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皖原本配合菊长的计划,来了一招金蝉脱壳,以期达成南北和谈,为国家做点好事情,少点内耗,少死些国人。
只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事与愿违,迫于“汤皖刺杀案”的巨大社会舆论,在“老好人”冯老总的张罗下,南北双方进行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沪市会谈”。
其最终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南北双方谈崩了,逸仙先生早有预料,拿着得国人递来的百万马克,二话不说回了羊城。
立刻着手联系西南六省(两广,滇,黔,湘,川)的大小老虎们,打着恢复老国会,坚持“民元约法”的口号,号称要北伐,维护共和。
在羊城大本营,逸仙先生召集到了许多有志之士前来参与“维护共和”大计,其中就包括汤皖的老师太炎先生,海军总司令程避光,两广巡阅使陆荣廷,滇系老大唐继尧等一干人等。
还有一些是在首都混不上饭吃的原老国会议员大约80多人,浩浩汤汤南下,响应逸仙先生的号召,来到了羊城。
见人都到齐了,逸仙先生也不拖拉,便开始差人组织南方当局,首先要干的事就是要组织国会,只不过其中发生了一些小故事。
因为根据“民元约法”规定,国会要想顺利召开,是要有人数限制的,不得低于两院人数之三分之二。
很明显的是,在羊城举办国会,议员人数肯定不够,但是逸仙先生可是要号称坚持“民元约法”的呀,怎么能带头不遵守法律呢,于是,“非常国会”诞生了。
“非常国会”顾名思义,非常状态下召开的一次特殊国会,华夏人早就有在特殊关头,灵活运用之先例了,比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所以,苦于国会议员人数不够,开一个“非常国会”也就能理解了,再说当前的头等大事,是要组织人手北伐,维护共和,所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可有可无了。
“非常国会”在各方的默契下,顺利的召开了,逸仙先生被选举为海陆军大元帅,而有军权在手的两广巡阅使陆荣廷,滇系老大唐继尧仅仅是元帅一职。
按照南方当局的规章制度,海陆军大元帅为最大,其他什么元帅,巡阅使等都要受到大元帅节制,所以,会议结果一出来,西南大小老虎们纷纷不干了。
西南大小老虎是希望能建立一个类似于推倒袁老大,在护国运动时期建立的軍政府当局,大家按照实际拳头大小来排职位。
因此,一气之下,西南大小老虎纷纷不肯就职,不接受任命,撂挑子不干了。
理由是:凭啥我们出兵出钱,还要听你一个啥也没有的人的话,不过是借你逸仙先生的名头来用一用,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逸仙先生一看,顿时不乐意的,要是没我的话,你们这些人充其量也就是不上台面的西南大小老虎罢了,不过是仗着手里的几杆子破枪,耀武扬威而已。
于是,逸仙先生立刻任命听命于自己的“壮士”,来担任这些没人就职的职位,勉勉强强,踉踉跄跄下,南方当局也算是成立了。
这些西南大小老虎一看,顿时气炸了,只是迫于北方段总的强大压力,只得暂时忍气吞声,联合起来,借着逸仙先生的名头,求个师出有名。
华夏人有个传统,历来对外干仗在大义上都是不甚讲究的,只要外夷碰我一下子,我就把你干到死,匈奴人的老家就是被这么抄掉的。
等到了东汉末年,北方的羌人的外夷就混的更惨了,三千白马义从可以将外夷副本打通关,还有那个七进七出,唯一能与《三国演义》的的赵云比肩的孟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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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就不浪费笔墨了,总之,老祖宗们的对外战争都是不怎么讲究大义的,打着打着,打到最后,这些外夷要么远遁,要么就都莫名其妙成了华夏文明的一份子了。
