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迷恋死人的笑容,赵构凑到了他面前笑着说:“你没有记错,全美先生是崇宁五年进士,时年二十有五,比起别人算是入仕较早,也足见全美先生聪慧异常。”
“而且他在政和元年再被荐诏,任河南开封即京都督府,未几个晋秘书郎,迁大司成军司录、湖广知府中书侍郎。”
“全美先生、伯纪公力主抗金,是我大宋为数不多的国度之石,小王敬佩!”
说完便起身一鞠躬吓坏了欧阳林赶紧还礼,连称不敢。
赵构抱起欧阳勃落座继续道:“自太祖爷作基,至今将近一百六十多年,今日虽无话说,小王敢问诸位这一百六十多年,内和外有平安?”
这句话有点道理但是事实。欧阳高能官为正二品大员,对本朝的历史典故了如指掌,细细回忆还真是内忧外患。
赵构接着补刀,毫不留情地说:“我们先看内,本朝自淳化四年,王小波、李顺揭竿而起历时四年,宋江方腊相继起军横扫河北以及一些大小大小的地方和山寨等。”
“在外我在大宋初建的时候,太祖爷面临着‘南割北据’的局面,南有吴越南唐南汉、后汉等诸侯割据,大宋初建时太祖爷面临“南割北据”的局面。”
“再加上北汉四年的时间,太祖定下南南后北,先易后难的伟略。”
“诸位这一百多年来,对外对内不断用兵,除掉太祖太宗收复幽燕之地,可算是守疆拓土,其余的兵事哪一件事不是一桩。”
“仅在广南的西面,就用了二十五年左右的时间,耗资千万两银子,这还是一种不输不赢的局面(交趾国恢复对宋朝的朝贡,形成相对稳定的态势。”
‘王想问问大家,这个内忧外患的根源在哪里?”
赵构深知,后世学者将对历史的兴亡更替做出客观公正的评价。
一代伟人开创革命先和,创造革地,口号就是打土豪分田地,可见在农耕时代的国家里,土地问题是根本问题。
只要解决了土地问题,亿万农民就深深地扎根在这片沃土上,一天两餐可以有一口饭吃,可以隔着长不短就开着荤腥,百姓日常生活中,有一件衣服遮羞布!
“你们知道吗?他们为何避而不避利耳!王安石变法不就是要触动多数人的利益不能善终。司马光也是历史上的牛人博学甚多,但在变法问题上是与王安石死磕,这和学问没有什么关系,同样是利益使然。”
“如今大家都绕着这个问题,是牵涉的范围太深,王安石的初心是好的,但是只有好心,不一定能办好。”
把这个问题抛出去,就是要在内心深处感动每个人。
归根结底,还是权力利益的再分配,有权有势不坏要看你如何运用这种权力,为谁服务?
现在人们的观念,还没有扎在他们的心里,你们这个时候要谈到为人民服务可就是曲高和寡了。
但是以曲求直,不失为一种方法。
苏轼对赵鼎等人一见钟情,也是面面俱到变幻莫测,似乎都在心里边使劲地琢磨。
赵构不为所动,继续往他们心中血淋淋说:“全美先生出仕较早,人中龙凤不可比拟,但是请问全美先生,我大宋的官职差制能有直接深入到百姓一层?”
“为什么熙宁新法只有十七年从熙宁二年至元佑元年,就退出历史舞台?”
那是要命的,大宋三冗两积处庙堂之高的塔尖会不知?
王安石的变法思想早在宋仁宗赵祯时期就已经有过构想,就只有这么一个明眼人吗?这不是开玩笑么?
“没有其它,还是利益这块蛋糕太大没人敢动第一刀,饶是王介甫也历经仁宗英宗神宗三朝才敢动手。不过结局呵呵,大家在历史书上可以清楚地知道哦!”
提到宋朝人们常常想到靖康耻偏安恨,可以说是宋徽宗、钦宗二朝,国内生产总值占全世界的80%,你能说没有钱吗?
