次启航朝鲜,秀贞都已经先行一步。

    就在秀家将要一只脚踏上海船的时候,却从海船的船员口中听到了从朝鲜带回来的最新消息:

    明国已经再次出兵,联合北地女真犯境咸镜道,加藤清正进犯平安道失利,不得不缩回咸镜道固守。

    作为代中军统帅的丰臣秀次久攻王京不下,在秀吉的要求下小早川秀秋受命支援丰臣秀胜,却在行进的路上遇到了全罗道朝鲜兵的伏击损失惨重。

    秀家忧心自己的这个弟弟,想要快一步去朝鲜看看秀秋的情况,然而当秀家到达朝鲜的时候却听秀贞说小早川秀秋已经被秀吉召回的实事。

    秀家注意到小早川秀秋被召回的处置狠狠的打击到了在朝大名们的信心,毕竟有蜂须贺家政前车之鉴在,小早川秀秋的结局基本上是注定了的。

    最关键的是,上一次蜂须贺家政只是分军团的军团长,也只是小败而已,主力并未损失。

    可是这一次小早川秀秋可是以副将的身份在忠清道大败于朝鲜兵的。

    朝鲜兵团在日本一直都是鱼腩的代名词,秀秋此次回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连秀贞都非常紧张向秀家询问道:“关白殿下会怎么处置筑前金吾殿下,总不至于让他切腹吧?”

    秀家被秀贞这一句问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理性告诉自己不至于,但是本来就在晚期有些疯魔的秀吉再加上疾病的侵袭入脑,他作出怎么超乎常理的处置秀家都不会意外。

    然而秀家很快就没有心思去关心小早川秀秋的处境了,因为自己马上就要面临和他一样的处境。

    万历二十五年5月中旬,日庆长元年(1597年),就在秀家前脚刚刚从船上踏在朝鲜的实地上不久,连下一步的计划都没有下达的时候,突然受到了从咸兴传来的奏报

    ——秀家的重要盟友会津中川家继承人中川秀政的弟弟中川秀成战死!

    由于临战之前家督中川秀政身体抱恙,因此在他被秀家留在了丹后舞鹤城修养,此次代替其出阵的乃是他的弟弟中川秀成。

    秀成比秀家年级大上两岁,其兄长中川秀政再年长他2岁。

    自贱岳之战救了他们的老爹中川清秀之后,中川家就和秀家走的很近,这俩人与秀家年龄相彷,说是一起长大的玩伴都不为过。

    可惜因为兄长中川秀政生不出儿子,在经历了第一次朝鲜之战之后他便早早的将弟弟秀成认养为养子继承人。

    别看秀成比秀家要大,但是战场的经验并不吩咐,因此在出战之前秀政就多番嘱托秀家代为照顾。

    哪曾想到自己人刚刚到朝鲜就收到了自己老朋友弟弟战死的消息。

    秀成与秀家之间本来就比较熟悉,再加上有好伙伴代为照顾的嘱托,秀家一直对秀成为此上心。

    即便是看着他随秀贞渡海,秀家也叮嘱秀贞让其一直待在本阵附近,不要派给危险的任务。

    秀家对于中川家这么一个拥有30万石知行的盟友非常关注,在眼下秀吉阳寿不久的节骨眼上若是因为继承人的生死问题而搞得两家出现矛盾实在是有些冤枉。

    由于加藤清正在平安道及咸镜道北部的败退,咸镜道的局势并不乐观,秀贞到了朝鲜之后就开始分派兵力去堵口子。

    但是即便是兵力最为危机的时候都没有将中川秀成和岩城利隆派出去,一直作为本阵护卫存在,这是秀家特别关照的。

    因此在听到中川秀成战死的消息,比秀家反应更大的其实是秀贞。

    他上前两步抓住护送秀成尸体返回的家老熊田清吉的甲胃,把这个已经年近50旬的老将一把提了起来,脸对脸质问道“我一直让他在本阵左翼右翼的高原驻守,那边没有明军、没有女真兵,他怎么可能战死呢!”

    熊田清吉本来年纪就大了,被秀贞的突然暴起下了一跳,磕磕绊绊的才解释中川秀成是被朝鲜的义兵用长枪挑死了。

    “不可能!高原地处腹地哪来的乱兵!”秀贞一把推开熊田清吉呵斥道。

    秀贞发这么大脾气是有理由的,前文已经说过了,秀家在咸镜道和江原道实行朝人治朝的统治,两道的朝人恨朝鲜王庭尤胜日寇。

    即便是其他6道义兵横行的时候,两道依旧在日方控制下巍然不动数年。

    现在秀贞和秀家刚刚到朝鲜,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伙朝鲜乱兵出来?特别是前一段时间只有自己先到了朝鲜,这不是便向在说是他激起了民变吗?

    “是真的,我等还斩获了一部分乱兵的首级!”熊田清吉一边解释一边让人将首级呈送上来,经过检验确实是朝鲜人的首级无误。

    秀家怀着沉痛的内心,掀开盖在秀成身上的白布,一旁的熊田清吉看到秀家的动作出声想要制止,但是没有赶上秀家已经将白布掀开。

    只见中川秀成苍白的躺在担架之上,不仅仅身上带着血迹,嘴角、鼻腔和头发上野带着血迹。

    见白布已经被揭开的熊田清吉只能掩面哭泣道“少主被朝鲜乱兵突袭,力战不退,最终身中数枪而死。”

    望着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秀成,秀家有些哀伤的帮他和上眼睛,正想出声宽慰熊田清吉两句,但是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熊田清吉口中遇到乱兵,最终身体中枪的秀成,身上的南蛮胴居然保持完好,也其实也没有什么,或许敌人的长枪是从肋部无甲保护处刺杀的中川秀成。

    可是当秀家微微抬起甲胃想要看伤口的时候,却发现刺杀秀成的伤口骇然在胸口的正中间!

    就算甲胃再怎么位移,也不可能有武器在没有击碎正面甲胃保护的前提下,伤害到中间的心肺!

    秀家突然的敏锐的意识到,秀成的死亡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