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龙正想着,却见辛启功扬声问道:“我说的是哥哥,辛某还没问你,东门上有没有?”
甘龙笑道:“辛大哥你想做什么?”
说得有理,道:“不是你到东门去看,老弟是到衙门去看的!”
辛启功道:“东门事已成,我也不去,快回衙门去,你骑着马去!”
甘龙见辛启功这么方便,心里很高兴,嘴上却没说出来,只是激动地跨上马,双手抱拳,行了个礼,说了声“大哥放心”,便打马而去。
甘龙佯装朝衙门方向开了一阵,来到一条小巷,回头一看,见辛启功已不见踪影,便拐了进去,折向东城门。
在那里焦急等待的赵构、韩世忠看见甘龙骑着一匹马跑过来,不禁惊愕不已。
赵构先迎上去说:“甘大哥,你是谁?怎么一眨眼功夫就能弄到一匹!”
韩世忠跑过去摸了摸枣红马的头,说:“啊,还是一匹枣红马,真叫人高兴!甘兄弟从哪里弄到的?”
甘龙一边给赵构、韩世忠解释,一边拿来自己的兵器-鬼头大砍刀,扛在手里;尔后又向郭端问好,说要跟赵构、韩世忠出城。
声音刚落,就听到谯楼上传来更大的鼓声,甘龙便对赵构、韩世忠道:“二兄弟,一时二更,咱们快出城吧!”
赵构、韩世忠见说着,便和甘龙一同出了东城门,往东走去。
过了一会儿,赵构、韩世忠、甘龙三人又继续向前走,到了半月,又从东边升起了月光;柔和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光芒四射。
韩世忠一见月色,便高兴地说:“我们出衙门时,天很暗,此时怕是要到半夜了,月亮怎么会出来呢?”
甘龙笑道:“这就是日月星辰变化的规律,初生的月亮,初二长,初四亮;十五晴,月落明;十五天到了,天黑了,从东方出来;天明了,从西方下来!”
韩世忠愣了一下,转过头,看见甘大哥,道:“甘大哥知道得真多,月升月落?”
甘龙笑道:“你这大家庭的人,就是以时间为界,院落,街巷,夫报更。小人家没有这种乐趣,上山砍柴,做苦力,只能看月亮,找星星,就像太阳一样!是不是韩世忠兄弟啊?”
韩世忠点头道:“也是,山野,何足道?不知道是哪一天呀!”
甘龙见问,看东天的月亮,正想说话,却听赵构问道:“甘大哥,咱们这就去胡家铺吧?哨骑报说,金兵正在胡家铺宿营,不要乱跑!”
甘龙听赵构这样说,猛地愣了一下,四下张望,立即叫道:“站住!停下!赶紧停下。”
说罢,自先勒住马头,停了下来;赵构、韩世忠也喝了一声,勒马停下,站在甘龙的后面,赵构道:“是方向不对吧?”
甘龙道:“我们从长安城向东一直走,看来方向不对,让我再看一眼!”
甘龙边说边骑马来到一个高处,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尔后朝空中的月亮望去。
这时月东半边凸起的明媚可人,就是人们常说的那一类下弦月。
甘龙便道:“今天是七月二十三号,二十一二三,月出鸡鸣。这就是说,月亮一出来应该是半夜!”
甘龙满嘴肯定地说:“月出东天,应该不会是胡家铺吧!”
赵构道:“那么,我们是在南辕北辙?胡家铺在哪?”
甘龙抓耳腮想了想,款款说道:“胡家铺子好似在蓝田县,蓝田县在长安城的东南!”
韩世忠接着说:“那我们是不是瞎跑了呢?这么快就调整方向啊!”
甘龙见说完,便望向空中,看了看月亮,两手向南一指道:“往上那条路,就是东南!”
赵构、韩世忠见说着,便调转马头;甘龙随后也调转马头;三人再次出发,策马东行。
走上东南角这条路,赵构、韩世忠便心急如火,恨不能立即找到金兵,斩杀数人,心中一片夙愿。
甘龙却笑道:“我说二兄弟,你们两个能不能走慢点,兄弟说的还没完呢!”
赵构见说着,便勒马缓步而过,问甘龙还没有说完什么?
韩世忠在前面跑着,见赵构放慢脚步跟甘龙说话,也把马头调了回来道:“你们俩磨叽什么?到了三夜三更,还没找到金营的帐目呢?”
甘龙道:“小兄弟,急着吃不下热豆腐,我们还是慢点吧,哥哥有话要说!”
说完这话,赵构和甘龙两人走到了甘龙身边。
甘龙见得,扬声笑道:“其实哥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想说点闲话罢了!”