但是,对内战争就十分讲究了,必须要“师出有名”,就是我打你,得要有一个正当的名头,有时候没有正当名头,也得捏造一个出来。
这件事,干的最牛掰的就属三国刘皇叔了,自称中山靖王之后,神tm知道刘胜这个生命制造者留下了多少个后,而刘胜的后人又有多少后人。
但是刘皇叔占了皇家的正统,就等于是有了大义,谁要是来打刘皇叔,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骂他为“逆贼”或者“你打我就是叛军”等。
所以,民国初年的这些西南大小老虎们也是深受老祖宗的熏陶,就不得不借着逸仙先生的名头,暂时委曲求全的联合起来,共同抵御段总。
说到“师出有名”,逸仙先生提出了一个“维护共和”,意思是段总不遵守“民元约法”,破坏共和,所以我要起兵讨伐。
那么段总自然也是要有个“正当”的理由的,于是提出了一个口号“再造共和”,何谓“再共和”,顾名思义,就是以前的共和是假共和,所以要重新造就新共和。
实质上,“再造共和”不过是一个幌子,本质还是梧桐,但是经过文人的笔杆子稍稍一修改,听起来意思立刻就大不一样了。
“梧桐”这个词是段总提出来的,但是其前任袁老大已经付出实际行动了,不过失败了而已。
从民初这个时代往前推,基本上所有封建王朝都是经过“梧桐”建立的,往后退,无论是曹吴,还是奉张,乃至国共,以至于到了新世纪,“梧桐”依旧没有被遗忘。
因为,这些经过一路艰辛,摸爬滚打,最终到了华夏权利顶峰的牛人,都看清了大一统的实质,和平统一都是废话,只有拳头硬才是真理。
如此一想来,菊长的做法也只能算的上是天真,历史的最终走向还是拼拳头大小,南北终究是要有一战,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绝没有东风西风共存的。
于此,弗拉基米尔同志也是深谙此道,布党一上台,立刻就朝国家杜马下手,一个国家怎么能有两个声音呢?
所以,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这个道理都是相通的,无外乎所喊得口号不一罢了。
这么一来,时间就来到了11月了,汤皖从10月份登船,在茫茫大海上,漂泊了一个月之多,才返回了华夏,抵达了平津港。
在这期间,十月大事件(皒历)空降世界热门排行榜新闻热搜第一,汤皖在欧洲进行的演讲,其中对于皒国局势的分析,再一次得到了精准的验证。
如果汤皖此时在回到欧洲,蹭一下热度,再来开几场演讲,想来演出费定然会是天价,只可惜时机不对,终究是错付了。
由于汤皖提前给迅哥儿发了电文,告知了船只的确切到港时间,所以汤皖一下船,就在茫茫人海的码头上,看到了迅哥儿等一行人。
迅哥儿依旧还是那副打扮,一袭青色长衫,背着双手,犀利的目光无视了其余纷纷杂杂的身影,直接锁定在了人潮中的汤皖身上。
与迅哥儿一起来的,还有首常先生,火热的眼光看的汤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知道的能理解首常先生激动的心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在搞不正经的事情。
主要是,十月大事件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不亚于人类第一次登月来的震撼,从此,除了资产阶级以外,无产阶级之路又摆在了各国有志青年的面前。
首常先生作为一个很早就被汤皖开拨过的有志之士,自然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一条被证明过得,崭新的康庄大道摆在了眼前,如何不令人为之兴奋。
因此,在迅哥儿来平津接汤皖之时,首常先生就主动请缨,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通过汤皖,搞清楚什么是无产阶级运动。
汤皖穿过人潮,款款向俩人走去,直至跟前,不禁心生喜悦,一转眼已经过了两个月了,颇有小别胜新欢之喜。
“别来无恙啊,豫才,首常,想我没?”汤皖龇着嘴,大笑道。
“想念谈不上,悼念确有几分真!”迅哥儿仔细打量了汤皖,又说道:“瘦了些,怎的,赚了洋人那么些钱,舍不得吃些好的?”
