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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坐论(二)

    汤皖说到激动处,站起身来,踱步走至站台中央,继续火力全开,道:

    “文言文在古代不仅仅是作知识传播的载体,更是一个让人功成名就的踏步。寒门士子靠它一朝鲤鱼跃龙门,士族阶级靠它永享荣华富贵。而在当今社会,则其需回归到其作为知识传播载体的本质上来。”

    “那么既然只是回归其本质作传播用,又何必使用晦涩难懂的文言文?白话文通俗易懂,大大方便了知识的传播。”

    台下的众人也都在汤皖的引导下一路思索前行,直指此次议论核心所在,即文言文与白话文的本质是什么?

    辜老爷子显然没有预料到此等情况出现,思维也在不经意间被汤皖的话所引导,何为本质?但是出于最后的倔强,依然尝试道:

    “文言文发展了数千年,其体系比较完整,并且文言文的绝对美感是白话文远远比不了的。”

    汤皖笑了,这意味着辜老爷子在何为本质的问题上交枪投降了,出于对一个一生致力于发扬中华传统文化而努力的大师的尊重,依旧细致入微道:

    “先入为主在作祟,若古人用白话文作开始,一路发展至今,同样也会形成完整的白话文体系!”

    对于白话文的揣测,辜老爷子非常不赞同,毕竟他不是汤皖,不知道以后的事,所以从现实角度出发,坚决反击道:

    “你这是强词夺理,行假设之意,无实际价值,反之文言文已经实现了价值,但白话文尚在襁褓之中。”

    汤皖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对着众人说道:

    “给大家讲个故事,要听么?”

    台下的所有都知道,这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故事那么简单,都答道:

    “要!”

    “我曾去过欧洲极北之地,一处岛屿名曰格陵兰岛,在靠近海边的悬崖之上生活着一种鸟类,当雏鸟从蛋壳出世后差不多三天左右,就要从高达数百米的悬崖之上一跃而下,只有勇敢跳下去的雏鸟才能跟着爸爸妈妈得以存活,不敢跳的雏鸟要么慢慢饿死,要么被其他静等其他生物吃掉!”

    众人听完,似乎明白了什么,见此,汤皖才说道:

    “是静等死亡?还是一跃而下?”

    “一个国家若想进步则必须要有一跃而下的勇气,西洋的工业革命已经给了我们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如果我们仍然抱着顽固不化的思想,未来就始终要落后人一步。”

    “西洋有人曾言:真理在大炮的口径之内,我深以为然,而落后就要挨打,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辜老爷子坚持心中理念,反驳道:

    “这是诡辩,偷换概念,文字书写的方式并不会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汤皖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

    “举个例子!”

    “哈哈哈哈......”

    止不住的大笑,所有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又到了最熟悉的环节,皆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有个词叫蝴蝶效应,在南美洲的一只蝴蝶轻轻煽动一下翅膀,两周后就能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形成一场龙卷风。”

    “白话文的普及同理,我们需要用白话文把先进的文化与思想,以最快速便捷的方式传递给四万万同胞,激发整个社会的创造力,裹挟着前行,光靠一小部分人是永远无法完成这项伟大的任务!”

    “先进的文化与思想不能永远只掌握在一小撮人的手里,那样和封建王朝有区别么?”

    看着辜老爷子些许颓然,想说却说不出话的间隙,汤皖又立马说道:

    “对于致力于弘扬中华文化而言,文言文也不是最佳的选择,第一汉语言本来就是难度极大的一门语言,掌握口语也只是中华文化的一块敲门砖,文言文连我们自己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不能全部搞懂,还怎么指望洋人去学习和传播?”

    这段掷地有声的话,基本给了本次论战定了一个调,今社会最急需要做的事情便是传播先进的文化和思想,而白话文拥有无比绝伦的天然优势。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台下的掌声连绵不绝,他们里面的大部分人都被折服了,听着这如海啸般的声响,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汤皖知道自己今天终于活下来了,长舒一口气,竟生出些许疲惫之感!

    缓慢走至辜老爷子前,致礼,道:

    “先生,得罪了,还请海涵!”

    谁知辜老爷子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竟哈哈大笑道:

    “抛开立场之分,我对你非常欣赏,你与我何其相似,学在西洋,活在东方。”

    “你之前与我说,到达目标的路远不止一条,现在我认为你或许正走在其中的一条路上,但愿那条路正是你说的用时短且宽阔又平坦!”

    “但我依旧坚持我的心念,依旧致力于弘扬中华文化!”

    “此间过后,我将请假一个月,闭门不出,好好研究你今日讲的话!”

    大殿的大门出传来的阵阵骚动,有些学生激动万分,好似找到了一条光明之路般兴奋,高喊着,呼唤着,宣泄心中的快意。

    许多人从这一刻开始,原本内心的坚持也在慢慢崩塌,他们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了一条不同的路,正在犹豫,是否要走上一走?

    站台前还围着一大圈眼巴巴的人,安安静静的站着,反正汤皖都不认识,皆在等台上两人结束对话,好提出心里的疑问。

    来自北大校园里的一丝微风,穿过林间小道,穿过花园水池,穿过森森大殿,给汤皖带来了一丝微凉,是来自心灵深处的清爽。

    “谢先生夸赞,晚辈受之有愧!”

    这个时代对于礼节看的很重,即使内心再怎么迫切,也不会去打断别人对话,只能干等。汤皖当然注意到了那一圈等自己的人,却也不打算作接触。

    今天出的风头已经很足了,估计从此刻开始,自己在文化人这个圈子里即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枪打出头鸟的教训历历在目!

    于是拜别了辜老爷子,迅速的窜到早就在一旁等候的钱玄那里,道一声“快走!”

    迅哥儿和钱玄把汤皖夹在中间,孟邹前面开路,一路风风火火直奔北大校门口,屁股后面跟着一帮人边追边喊:

    “皖之先生,稍等,我们都有问题想要请教!”

    “皖之先生,什么能择日来北大公开演讲么?”

    “皖之先生,白话文还能做其他类型的现代诗么?”

    、、、、、、

    汤皖充耳不闻,一心只想着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同时也在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闭门不出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