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用她的食指和大拇指狠狠地掐了一把新生娃娃,回应她的依旧悄无声息。
风珊知道女人月子里是极其虚弱的,她自是不能让这婆子毁了她妹妹。
眼瞅了一下倪舞,见她昏昏沉沉的,风珊抬手将稳婆往外拉了一把,小声地说着,“王妈妈,且等等。”
随后风珊又大声地说着,“王妈妈,你抱着娃娃去外面给倪府少爷瞧瞧呗!”
王妈妈大体是理会了她的意思,毕竟也是经历过一些世面的,也没有太过惊讶。“你抱去,我还要给她清清肚子的。”
于是就把这襁褓递给了风珊,既是来当了稳婆这份差事,总得把这琐碎的产后事办妥帖了,免得污了她的名声。
风珊小心翼翼地接过娃娃,他连她手臂一半长度都没有的,这么弱小的生命,就这样夭折了。
他小小的脖子上还有红红的勒痕,说不定是他在小舞肚子里顽皮,自己绕着脐带,然后就缠坏了。
再细看他的眉目竟还真与那书生有些相似,只是可惜了。
“好。”风珊哽咽地应声,“带出去给他舅舅看看模样。”
倪舞只是迷迷糊糊的,可以听到屋内的声音,但也没有觉得有多少不合适。
孩子既已经生下来了,那眼下总归轻松了,放松了些的,她躺在床上只觉得王妈妈在压她的肚子,而且非常用力。
而她也明显感觉到她是一直在出血,这种感觉就好像躺在血泊中。
风珊抱着娃娃出了门,合上门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泪奔了。
只是当她看见倪华他们又惊又喜地朝她扑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是眼泪还是汪汪地往下掉。
“怎么了?”倪华探过头来,手一伸轻轻地抵在她的肩膀,扶着她。“让我看看呀。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小荷也嗷嗷地扑过来,“是哦是哦,风珊小姐,给我也看看。还有里面小姐还要再烧些热水吗?”
“嘘。”看着他们凑到跟前,风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倪华这下觉着不对劲了,小娃娃是闭着眼睛,“他在睡觉吗?”手伸去一摸,竟是冰冰的,倪华身躯一怔,眼神自然地看向风珊,“他..他。”
小荷也探了探,立马尖叫,“啊。”
风珊自然是抽手去捂她,“嘘!死奴才!别让你家小姐听到!”
“怎么回事?这是?”倪华小心翼翼地问着。
“生下来就如此。”风珊眼红肿着。
“倪华也立马腥红了眼,“怎么会这样,明明姐姐肚子都这么大了,而且我手放姐姐肚子上,他有时还会踢我的,怎么会...”
“我猜测是脐带给绕的。”风珊斟酌后,说着。
“脐带?”脐带绕脖子上窒息了吗?倪华心里正想着,手也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可是,孩子都这么大了,自己不能绕出来吗?”
风珊摇摇头,以她所学,“孩子越大,越难以绕出来,只是若是孩子在肚子里不怎么动,小舞做母亲的应是要察觉的。”
说起这个,倪华自是想到那日与倪舞在院子的时候,倪舞确实是有说起过,立马自己掌捆了自己一下。
“你这是作甚?”
“前些日子,舞姐姐确实是有提孩子在肚子里不怎么活跃了,我说找你的,可她非说过些日子再看看。我本就都不懂的。”倪华十分懊恼,说起来他也有份伤害了一个小生命。
风珊如今能做的,却也只是宽慰他,“你一个孩子懂什么,不怪你的,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们姐弟。”
屋内
王妈妈在盥洗盆里清洗了手,擦了擦之后,走到了倪舞床前,“夫人。小的这就退下了,您好好休息?”
倪舞缓缓睁开眼,好像自己睡了许久一般,“有劳王妈妈了。”
“夫人客气了,不过糊口饭的活儿,小的自当尽心尽力。”说完也不多寒暄,便出了门,一抬头,只瞧见倪府的人都围在了外面。
王妈妈自是先瞟见站在后头的阿福,走到他跟前说着,“这人倒是忠心,都被人打得鼻青眼肿了,还不肯走。”正因为这样才使得她从荀府得空出来,本就那荀府的娘子是还未到生时的,硬生生留她在府,说是怕生时请,来不及的。
阿福低着头,没有说话,眼下这个氛围,也没有人有心思去顾着这些。
倒是倪华先问了句,“没事吧?我姐姐?”
“有我在,自是出不了什么事。”
王妈妈自信地说着。
“夫人因是无大碍了,老婆子我还得去荀家守着。”
“荀家?”风珊一脸疑问。
倪华抢着说道,“是,王妈妈本是在荀家候着的,他们家正巧有位要生的。”
风珊点点头,“确也没你什么事了。”转头又与倪华说,“身上可是带有银两?我出门匆忙没顾上带。”
“是。”倪华掏出来二十两。
风珊皱着眉,摇摇头,“有金子吗?”
倪华摸了摸头,又探了探口袋,“有。”结果取出来了十两黄金,只是有必要给个稳婆这么大的酬劳吗?
王妈妈在一旁看着眼睛直发光,手欲伸未伸的紧。
风珊一把捞过金子,举在王妈妈眼前晃了晃,“王妈妈想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王妈妈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是是是。小的自是知道姑娘的意思的。”于是,嘿嘿地笑了两声,伸手欲拿了那锭金子。
“慢着。”风珊收回金子,“你刚刚可是还说,倪府的奴才去荀府抢你。”
“哦,没有没有,是小的记错了,小的从没有来过倪府。”王妈妈说着说着,声音还变小了些,歪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风珊,心想她可是有会错意?
“那怎么眼尖的见你入了倪府?”
王妈妈双手一碰撞,便在思想上撞出了火花,“是,我是来指导一下的,并没有做接生。”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风珊点点头,听了一下还算满意,“王妈妈果真是聪明人,望你能对今日所见之事守口如瓶。”
王妈妈接过金锭子啃了啃,“姑娘尽管放心,老婆子的嘴可是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