“洋人的东西不合胃口,吃的少。”汤皖应道,便开起了玩笑,道:“再说了,白天吃,晚上就消耗,营养再多,也白搭,如何不瘦?”
“哈哈哈哈......”首常先生坏笑,一拳轻轻锤在汤皖的肩膀上,忍俊不禁道:“皖之,你这不是欺负人么,豫才又没经历过,如何能知晓,简直对牛弹琴。”
迅哥儿脸都绿了,怎么会不知道俩人说的什么呢,一上来就嘲讽,必定还击,稍稍一沉思就反击道: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就没见过年猪越长越瘦的,老百姓岂非欲哭无泪。”
“老百姓哭不哭我不清楚,但是没吃过猪肉就是没吃过。哈哈哈.......”汤皖不待迅哥儿回击,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挥手道:
“走,取书去,花了许多钱,可不能弄丢了,都是宝贝。”
迅哥儿早就叫好人了,朝着后方停车的地方招招手,几个工人拉着大车就往这边跑。
在轮船的货舱里,包裹好的崭新的书籍,整整填满了三大车,浩浩荡荡的从码头上经过,吸引了足够多的目光。
有人立刻就认出了汤皖来,口口相传之下,越来越多的人被引来注视,毕竟汤皖在欧洲转了一圈,再加上国内媒体的造神吹捧,“汤一万”的名头响当当。
“皖之先生,回来啦!”
“先生为国争光!”
“先生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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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维的话络绎不绝的传来,汤皖秉着平常心,能回复的就尽量回复,与问候的人打着招呼,在许多人的印象中,依旧还是那个接地气的“皖之先生”。
“直接回,还是休息一晚!”迅哥儿问道,毕竟坐了一路的船,想来很是疲惫,要是现在赶回首都,得要到大半夜才能到。
“回,立刻回,马不停蹄的回。”船上住了一个多月狭小的空间,汤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家,大床近在咫尺,如何能等。
迅哥儿心里一算,明天刚好周日,想来钱玄他们已经安排好了,正好赶上个大家都休息的时间,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
既然,汤皖如此的迫切,岂能不如他的愿,于是,三个人带着三车书,急急忙忙的朝火车站赶去。
等火车开动,天已经黑了,白天倒是热得慌,晚上1000000000000000000000小风一吹,顿时就冷了,好在车厢里热气大。
又加上,汤皖非常阔绰的买了三张头等座,吃着热气腾腾的“汤达人”方便面,也就不感到冷了。
这还是第一回坐头等座,车厢里除了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外,倒是安静的很,连座椅都是软和的,而不是二等座硬邦邦的木头。
不得不说,有钱是真好,连带着车厢里的服务人员见到了,都是笑嘻嘻的,全然没有了二等座见到的冷冰冰模样。
总共就几个小时的车程,三人也没有睡觉的心思,首常先生可算等到时机了,迫不及待的问道:
“皖之,北边的那个事情,你与我好好说道说道。”
汤皖闻言,顿时就精神了,这可是一个系统的大事件,寻常几句话是很难说的清的,而且首常先生事情对布党也不是很了解。
思来想去,汤皖只得从随身携带的包中,取出了翻译一半的稿子,递给了首常先生,道:
“这是老马著作的翻译稿,我在船上无事干,不过只翻译了一半,你且先看看。”
这个翻译稿说实话,汤皖是不满意的,不是说会讲英文就会翻译,而且老马的著作原文是德文,汤皖看的还是英文版,所以想要翻译出原汁原味,差了不少意思。
不过,当前国内,翻译家们还没有进行翻译,所以,汤皖的这个不伦不类的翻译,只能解燃眉之急。
就只是这样,首常先生依旧如获至宝,借着车厢里昏暗的灯光,仔细的读了起来,片刻后就沉浸在其中。
突然的,汤皖想到了什么,咧着嘴,紧紧的盯住了迅哥儿,看的迅哥儿一头雾水,以为汤皖又在打什么主意,心里一阵紧张。
“豫才,你德文挺不错的。”汤皖道:“有件小事,需要你帮助一下。”
“什么事?”迅哥儿心中警惕,总觉得汤皖要挖坑给自己跳。
“是这样的,我翻译了一本书,但是总觉的不对劲,你帮我看看,是哪里不对!”