赵构“哟呵”一声道:“闲传忙传大哥只管说,赵构拱兄弟会认真听的!”
甘龙笑道:“兄弟俩知道大宋朝的奖赏政策?”
韩世忠牛头看着甘龙问:“奖赏政策?奖励政策是什么?”
俗话说:“就是杀了一个赏银令哟!”
赵构道:“甘大哥说的不就是金兵么?”
“是的!”甘龙说:“北方有些**国不停地骚扰中原,长安就叫他们吧!”
赵构拉着嗓子说:“所以是金兵?杀了人还收钱?我是赵构,这个前前后后的兄弟,从来没听说过!”
甘龙道:“正因为二兄弟不知道杀伐有奖赏政策,哥哥才对你们说过话!”
韩世忠听了甘龙的话,有些急呛地说:“甘大哥是不是不要脸?韩世忠和挺弟本来只想杀几个金寇练胆,既然朝廷有奖赏,那就另当别论,快说奖赏怎么回事?”
甘龙望着韩世忠,又望着赵构,定神,道:“其实杀伐报答的政策,自古以来,秦国的商鞅变法,都是在一级记功!一楼知道吗?”
像这样的话,甘龙回头问韩世忠,韩世忠没有回答,甘龙便解释道:“人脑是第一层!”
甘龙边说边用手像刀子一样压住自己的勃颈,猛地一拉:“你看,就是这个,吃东西的家伙;咔嚓一声,就成了头等大事!”
看着甘龙的这一举动,赵构忍不住笑道:“甘大哥,我们知道头等舱的人都是吃喝玩乐的,把你这家伙拉下去,还能得到报酬!”
甘龙愣了一下,嘿嘿笑道:“从商鞅变法那一刻起,计算军功的标准基本上就是斩首斩得越多,军功就越大!如果一个小兵,想成为一名将军,唯一的方法就是多杀死一些敌人!”
“哦,杀了敌人还要砍头,要找上级领导领功!这头可不是金的,哥哥真要砍了去领赏,知府大人也不必认账。”
月光如水,在山川原野轻浮荡漾,将一片光明毫不吝啬地挥洒在林翁的草莽、茅梁之畔。
借着月光,甘龙像一只灵猫,爬上了山间的小溪,落下了藤蔓,奔向目光所及的营地。
这位老爹给了他一双手脚,经过二十三年在山林中砍柴的历练,他已经炉火纯青,跃过了半丈高的山梁、沟坡,仿佛站在了甘龙的脚下,无意中,甘龙便飞奔到营寨后面的山坡上。
藏身在草棵子里,甘龙凑到月光下看了看,才明白,这是一座壮观的营寨,由宽阔的木栅围成,四面横七竖八,一顶顶古铜色的牛皮帐篷。
牛棚的顶部呈尖状,一个又一个,估计有三四百个。
这种尖头圆顶的帐篷,在宋代只有北方游牧民族——契丹,女真,党项等习惯使用。
而从顶部圆形的帐篷来看,这是个军营,也是个北上的军营。
也就是说,到了北面这座营寨,***是真的女真;因为此时契丹人建立的辽国已经不复存在;而在西面那片荒地上,党项人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动几下。这就是唯一一位气势如虹的女真人!
这是不是山谷里的胡家大院?甘龙扫视了一下宽阔落落的营寨,心里说:“不对啊,附近怎么没有村庄啊!哨骑却不敢说敌人在胡家铺安营扎寨,是在撒谎?还是对那个地方不熟悉?点开胡家铺的名字!”
甘龙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他便往山上爬了一会儿,站在一座高处,借着月光向远处望去,隐约觉得那地方好像很熟悉。
突然间,他想起当年上山打柴时,他就到过这里,在大山的尽头,有个小村庄叫胡家铺。
这座营寨驻扎在离胡家铺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里,哨骑说这是胡家铺。
尽管这是正确的名称,但是它与路程相距甚远,至少少报了一半。
甘龙当年打柴,曾对胡家铺到长安城这段距离用脚步丈量过,少说也有四五十里地。
而他与赵构、韩世忠从长安城东门来到这里,据时间推断,也大约有四五十里,这两条路相隔甚远。
但哨骑却说敌军在距离长安城20里的胡家铺设营,明显是估计错误。
甘龙煞费苦心地在梁子上想了一会儿,又回到营寨前,只见营寨顶头的几百个帐篷大都一片漆黑,只有几个零零星星的帐篷还闪烁着灯光。
按照制作帐篷的手法,甘龙又断定,这个营寨是金兵驻扎的地方;如果是农民搭起的帐篷,那它一定是八字形的,金瓜形的,或是拱形的。 15658/85706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