一位城门小官,比同时期欧洲贵族富足。
显而易见,不是钱的问题。
只说军队,宋朝禁军高峰时曾高达一百万,水浒中豹子头林冲号称八十万禁军教头,并非没有出处。
这是个问题,宋朝的军队性质与雇佣军终身制相似。
一言不合,你给钱我办事,而且都拖家带口,军户不能改不存在退伍一说。
“建立在金钱之上的国家是一种致命的致命伤害,金钱多贪腐,金钱少不干;欠钱你试试吧,没有叛变也是背后捅刀,统兵之将会烧高香。”赵构对现代的知识了如指掌
而至于冗官之弊,不在于大宋养不起,其根本在于没有造血机能,像大宋那样密密麻麻的蚂蚱,拼命地吸着吸不起。
大宋只是出门在外入不敷出,还在那里,一但空架子被看穿,不知有多少虎狼之辈扑上去,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苏轼何尝不知道,但王爷一问又不能不回答,斟酌再,回道:“熙宁变法,王介甫不免操之过急,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也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但这次谈话中,他的态度是非常恶劣的。”
赵构的这个回答,对于欧阳勃还是算满意的,至少说明了他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从这个方面来说还是个务实派。苏轼在试探赵构,赵构何尝不是在试探众人心中的真义。”
赵构笑了道:“全美先生不过说也无妨,大家不妨一块详细。”
他接着说:“以青苗法为例,韩稚圭韩琦,字稚圭讲,此乃官放息与民取利。有一点小兵也觉得不好。”
“那一年贷款第二年取利,若风调雨顺,若遇旱灾,甚至颗粒无收,该怎么办?这两种情况下,官府不分贫富都行之;上三户与分封田,本不需要放贷,也不需要放贷。”
“但对柴门小户往往是略有不足的,因此造成小户多分,小户不需放贷。本来鼓动农桑,为什么不受小民的欢迎呢?”
赵构的内心突然一惊,心里暗道:“好一位全美公,这一手以退为进,巧妙地运用了!在韩琦的家乡,住着人家的宅子,白日里也是对韩稚圭的敬重,现在怎么好意思说人家的不是呢?”
“哎,不想你这全美公正人君子,也有一些歪主意,真是不可小看古人,到现在为止全是人精!”
然而欧阳修看起来还是很锋利,一下子就戳到了点子上,但是也有一定的局限性,或者说还是不敢触碰“土地利益”这条红线。
赵构想借势发力,既然挑起了话头,这几个人将是大帅府的幕府西宾,不管别的还是先统一思想再说。
赵构略一沉思说:“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对错,要根据做事的动机和目的,相对来说这个我姑且称之为‘相对论’。无论哪一种法度,都有其时代的局限性,都要符合时代的发展,我称之为与时俱进!”
“庆祝新政,熙宁变法,包括元丰改组,都试图给国家带来新的活力这是进步的表现。但是在实际运行过程中,往往会出现南辕北辙、适得其反甚至恶化,这主要是因为利益,其次是体制。”
对此,赵构停了一下思索着用词,不经意间看见了大厅里的人,一个个像小学生,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大气不出眼睛直冒冷汗。
突然间,赵构想起这是大宋,并非后世大学的阶梯教室,自己又开挂了。
这么大量的后世信息扑面而来,这几个才不奇怪呢?远古时代,越看越看不透,才有真正的王霸之气,君不见,始皇太后的阿房宫,光前殿就占了五万多平方米,那是什么感觉?
洗脑是什么?重复灌输,强迫接受。对这些精英来说,当然不适合这种模式,那就用大量的现代观念不断地冲击他们的头脑,直到他们开始怀疑人生。
然后赵构又说:“利益是现实性的东西,任何国家民族集体宗族、家庭、个人,都不能回避,就是所谓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可见逐利之心是不可回避的,出了什么问题?关键是什么呢?问题的关键是这些利润来自哪里?”
“韩稚圭言就是取利于民,民利在哪里?大宋奉行守内虚外的方针,朝廷入不敷出,岁入2224余万银圆,支出总额达二百五十万两,支宫廷收入逐年减少,而支出却有增无减,财政赤字逐年增加,累世所藏,几乎扫空。”
一串串数字,如一串串雷声,响彻大厅众人的脑袋。
这个本该是户部尚书的帐本啊,怎么会有王爷这么好呢?
数年来,欧阳叔邓肃二人的宦海生涯,汪陈二人仍未真正踏上这个门槛。
一句话下来,都禁不住心中又惊又喜,惊讶的是赵构一位年轻的王爷,能摸到下边的东西,而且直指户部财政大计。
不这可不是一般王爷所能想到的,而是一位年轻的王爷他所能想到的!
赵构又开挂道:“入不敷出怎么办,我们需要赋予权力,除田税外还加了义仓税身丁税杂变税等,全美的先生在您看来,这样的赋役是合理的吗?” 15658/87929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