迅哥儿还道什么事,原来就这,顿时应道:
“我看看!”
于是,汤皖着急忙慌招来了乘务员,去了货仓取了德文版的老马著作,递给了迅哥儿和翻译稿。
迅哥儿只匆匆阅读了一页纸,就将汤皖的翻译稿,鄙夷的丢在了桌上,杵着眉,不满道:
“你跟首常什么仇什么怨?”
首常先生一脸懵,还如获至宝的捏着汤皖的翻译稿,忙问道:
“豫才,咋啦,皖之对我做了什么?”
迅哥儿对于学术是非常认真的,对于翻译也是很有心得体会,迅哥儿一身的文学作品中,翻译多达三分之二,其中欧洲文学基本都是通过德文翻译来的。
又耐心的说道:
“翻译不仅仅是把原著的意思分毫不差的表达出来,有时候,原作者笔下的意思也不见得是其最准确的表达,所以翻译的时候要尽量把原作者心里的想法完美的表现出来。”
然后迅哥儿看向了汤皖的翻译稿,鄙夷之情更胜,叹气道:
“你这非但没能把原作者的意思表现出来,反而丢三落四了许多,幸亏没流传出去。”
“没你说的这么差吧?”汤皖还想反驳一下,虽说自己翻译的垃圾,但是也没像迅哥儿说的那般不堪吧。
迅哥儿话不多,拿起笔就开始挑错,单是第一页,就挑出了不下十几处错误,然后又修改了过来。
汤皖一看,脸都红了,但是见目的已经悄然达到,也就不作挣扎了。
然后,默不作声的把剩下的翻译稿递到了迅哥儿面前,意思不言而喻,你那么能耐,就你来翻译吧。
而另一边,首常先生眼中精光闪闪的盯着迅哥儿看,就差没借迅哥儿的脑子一用,好直接看原著了。
此时,迅哥儿才明白过来,敢情又着了汤皖的道,面对这一本厚厚的德文原著,简直欲哭无泪。
但架不住首常先生炙热的眼光盯着,看的迅哥儿心里直犯拧巴,只得叹气一声,拿起笔,开始修改起来。
不得不说迅哥儿的德文功底很强,有些句子,仅仅是更换几个词,原句立刻就变得简洁明了起来。
这一翻译起来,就停不下来,一直到了凌晨时分,火车到了首都城火车站,才停止了翻译工作。
夜空中繁星点点,火车的灯光直照向远处,丝丝雾气漂浮,夜色弥漫的下的首都城,已然有些微冷。
汤皖踏上了首都的地界,深呼吸了一口空气,顿时心旷神怡,这个火车站,来的次数不多,却是“可爱”极了。
顾不得微冷,便四下环顾,一圈之后,心中大定,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味道,首都城还是那个首都城。
凌晨时分,车站外已经没了工人,汤皖与车站工作人员交涉后,得益于偌大的“皖之先生”的名头,才得以把书籍暂时存在车站,明天派人来取,顺便付了一些存放费。
走出车站,踏上了台阶,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如果此时再来熟悉的一声“皖之先生,您是要回家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外面也没有黄包车,没有小贩,只有下了车,匆匆往家赶的旅客,以及无尽的夜晚,还有微寒的夜风。
“走吧,没了车,刚好走走路!”汤皖道。
“夜路走多了,不好,得小心点。”迅哥儿没来由的接上一句话。
首常先生借着夜色的掩饰,偷着笑,倒是让汤皖愣住了,如此想来,确实有些不对,总觉得冥冥之中,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但是,汤皖脑子转悠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说道:
“偶尔走走,全当散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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