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羽醒过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雨,雨珠从淅淅沥沥逐渐转为倾盆如注,空气中夹杂着丝丝冷意,天凉好个秋。
“你醒了。”
西门如兰一夜没合眼,刚生出一丝睡意,床头细微的动静便将她惊醒了,看到梵羽安然无恙的醒来,心里暗舒了口气。
梵羽挣扎着坐起来,问道:“罗伯特醒过来没有?”
西门如兰不知道梵羽口中所说的古怪名字是谁,不过料想是那个被他带回来的满口蛮话的怪人,说道:“他伤势不重,早就醒过来了,你不用担心。”
梵羽挣扎着下床,说道:“你带我过去见他!”
西门如兰忙搀扶住他,面带关切道:“你躺了一天,都还没吃饭呢,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梵羽固执的摇摇头,心中的谜团没有解开之前,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索然无味,因此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我不碍事,带我去见他吧。”
西门如兰在心底一声默叹,以她对梵羽的了解,他决定的事情恐怕没人能劝的动,这个坏人怎么就那么固执,那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跟我来吧。”西门如兰不再相劝,转身向外走去。
打开房门,一股冷气迎面扑来,梵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两人默不作声的穿过两道回廊,罗伯特正在屋檐下观雨,听到脚步声,起身用英语打招呼道:“梵,你醒了?”
梵羽见到罗伯特,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像被种下魔魇似的发起狂来,他冲上去,一把抓住罗伯特的衣领,大声喝问道:“是不是清漪,你告诉我是不是她?”
西门如兰不明白梵羽到底是怎么了,但直觉告诉她,此刻置身事外是最明智的选择。
梵羽与罗伯特交流用的是英语,西门如兰完全听不懂,但她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发音。
“清漪……是那个清漪么?”西门如兰喃喃自语。
她记得很清楚,那还是去年刚与梵羽相识的时候,两人对赌,结果梵羽使出了下三滥的无赖手段,占了她莫大的便宜。
后来这个坏人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意乱情迷起来,叫出了“清漪”这个名字。
梵羽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李清漪的事情,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但她却知道,这个叫“清漪”的女子在梵羽心目中占有极为重要位置,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撼动……
西门如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因为梵羽好像在大声质问着什么,罗伯特毫不示弱,两人用那种奇怪的语言激烈的争吵着。
西门如兰正在考虑要不要走上前去劝劝两人的时候,梵羽忽然发力,将罗伯特推到了院子里,瓢泼大雨瞬间把他浇成了落汤鸡。
紧接着,梵羽也冲入雨中,揪着那名叫罗伯特的怪人朝死里打,那怪人也不求饶,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嘴里还叽里呱啦的说着奇怪的话。
西门如兰怕闹出人命,正准备出手阻止的时候,怪人罗伯特一把将梵羽推开,指着他叽里呱啦的怒吼一通。
梵羽的脸色由铁青瞬间转为煞白,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仰面即倒。
西门如兰大惊,箭步冲入倾盆大雨之中,这一刻她忘记了洁癖,忘记了男女之防,将他抱在怀里……
梵羽这次伤的不轻,就连阳谷县最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无奈的叹道:“少东家这病是怒气攻心所致,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老朽无能为力了,生死祸福听天由命吧。”
老神医离开后,回春堂乱作一团。
大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少东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判了死刑,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若不是那位诊断的大夫德高望重,回春堂众伙计非将他暴打一顿不可。
自从上次天花疫情之后,梵羽这位少东家在众伙计心目中的地位蹭蹭上涨,敢说少东家的坏话,要先问问这些伙计们答不答应!
老管家李忠被请过来,稳定住了局面,封锁了梵羽病重的消息。
以目前梵羽在阳谷县的地位威望,如果消息泄露出去,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商场,都必将引起震动,福祸难料,所以稳妥起见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
料理完这些之后,西门如兰将翠红、柳绿两个丫头召了过来,然后命回春堂的伙计烧水,准备为梵羽沐浴。
话说梵羽自从青石岭下来,连身干净的衣服都没有换,浑身起满了血痂,腥臭味扑鼻,好在回春堂都把他作自己人,没有人流露出嫌恶的情绪,不过那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
澡堂的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翠红和柳绿红着脸将梵羽衣服扒的精光,为他洗身搓背。
两个小丫头早就对这位英俊潇洒的少东家心生仰慕,但他们仰慕的是穿戴整齐谈笑风生的少东家,而现在仰慕之人突然一丝不挂赤^裸^裸的出现在面前,那画面想想都古怪,更不用说还要和他有肌肤之亲了。
翠红和柳绿哭丧着脸,但又不能拒绝,这种事丫鬟不做难道还要自家小姐来做?
这怎么可能!
她们两个都是西门如兰的贴身丫鬟,将来西门如兰出嫁了,她们也要跟着陪嫁过去的,因而对于西门如兰的话,莫敢不从。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梵羽仍旧在昏迷当中,这就避免了许多尴尬。
小丫头被澡堂的水汽蒸得脸蛋红彤彤的,嫩的像熟透的水蜜桃,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亦喜亦嗔的哀怨,那种风情说不出的迷人,可惜却无人欣赏。
两人脱了外衣,只穿了遮羞亵衣跳入澡盆之中,翠红负责搀扶住梵羽,柳绿则是闭着眼睛,心中砰砰直跳的为他擦拭身子……
晚上的时候,西门如兰将翠红柳绿留下来一起照顾梵羽,回春堂都是男丁,她实在不放心,身边信得过的女丁也只有这两个少不谙事的丫头了。
深夜,翠红柳绿伏在床头睡着了,西门如兰则是睡意全无,眼目中尽是忧虑之色。
所有人都认为梵羽是因为过度劳累昏迷了过去,很快就会苏醒康复的,只有她知道,那位神医所言非虚。
梵羽在昏倒前悲愤绝望的一幕深深烙刻在西门如兰的脑海里,女人敏感的知觉告诉她,那个叫“清漪”的女子在梵羽心目中无可替代。
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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