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瑜和柳青打个交道,也就是半个月前的事情,当时柳青给他的感觉就是儒雅随和,温润如玉,一个妥妥的读书人形象。
没想到才半个月不见,就变成这一副模样,站在一群衣衫褴褛的矿工面前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说着一些浅显直白的话。
他实在很难将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整合到一起。
听到两个公主的交谈,他忍不住说道:
“半个月前见了这位柳贤弟,那时候的他文质彬彬儒雅随和,可不是现在的样子。怎么才半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昭宁公主也连忙点头:“对对对,我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也不是长这样的。”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洗白自己审美不高的嫌疑。
要不要退货,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贺元在旁边听说了,连忙替柳青解释:
“自从领了皇上的差事来到这里,柳公子每天都要来这里巡视。这些天太阳又那么毒,就给晒成这副模样了。”
昭宁皱起了眉头:“父皇也真是的,天底下那么多人才,哪里找不到一个总管?却让他这一个小书生来做这样辛苦的活……”
言语之中,还是有一些心疼。
毕竟在秦皇观见到柳青的时候,那是一个白白净净又俊秀的小书生,还能写得那么好的诗词。
现在就为这个破矿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要是还能够变回来,也就算了,要是变不回来,在姐妹们面前可要丢大人了。
昭阳撇了撇嘴,说道:“好吧,他晒黑这一点算是有理由,可是他现在这疯魔的样子,哪里有读书人的风采?看起来就跟那些低贱的人一样了。”
贺元又替上司解释:“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皇上前两天做了噩梦,梦到这里的矿工造反,于是下了一道圣旨给柳公子,让他善待这里的矿工。柳公子今天这么做,不就是为了消除他们的怨气吗?这些人大多数都没读过书的,讲大道理他们也听不懂,只能用这种浅白的话跟他们交流。看上去效果也挺好的。”
效果挺好的?
效果确实挺好的。
众人看过去,柳青已经完全和那些矿工打成一片了。
一些原本应该怨气冲天的矿工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和柳青的交流洋溢着澎湃的热情。
昭阳讥笑道:“堂堂一个驸马,跟那些低贱的人打成一片,可不是什么有脸的事情。不知道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况,还以为他们都是一伙的呢。”
昭宁也感觉挺尴尬的,但她还是小声的辩解:
“你不都听到了吗?是父皇的旨意。父皇让他这么做,他当然只能这么做了。”
“行吧,你觉得好就行,”昭阳无奈的说道,“反正这个男人是你的男人。”
昭宁远远的看着柳青,眉宇间露出了忧郁之色,心下发愁:“才半个多月,怎么都晒得这么黑了?以后能不能白回来呀?”
其实柳青也只是比以前相对的黑了一些,站在那些矿工里面,他还是比较白净的。
可是公主们的生活圈子已经远离了劳动人民,还真找不到几个这样黑的,基本上都是白白净净的。
当然,普遍都有点偏胖。
讲到个人形象,柳青哪怕是瘦了一点,在那个圈子里面还算是能打的。
最影响他形象的,不是皮肤晒黑了一些,而是他跟那些矿工交流的方式,显得太粗糙了些,和才子两个字扯不上一点关系。
柳青和那些矿工的交流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喉咙都快要喊哑了。
但是也给那些矿工打了足够多的鸡血,让他们对未来有了希望。
完成交流之后,他本来想跟矿工们一起吃饭,顺便收割一波好感。
可是,在那些矿工们散开之后,他就看到了贺元在远处,旁边还跟着几个骑着马的人。
难得贺公公来一趟,肯定要过去应酬,那就没有时间表演亲民了。
反正工地就在这里,想要什么时候表演一下与民同乐都可以。
他认出贺元,其实是认出了贺元的那身衣服。
隔着那么远,还真看不出面貌来。
走过去要打招呼,走近了一看,又认出了骑在马上的陈杰和梅瑜。
再近一点,认出了梅瑜身边两个女扮男装的主,一个是他的未婚妻昭宁公主,一个是梅贵妃的女儿昭阳公主。
——柳青没有见到过昭阳公主,按道理是没法认出来的,可是他翻阅过庆熙皇帝的记忆,对这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女孩印象深刻,所以一见就认出来了。
认出来了,也只能装作没认出来。
先是和陈杰、贺元打了个招呼,然后又问梅瑜:“梅兄怎么有空来这里?”
梅瑜微笑着说道:“我们合作的字画铺过两天就要开张,这一次来就是邀请柳贤弟到时候过去捧个场。我们要打着你这个京城第一才子的幌子揽客,你不过去,那可说不过去。”
那一家字画铺,柳青也有着股份,开张的时候自然要到场。
没有推辞,道:“届时自当前往。”
梅瑜又向他介绍了燕国公的嫡长子陈清,却没有介绍两位公主,只是含糊的说:“这两位我表弟,跟着我一起过来的。”
两位公主女扮男装出现,这可不是值得宣扬的事情。
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只能装作没看到。
柳青也只能抱拳行礼:“两位好。”
没有过多的交流。
昭宁公主想到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给自己丢了脸,心中有怨气,不由得瞪了柳青一眼。
她知道柳青认出她来了,毕竟不久前在秦皇观就见过面的。
所以她有必要让柳青知道她很不高兴。
柳青感受到了她的不高兴,但是一点都不在意。
——区区一个公主而已,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还瞪我,你知道我的真面目是谁吗?
——我的真面目是你爹!
——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昭阳公主眼中的不屑,他也看到了。
被一个漂亮妹子不屑,确实有一点伤自尊。
他心里想着:“这孩子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看来今天晚上要好好的问候一下她妈了。”
这些天为了避免注意力被分散,他控制庆熙皇帝的时候都没有碰梅贵妃。
现在似乎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了。
——从女儿那里受了气,找当妈的撒撒气,应该是一件很合理也很合逻辑的事吧? 16123/8879226