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瓦市的援军短时间内是无法赶来的,叛军第二第三师必须在友军赶来之前挡住敌军的进攻。
“线列步兵,前进!”
伴随着阵阵响彻云霄的隆隆炮响,第七旅的线列步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叛军发起进攻。
一枚枚黑色炮弹从他们头顶呼啸飞过,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后飞向叛军战线,在飞至叛军士兵的头顶时,炮弹猛地炸开,无数弹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将底下的士兵笼罩在内,死伤一片。
一些引线过长的炮弹狠狠砸入人群,引线还在滋滋地燃烧着,却在燃尽之前被慌乱的士兵们踩灭,变成一枚毫无杀伤性的哑弹。
面对敌军的猛烈炮击,所有人都麻木了,他们神情呆滞地看着那呼啸而过的炮弹,又看着朝他们逐步逼近的敌军士兵,只是机械般地在军官的口号和尖锐的军号声中迈动步伐,挺着步枪迎击敌军。
他们并不是不想逃跑,这几天里有太多人试图临阵脱逃了,可都被冷酷无情的军官和督战队当场击毙,为了激励士气,师长下令凡是勇敢前进杀敌之人皆有重赏,但如果敢临阵脱逃,不仅本人会被当场射杀,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参加叛军的人大多是贫苦出身的农民和那些市井小民,他们就算不为了那所谓的奖金,为了自己的家人也要勇敢前进,毕竟与其死在督战队手中,还不如死在敌人的炮火之中。
而且,他们也注意到了只要自己和敌军步兵相距的距离不到两百米,敌军炮兵为了防止误伤就会停止射击,只要他们能挺住前几轮炮击,进入步枪的射程范围内,他们就安全了——这里的安全只表示不会遭到炮火威胁。
叛军军官也知道士兵们的射击精度不高,因此哪怕在进入两百米的距离后他们仍然没有停下,而是一直挺着步枪走到约莫一百米的距离时踩终于停了下来。
“全体立正,举枪!”
军官们高声喊道:“瞄准——”
“射击!”
啪啪啪——
叛军一方先发制人,在他们凹凸不平的军阵前随即扬起一阵白色硝烟,还在行进中的第七旅线列步兵应声倒下数十人,不过他们并没有受到影响,士兵们只是跨过倒下战友的尸体补上他的位置,而后继续前进。
叛军在一轮齐射后便进入自由射击的状态,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无法做到这一排每轮射击都是齐射,更不要说是眼前的叛军了。
第七旅的线列步兵没有着急还击,其中从军事学院出身的军官们牢记着前王国步兵操典中的“行进至一百米内射击”的规矩,一直走到约莫五十米才终于下令停止前进。
在他们前进的同时,叛军也在肆意向线列步兵射击,随着他们的步伐越来越近,中弹倒下的士兵的数量也随之增加。
即便如此,第七旅的线列步兵们仍然没有出现动摇,经受过数场战争洗礼的他们已经成为了可靠的老兵,不再是刚刚进入德文省时的新兵蛋子了。
在行进至约莫五十米的距离时,他们在军官的呼喊下一齐停下脚步,在原地站立。
“举起瞄准——”
“第一排,射击!”
啪啪啪——
又是一阵硝烟腾起,装填中的叛军线列随即倒下一片,射出子弹的第一排士兵没有查看自己的战果,迅速单膝跪地,为手中的步枪装填弹药,将视线空出来给他们身后的战友,第二排的士兵们纷纷举枪,向对面笼罩在单薄硝烟中的叛军射击。
五十米的距离内步枪的精准度显著提高,遭受两轮齐射的叛军线列顿时被打乱,周围战友的阵亡加深了幸存者心中的恐惧,不过他们并没有转身逃跑,而是颤抖着手继续为步枪装填,向敌人还击。
叛军线列中,一名士兵的胸部被前方飞来的铅弹击中,爆开的血花溅了身旁一名年轻士兵一脸,他没有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迹,而是双目无神、大脑放空地用捣管将枪管内的铅弹和火药压实,而后举起步枪,朝对面的敌人扣动扳机——
下一秒,枪口被捣管堵住的步枪猛地炸开,飞出的零件也划伤了站在旁边的士兵,这名年轻士兵本人更是被炸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用那血淋淋的双手捂住脸庞,跪在地上发出歇斯底里地恐怖哀嚎。
在巨大的压力下,像这名士兵一样出现装填失误的士兵不胜其数,他们要么是忘了将捣管从枪口拔出,要么是忘了往枪口塞铅弹,只打出了一个响,更不要说是手抖导致火药放多放少。
在这个纸包弹还没有被研制出来的时代,给步枪装填弹药的时候全凭士兵的经验和手感,火药的装填数量是没有统一的标准的。
第七旅士兵使用的排射战术能够在短时间内形成密集的火力网,三轮齐射过后,叛军线列变得支离破碎起来,为了防止他们溃散,指挥官不得不命令第一道战线的士兵撤退,由第二道战线的士兵接替他们。
在撤退号角吹响后,本就临近崩溃的叛军士兵如蒙大赦般纷纷转身向两边撤退,从后排战线的侧翼撤往后方,而就在这时,双方步兵炮重新发出轰鸣,黝黑实心弹呼啸着飞向两军步兵战线,杀伤着轨道路径上的士兵。
这一切都被查理从他的单筒望远镜收进眼底,站在后方的他放下望远镜,转而看向自己的参谋帕·西勒,问道:“友军的攻势怎么样?”
“进攻仍在继续,不过叛军击退了他们好几轮冲锋,我们的友军哪怕换上了和敌人同样的装备,他们的战斗力还是不如敌人。”西勒回答道。
西勒参谋的话倒也没什么毛病,在这个南线战场交战的双方完全可以说是相互比烂的,表现较好的一方才能赢得胜利,在第七旅没来之前,国民军就是两军中最烂的军队。
而现在,哪怕有第七旅的带动,他们仍然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连对面被查理所部压着打的叛军都打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